楊樹早就習慣了出門前呼後擁,想跟著就跟著吧,一次次把大家湊在一起也挺不容易。
有一次談工作之余,濤姐問他:“你為什麽住在詩詩家裡?”
這話問得不知民間疾苦,楊樹回答:“為了省錢。”
“我的意思是你和詩詩現在是男女朋友嗎?”
楊樹知道這是關鍵的節點,回答恐怕將影響深遠,哪怕說得模糊一點, 都可能是不一樣的未來。
改變命運不需要多重大的事件,比如《奶奶》中的孫女,只不過一念心軟,就將自己害得萬劫不複,而且沒有任何挽回可能性。
楊樹實話實說回答不是,我們只是好夥伴好朋友,事實也的確還不是。
他也明白濤姐之所以這麽問,並不是對他開始有意思,而是源於當初他對劉漫謊稱之前通過朋友認識她和江詩語,聊過天算是熟人。
而劉漫對濤姐介紹時進一步簡化,隻說是江詩語的一個朋友。
濤姐搞背景調查,看不出楊樹和江詩語的成長軌跡在哪能重疊,不可能是同學,於是就往男女朋友方向想了。
一個在影視城工作的龍套機緣巧合認識了某個年輕女演員,而後發展出感情,似乎是挺合邏輯的事。
沒有感情,怎麽可能允許他長時間住在家裡?
這兩年圈內最勁爆的八卦是王大壯搞定了董潔白,給潘粵明戴了頂帽子,一年過去了熱度不減,
這種事都能發生,何況楊樹長得玉樹臨風而且才華橫溢,有點眼光的女人也明白這種人不可能久居人下。
楊樹等人早到了十分鍾,在江詩語的救火車上等濤姐, 然後一起進去。
濤姐的習慣也和之前不一樣,走到哪都是箱型保姆車,標配七人,除了沒有攝影師基本和天仙一樣。
時間差不多時她到了,從車裡下來七個人,見到楊樹晃悠悠過來時微微蹙眉,對身後的劉漫說:“你們工作室剛成立事情挺多吧,新戲後期做完了?怎麽錄個歌也來看熱鬧。”
“我還沒跟你錄過歌,沒進過專業錄音棚,來漲漲見識。”
劉漫從另一個助理手上接過一個包:“再說我現在還是你的助力,每個月拿著工資呢。”
楊樹這才知道雖然這兩個月劉漫都在做自己的事,濤姐仍然按月給她發著工資,其實挺照顧這個妹妹。
楊樹笑著幫劉漫說話:“我們三個走到哪,工作室就到哪,不算脫崗摸魚。”
濤姐今天穿得比較複古,一套灰色的休閑裝,用絲巾扎著頭髮,七十年式好萊塢風格打扮。
七十年代複古,自然是大紅唇色,楊樹挺喜歡,襯著膚色細膩白皙。
雖然之前微信裡已經說夠,當面楊樹還是又說了一遍:“我這段時間苦練唱歌, 對作品的個人理解越來越深化, 等會錄音時如果與製作人想法不一致,您得幫我堅持,我得按照自己的意願錄製。”
因為與這個製作人合作過,感覺對方不是那種思維活躍的人,作品比較一板一眼,不夠輕松。
可能正是那種凜然正氣合成龍的胃口,兩個人才長期合作,也沒見他作出膾炙人口的歌。
他為濤姐做的《紅顏舊》是古風,必須得莊重,倒是不影響,至於《小蘋果》是筷子兄弟作詞作曲,由他的工作室編曲錄製,總體風格恐怕取決於筷子兄弟。
上一次錄製《絨花》,已經是一首比較端正的歌了,楊樹與這個製作人的意見還是不太一致,不過他那時是著名大導演,說話有份量,處理得比較好。
現在他名不見經傳,如果自己拿著歌來都未必見得到製作人,可能下面的人就錄了,想要在棚裡指手畫腳是不可能的。
想象一下成龍的風格唱《橋邊姑娘》,或者《紅顏舊》的腔調唱《追光者》,這兩首歌恐怕發出來直接就死了,得等著哪天被別人翻唱翻紅,簡直浪費彼此的時間。
即便是《小蘋果》那個腔調,楊樹也不喜歡,但這裡設備好,濤姐又預約了,實在不好拒絕。
對於楊樹的未雨綢繆,濤姐笑著答應:“我會打個招呼,不過咱們也得尊重人家專業,不要提太過分的要求。”
“過分是不至於的,都是為了把歌錄好,”一邊上樓楊樹一邊笑著說:“我就是尊重才提這個要求,如果錄出來不滿意,我還得找別的地方錄。”
濤姐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很倔。”
一路走來,楊樹如果不夠堅持貫徹自己的藝術理念的話,早就不知被帶偏到哪去了。
創作這種東西就是體現個人審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堅持是需要勇氣的,尤其是現在這種狀態下。
另外他這段時間的確苦練歌技,自我感覺水準漸漸地上來了,一天比一天唱得好。
他的眼光水準還是比較高的,之前覺得不行是以最高標準要求自己,其實在一般人聽來他唱得還是不錯。
流行歌曲不同於美聲、民族,對嗓音有特定的要求,唱不出某種特質就不行。
實際上流行的東西一直在變,並沒有特定的標準,只要對歌曲演繹得好,大家都能接受,而且越來越寬宏大量。
張學友之所以被稱為歌神,是因為嗓子好表現力強,在他鼎盛時期,劉德華一張嘴就被人笑,覺得那嗓音就不適合唱歌。
然而現在大家也覺得劉天王唱得還不錯,再後來周董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來,大家也接受了。
於是流行歌曲怎麽樣算唱得好,就基本就沒有統一的標準和門檻了。
總之歌好聽就是好,唱得有特點就是好,其他無所謂。
楊樹正是把其他都給無所謂了,所以必須得把歌唱得有特點,好聽,任何人瞎指揮都不可接受。
楊樹果然有先見之明,趙製作人對兩首歌的審美理解與他不一樣,錄製工作不得不一再停下來討論。
他也明白在這樣的著名製作人面前裝逼是沒用的,會被人家直接打臉轟出來。
於是隻好態度誠懇不厭其煩地提建議、商量、一次次地要求錄製對比,而後又一次次地感謝意見被采納。
過程很煎熬,劉漫和江詩語都後悔跟著來了:“你也太敢提意見了,都看得出趙哥不高興了,還能面不改色地上去商量,我們心理沒你強大,都想鑽牆縫裡去了。”
最後趙製作真煩了:“你這樣錄的歌,根本沒有體現我的風格,沒法簽名為我的製作,只能算你自主製作了。”
這是不打算給楊樹這個歌壇新人借他光的機會了。
既然如此,就尊重他的意見好了,不簽名就不簽。
雖然磕磕絆絆,不過兩首歌半天就錄好了。
走出錄音棚濤姐也如釋重負:“我說楊樹,我算服了你,你是混不吝誰也不放在眼裡啊。”
錄製過程中濤姐一直協調, 看得出最終還是傾向於采納楊樹的意見,這個也讓趙製作有些不滿。
楊樹對最終錄製的效果挺滿意,也不多辯解了:“濤姐,那覺得按我說錄成現在這樣好,還是趙製作那樣的好?”
濤姐笑著搖頭:“咱們別在人家地盤議論了,小心隔牆有耳。”
到停車場時江詩語忍不住直言:“其實錄製到一半時一對比就高下立判,趙哥的音樂理念恐怕不如樹樹來得討人喜歡,我覺得這兩首歌樹樹錄得不錯。”
人家趙哥只是不肯簽名,她倒好,直接算楊樹自己錄的了。
濤姐笑著點頭,問楊樹:“你接下去打算如何發歌推廣?”
楊樹說等世奇製作完畢,會再剪輯個正式MV版本,然後網上發布,也不指望賺錢,能為劇集作宣傳就行。
濤姐若有所思地聽他說完,最後搖搖頭:“你這想法不好,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