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成百分之二十,范老師的要求並不算高,《推理出租車》如果達到《拚桌戀人》的播出成績,他可以拿到一百二十萬,實際上低於身價,而肯B簽更是給了人情。
《世界奇妙事件》第一季大的工作項目基本完成,攝影師、化妝師、燈光師等主創人員酬勞也都談妥了,但楊樹和劉漫、江詩語的B簽比例都還沒定。
簽完范老師當天吃晚飯時,楊樹把這個鄭重提了出來:“咱們是正經的工作室,雖然創業階段比較艱苦,但也不能光乾活不拿錢。
我本來想按今天這份合同,你們兩個也分別簽《美人稅》和《未來同學會》的百分之二十。
後來一想這樣收入有高有低,咱們是合夥人就別搞績效了,所以你們還是都簽《世界奇妙事件》第一季的百分之十比較好,責權利相等有利於長治久安。”
最後他態度更加誠懇地表示:“作為合夥人,你們原本應該享有更高的權益,不過咱們剛起步,還需要積累資金,以後再大塊吃肉大稱分金吧。”
他沒說自己要簽,作為唯一投資者工作室的收益在各項費用支出完畢後,剩下的錢都是他的,雖然按照嚴格的財務結算制度原本應該一碼歸一碼結算,但分了還得再投進來,那就沒必要裝腔作勢折騰了。
沒有分配制度的合作不能算合作,劉漫和江詩語對楊樹的提議很領情,不過不同意這麽高的分配佔比。
“你都說了我們需要積累資金,現在起步階段何必大比例分配?如果第一季萬一沒賺多少錢,這等於殺雞取卵。”
“漫漫說的沒錯,每人提百分之十,那不是比范老師隻提《推理出租車》百分之二十還要高些,這不合理,簡直強行抬咖了。”
劉漫和江詩語輪流做飯菜,有時楊樹也下廚動手,之前經過一個暑期的鍛煉,手藝都提高了不少。
今天的菜是江詩語做的,一道是江南風味十足的筍絲炒雪菜,還有木耳,胡蘿卜,蓮藕,荷蘭豆做的荷塘小炒,都是不錯的江浙菜,色香味已經相當地道。
楊樹夾起一朵木耳,想了想吃了,又夾起一塊蓮藕才對劉漫說:“你瞧瞧,詩詩這BJ大妞為了照顧咱們兩個南方人口味,這蓮藕不但切片泡過,炒之前還焯過水,最後澱粉勾芡放了糖,比我奶奶炒得還用心。”
劉漫愣愣看著他:“你想說什麽?”
楊樹又轉向江詩語:“七月初我進京的時候,身上帶了八千六百元,吃住兩個月基本沒花錢,都是花漫漫的導演費,對吧?”
“對啊。”
“你說你們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江詩語笑了:“因為你是小白臉?”
楊樹不理她的不配合:“哪個小白臉真能白吃白住,都必須提供服務的,我認為這就是真情,是患難與共的決心和真情!”
“誇誇其談,”劉漫有點不好意思了:“你這次煽情的手法不太高明。”
“我明白你們體諒我,一直在照顧我,”楊樹放下筷子嚴肅地說:“我們朝夕相處已經五個月了,團結、友情、真誠……”
劉漫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讓我們能盡快從工作室的運營中得到回報,心意已經收到了。”
楊樹很認真:“合作歸合作,分配歸分配,我們不要挑戰人性。”
“挑戰人性?”江詩語和劉漫對望一眼:“這麽嚴重麽?”
“人在利益面前是脆弱的,
”基於良好的關系基礎,楊樹直言不諱:“我希望維護好我們的關系,工作室能一直合作下去,雖然還沒賺到錢,但別最終為了分錢而鬧不愉快。” 劉漫有些感動,看著他的目光柔和起來:“有這句話就夠了,我們三人也不僅僅為利益走到一起,還有理想和信念。”
楊樹與她對視,沒幾秒就有點受不了:“你這才是煽情,我更相信制度化,我們應該依法合理地管理工作室,最終目標是全民脫貧,共同富裕。”
江詩語被他逗笑了:“你整天雜七雜八信口就來,還是聽我的建議吧,創業之初咱們都拿基本的工資,就算賭一把人性,等以後真有了錢再分不遲。”
“我們一起發誓,”說著她伸出手:“苟富貴勿相忘!”
“我們談分錢,你怎麽揭竿而起了,”楊樹有些感動,但還是強行開玩笑:“狗富貴,勿相汪,豬富貴,勿相烹。”
“正經點!”
“好吧,其實分配這事主要還是靠我自覺,以後不合理你們就紫草塢起義,”楊樹伸出手,握住江詩語都手:“苟富貴,勿相忘!”
“我同意,”劉漫放下筷子握住楊樹和江詩語的手:“苟富貴,勿相忘!”
於是最不挑戰人性的分配方案就在貌似玩笑,其實都挺真誠的誓言裡暫時擱置了。
令人感動的事談完了,劉漫接著說了不那麽令人感動的事:“今天我又接到聶文的電話。”
楊樹挺敏感:“他幹什麽?”
“約我吃飯,被我拒絕了,”劉漫很認真地看著楊樹:“他還向我打聽起你。”
看眼神就知道不妙,楊樹:“哦?你怎麽說?”
“我按之前約定的說不知道,一段時間沒聯絡了。”
“那就好。”
“不過聶文和我說你把未婚妻肚子搞大了,要五十萬彩禮結婚,他實在不忍心看著你未婚妻在視頻裡哭哭啼啼,於是讓財務在平台還沒結算的情況下先和你結算了。”
江詩語:“什麽?這是什麽狗血玩笑?”
楊樹聳聳肩笑了,看著有點尷尬:“我為了盡快拿到錢,作了不止一種安排,那未婚妻是我找的臨時演員。”
劉漫審視著他,目光有些不悅:“說實話,你這麽做真的是為了盡快拿到錢嗎?”
楊樹拿起筷子繼續吃飯:“當然,不然為什麽?”
“竟然搞這種苦肉計,”江詩語有些難以理解:“你是編劇上癮還是演戲上癮,竟然玩這樣的把戲,好像沒這必要吧?”
“的確沒必要,”劉漫冷冷盯著楊樹:“就是因為大家都覺得沒必要,聶文才會相信了。”
楊樹不看她們,專心乾飯:“怎麽會沒必要呢,畢竟我們急用錢,別馬後炮。”
劉漫連珠炮逼問:“我姐說過,如果結算有困難可以找她,你為什麽舍近求遠,舍易求難?即便一時結算不來,我姐也說過缺資金可以找她,你為什麽不考慮,寧可丟人現眼去求人?”
楊樹歎口氣:“我只是想自力更生。”
劉漫不依不饒,看來非要把這事說清楚不可:“不對,以你的聰明應該料得到不該對聶文那種人示弱,他就是欺軟怕硬的人,弄個懷孕女朋友哭哭啼啼完全就是示弱,只會導致聶文落井下石。”
“你好像很了解他。”
“我都能看明白的人,你看不明白?”
江詩語探過身很感興趣地看著楊樹:“你這麽乾到底為了什麽?”
劉漫哼了一聲:“我懷疑他玩這手,就是想引誘對方趁火打劫,然後他以後再趁火打劫對方。”
楊樹真有點佩服她了:“你想象力不錯。”
劉漫又哼了一聲:“不是麽?聶文最終的確這麽做了,我覺得你最後一次接他電話後,就想利用這人的傲慢和貪婪,狠狠坑一把。”
江詩語驚詫之余也附和:“沒錯,上次我就這麽猜過,他還不承認,現在看來果然是處心積慮地玩了一招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楊樹在兩個女孩的注視下默默乾完了一碗飯, 無奈放下了筷子。
反正基本已露餡,他乾脆承認了:“我的確是故意的,我得找個急用錢的理由,然後引誘對方提出非分要求。”
“為什麽?為了報復他們合作過程中對你不尊重?”
“那些都是次要的,當然是為了利益,我們不會冒險拍《雪山凶靈》和《奶奶》,但又不想浪費了。”
“那可以想辦法賣掉啊,好劇本總會有人要。”
剛才還握手發誓,楊樹不認為劉漫真反感這種事。
他想早點結束這話題,歎了口氣:“好吧,我承認,儒和憑我們的作品賺了幾百萬還那個態度,我有些在意。”
幫別人賺了錢,還被忽視刁難,這個有點不能忍。
他擺弄眼前的筷子,架成十字:“和他們慪氣是毫無意義的,對待不知好歹的傲慢無禮貪婪自負,最好的回擊方式就是利用這一點將我們的利益最大化。”
“接下去你打算怎麽辦?”
“不打算怎麽辦,要看對方最終怎麽辦。”
“如果對方真把劇本佔為己有,是不是就在某個節骨眼上出手,搞得他們騎虎難下?”
“這是他們自己找上門的生意,儒和高層只要有一個人三觀正常,就會阻止這件事,那麽未來就不會騎虎難下。”
那天聶文拿著劇本去請示過高層,顯然沒人阻止他趁機勒索。
三人一時沉默,突然劉漫拍了一下楊樹的胳膊:“你真的很壞,乾這種事,罰你等會洗碗。”
江詩語也笑了:“還得把地板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