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首都與江南一樣炎熱,楊樹每天的生活很有規律,天不亮就起來鍛煉身體,在江詩語家附近兜圈子跑上五公裡。
兩個多月來他驗證了一件事,穿越之後自己的意志並不是自然而然完全掌控這個身體,實際上原來的影響無處不在。
原本他是個比較文氣的人,體育方面勉強達標,但這邊的楊樹卻是健將級別的武打演員,很享受運動帶來的多巴胺,所以肌肉記憶逼著他不得不聞雞起舞,不運動到一定的量一天都沒精神。
江詩語父母所在的單位是某某工程院,據說門口的保安其實是軍人換了服裝,她家就在院內,環境好得如同一個公園。
楊樹擔心一個人出去再進來的手續麻煩,都在院子裡活動,原本需要經常練手的刀槍劍棍斧鉞鉤叉也沒地方找,只能跑步打拳舒展筋骨,畢竟過些天還得進劇組,得保持狀態。
每天鍛煉差不多一小時,太陽出來他基本就足不出戶,在家繼續弄劇本。
大家相處融洽,大多數時間楊樹都在書房裡,努力作一個好的夥伴和住客,只有吃飯時才和劉漫和江詩語聊幾句。
她們兩個反而更活躍,在家閑不住,首都有不少同學朋友,於是隔三差五跑出去聚會,甚至去天津、張家口見過同學。
這對楊樹來說也是放松的時候,可以趁機多吃些高熱量的食物,畢竟每天大量運動還得吃素真有點吃不消,他不是少林和尚。
有了切身體會後他很懷疑那些和尚的戰鬥力,不過這種懷疑毫無意義,和尚本就不以武力為能。
一個月下來成果斐然,聶文說儒和打算做一個十集的系列,楊樹同樣也寫好了十個故事,涵蓋懸疑驚悚、愛情科幻等元素,滿足多樣化口味。
這和原來的規劃不一樣,原來計劃《拚桌戀人》播出之後弄到錢的話,《世界奇妙事件》第一季拍四或五集,總時長一個半小時到兩小時之間,適合觀眾一口氣看完,投資也比較少。
不過做事還得有前瞻性,這是楊樹的優勢之一。
明年2015年的網劇市場是個分水嶺,平台將規范化,之前百花齊放什麽體裁格式都嘗試的格局會改變,屆時將逐步推出行業標準,規定作品的集數和時長得達到一定要求。
如此一來得提前適應潮流,不過一季十集的話投資可就大了,憑《拚桌戀人》可能帶來的收入是無論如何也不夠的,實際上反而加大了未來發展的難度。
然而白手起家創業就這麽回事,都是想辦法小錢搏大錢,手上真有幾百萬上千萬資金,那也就不是白手起家了,現在只能看九月之後的運氣。
劉濤七月中旬回了趟在美國的家,她老公的事業在那邊。
大家都知道她老公生意失敗欠了錢,不得不拍戲還債。
不過有錢人的債務分許多種,普通人未必理解,劉濤來回美國乘坐的是自己的私人飛機獵鷹2000EX,價值人民幣三億,演藝圈內最貴,一小時油耗就一萬多元。
進《羋月傳》劇組在即,劉濤八月二十五號回到首都,劉漫和江詩語當天就住到她在西城的家裡去了,開始了助理生涯。
兩人各收拾了一箱個人物品,午飯後拖著走了,一副不打算再回來的架勢。
接下去幾天楊樹將被一個人住在導彈垂發系統專家的家裡,心裡不免沒底。
江詩語安慰他:“放心吧,我爸媽要回來的話肯定提前打招呼,不會把你扭送派出所。
” “你不擔心我把你家搬空了?”
“搬吧,注意別留下指紋。”
當天晚上劉漫告訴楊樹:“我姐說原本想在《羋月傳》裡幫你安排個演員工作,鄭導演最終沒有落實,即便群演和替身也已都承包給專業團隊和公司,不過因為打招呼比較早,現在鄭導演給你留了個現場助理位置,可能會比較辛苦,包吃住一個月四千。”
她說的鄭導演就是鄭曉龍,京圈著名導演,上世紀九十年代進北影廠工作,九二年就擔任了愛情電影《大撒把》的編劇。
這部電影是根據王碩小說改編的,實際上當時京圈圍繞著王作家形成了馮曉剛等一掛人,所以第二年鄭導演和馮曉剛聯合執導了家庭倫理劇《BJ人在紐約》。
進入新世紀後,鄭曉龍先後執導了家庭倫理劇《金婚》、宮廷劇《甄嬛傳》,今年又拍了《羋月傳》,據說《紅高粱》也已經進入改編階段,仍由他執導,是國內不折不扣的大咖導演。
劉濤要來的現場助理聽起來不錯,其實就是打雜,分許多工種,場記、燈光、攝影等哪個部門缺人就去哪頂上。
楊樹這樣的個體龍套不太好安排,現在都搞專業化,劇組的許多工作整體外包,群演通常對接專門的演出公司或者群頭,武打替身同樣是專業團隊承包。
之前他之所以能在《琅琊榜》裡替身,是因為原來的那個受傷,劇組才臨時通過平湖影視城演出公司找到了他。
劉漫安慰楊樹:“不過這樣也好,如果真要個小角色,那反而是臨時性的,可能入組沒幾天就乾完了,沒法從頭跟到尾,還不如龍套和打雜。”
這沒什麽可安慰,大家原本期待的崗位是龍套或者替身,打雜並不更丟人,包吃住一個月四千,楊樹能存三千,已經比原來高多了。
“替我謝謝你姐,現場助理工作已經很不錯了,按要求動動手就行。”
聽得出劉漫有些猶豫:“或許當初把劇本給聶文挑選是個更好的選擇,你這樣有才華的人不應該繼續被人吆五喝六。”
“沒有多大不同,同樣被吆五喝六,”楊樹反而安慰她:“我之前一直就在基層,要把人生所有的過程當作一種享受。”
“那就好好享受吧,”劉漫通知了他劇組報到的時間地點:“九月一日平湖影視城四維酒店一層大廳報到。”
九月一號是個大日子,全國中小學開學,《羋月傳》劇組報到,《拚桌戀人》將在各大平台開始預告。
《羋月傳》分AB兩個攝影組要在好幾個地方拍攝,不過主要是宮廷戲,A組始終在平湖影視城,楊樹進A組。
離開三個月之後又回去了,四維酒店楊樹很熟悉,就在演員公寓不遠處,好點的劇組通常都住在那。
劉漫很細致地提醒他:“我和詩詩跟著我姐走,你得自己坐動車過去,要記得提前買票,盡量早點報到,到火車站後去窗口或者自助機打印車票,劇組可以報銷。”
這個真不錯,花錢有地方報銷還是第一次。
楊樹買了九月一日一早八點的車票,四個多小時就能到杭州東站,順利的話下午兩點多可以報到。
劉漫、江詩語和楊樹早就在微信裡拉了群,隨著九月一日臨近,使用越來越頻繁,基本都是聊《拚桌戀人》即將上架。
楊樹已經沒那麽焦慮,也沒有像她們那樣撒嬌似的表達緊張和期待的欲望,經常用一些搞笑表情包糊弄事。
本以為大家要在平湖再見,沒想到八月三十一日晚上劉漫和江詩語又回來了,主要是把那輛紅色救火車開回來停家裡,順便再取些東西,臨走又裡裡外外把家裡衛生弄了一遍。
最後交待楊樹明早把地鋪收拾了,瑜伽墊放在江詩語房間,算是徹底清掃了現場。
江詩語看上去挺興奮,楊樹忍不住問她:“你去外地工作,有沒有和父母打招呼?”
“有啊,”江詩語睜大眼睛:“出門當然得打招呼。”
雖然她演得很像,但楊樹看得出沒有,孩子多大都糊弄父母,不過這恐怕也是不得已,畢竟她父母恐怕不會把保姆當作一份光榮的工作。
“九月一日是我們的九月一日,就在明天,”仿佛是要去郊遊,兩人興衝衝的,臨出門時分別與楊樹擊掌:“平湖見。”
“明天,平湖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