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濤開著黑色保時捷越野車到紫草塢已經十一點,楊樹在路邊等,一上車就開走了。
“已經半夜三更,我們這時候還能去哪逛?”
接到邀約楊樹就有點興奮,並為這種興奮感到愧疚,然後又因為這種愧疚感而更加興奮,好像順手牽羊了什麽東西。
不過他很快調整了心態,興奮是不對的,愧疚也很無聊,只是出來逛逛,加那麽多內心戲幹什麽?
今晚有點涼,只有十幾度,劉濤穿著一件暗棕色的寬松毛衣,深藍色帶淺色暗條紋的休閑褲,化了平時不常見的妝。
她笑著瞥了楊樹一眼,小心地開車:“隨便去哪,就這麽遊車河也行,我就是不想睡覺。”
“找個地方吃東西?”
這不是個好建議,現在全民手機拍照時代,在哪一旦被認出來,幾分鍾後就上微博。
劉濤果然否決了:“不吃,我這兩天還有廣告要拍。”
“姐姐也是久經沙場,接一部電影至於這麽高興嗎,覺都睡不著了。”
“我也不知為什麽,接到通知後特別激動,而且一直想著你前幾天說的讓我準備好去倫敦,所以就很想見到你。”
這是什麽意思?
想表達對算命先生的敬意?
不過她的語氣有些任性,給人的感覺就是找了理由出來瞎晃悠。
“這是在分享快樂嗎?聽起來很有少女感。”
劉濤也抿嘴笑:“你這是在嘲笑我?是不是聽起來像粗糙的台詞?”
“我倒是很理解,雖然姐姐已經功成名就,但這是第一次國際合作,事業邁上了新台階,於是就按耐不住遠走高飛的衝動,半夜三更非得跑出來放飛一下自我,不然會憋壞。”
劉濤笑出了聲:“聽你這樣分析,是不是當我這是推理出租車?”
她今天的眼影有點重,原本就英氣的眉毛修飾得更顯眼,而且渲染了鼻翼,鼻梁顯得更高挺。
這個妝與她平時的風格截然不同,以至於側面看著有些像張雨綺。
“姐姐今天的妝看著有點像張雨綺。”
“是嗎,我可沒覺得,這樣化妝好看嗎?”
“姐姐怎樣都好看。”
劉濤顯然挺高興,瞥他一眼:“油炸糕,又油又甜。”
幾年前網上開始炒作“京城四少”,這個所謂京城四少並不是民國的張伯駒、張學良、溥侗、袁克文那個版本,而是汪曉菲、王柯、汪爍和王雨,盛極一時。
民國京城四少很出名,張伯駒是收藏鑒賞家、書畫家、京劇藝術家,超級有錢,花幾百兩黃金買了包括西晉陸機的《平複帖》、范仲淹的《道服讚》,最後連同李白的《上陽台帖》、杜牧的《張好好詩》等大量字畫悉數捐獻給了國家。
張學良就不用多說了,東北軍少帥,溥侗是宣統皇帝溥儀的堂兄,這兩個都是花花公子,而袁克文是袁世凱的次子,長詩文工書法善昆曲,吃喝嫖賭抽無一不精,還是青幫的大佬,輩分比黃金榮高一輩、比杜月笙高兩輩。
而新版京城四少是四個富二代,因為都喜歡泡女明星而湊成四個,差了不止十個檔次。
汪曉菲就是後來大S的老公,母親是連鎖餐廳的創始人,曾經的女友就包括剛才提及的張雨奇,緋聞女友張子怡、安以軒。
王柯就是劉濤的老公,父親是山東的民營企業家,他二十多歲以炒股理財成名,感情生活也十分豐富,與眾多女明星糾纏不清,
後來因為金融危機而負債累累。 汪爍是地產大亨的兒子,繼母是著名女星王晴,他繼承了父親的愛好,也專門泡女星,女友先後有牛萌明、周訊、艾戴、范爺、李曉璐,比誰都猛。
至於王雨,家庭背景深厚,著名女友有張敏和小燕子。
這些顯然不關楊樹的事,酒囊飯袋都已是昨日黃花,江湖代有人才出。
劉濤漫無目的地開車,挑大路走便上了西六環,再轉京良路又上周口店路。
“姐,再往前好像是盧溝橋了吧?”
“好像是,這裡的路我也不熟,走到哪算哪。”
看架勢真就是出來逛的,這麽開下去難道去看盧溝曉月不成。
已經半夜,路上車越來越少,淡黃的路燈快速從擋風玻璃上劃過,楊樹半躺在副駕駛座位裡很愜意。
一路上閑聊,劉濤問起買房的事:“漫漫說你讓她和詩詩先買,而且可以無限動用工作室的資金,大氣得令人難以置信,為什麽?”
明知她在問什麽,楊樹還是反問:“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對她們那麽大方?”
“她們是我的創業夥伴,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大家一起賺的錢誰急用誰先用,帳可以今後慢慢算。”
“慢慢算的結果可能是她們都欠你一大筆錢和人情。”
“那也無所謂,千金散盡還複來。”
“你這作派會很吸引女孩的。”
“是嗎?”
“真不是因為愛上誰了才這麽大方?”
楊樹呵呵笑:“我可不是什麽京城大少,犯不著花錢泡妞。”
劉濤瞪他一眼:“指桑罵槐,為什麽不追我家漫漫呢,我們以後可能就成一家人了。”
天知道她這話有多少真心,聽起來更像試探。
“現在不也是一家人,姐姐睡不著就找我陪著滿京城瞎晃悠。”
“不情願?”
“情願得很,舍命相陪。”
十二點半時下了大路,沒多久就到了盧溝橋。
現在盧溝橋是景區,車輛禁止進入,得白天買票才能進去。
兩人遠遠下車熄燈,靠在車頭眺望,月光下橋的剪影如同水墨。
外面的空氣有些清冽,順著河道有風,而劉濤的毛衣通透,忍不住縮了縮肩膀。
“冷?”楊樹很自然地摟住她的肩膀。
劉濤沒有避開,反而往他懷裡靠了靠:“有點冷。”
楊樹的心跳加快,渾身的血液都開始升溫:“這條永定河很早以前長滿了蘆葦,所以叫蘆溝,可惜現在沒有蘆葦了,少了些意境。”
“是嗎?”
“這座橋也不是漢人修的,而是金朝女真人修的,修橋的皇帝金章宗完顏璟就是射雕裡完顏洪烈的父親,很喜歡楊康,電視劇裡有出場。”
“是嗎?”
劉濤顯然心不在焉,一隻胳膊環住楊樹的腰,摟得很緊。
她的頭髮有股幽香,直透楊樹大腦,追魂攝魄。
“這地方最為人熟知的,當然還是七七事變,我們打響了全面抗戰第一槍。”
“第一槍?”
“對,第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