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樹是大陸繼張藝謀、賈樟柯之後第三個獲得威尼斯金獅的導演。

　算上港台的話，另外還有侯孝賢、蔡明亮和李安，其實是第六個。

　不過聊事得有技巧，沒意義沒價值就沒必要聊，就像薑紋在《讓子彈飛》裡說的:“你對我不重要，沒有你，對我很重要。”

　所以楊樹是國內第三個獲得威尼斯電影節金獅大獎的電影藝術家，代表了年輕一代電影人再接再厲再創輝煌。

　不過楊樹得隴望蜀，現在更希望《桃子》在票房方面先創個輝煌。

　上一世的成績現在不算數了，作為藝術類商品，最終還是得人民群眾用真金白銀投票才是實打實。

　“你對《桃子》的票房預期多少?”

　第二天一上午楊樹團隊都在配合電影節官方的活動，中午在一家威尼斯當地有名的餐廳吃特色菜，幾道菜全都是海鮮。

　不過一道墨魚汁意大利面把楊樹吃惡心了，於是和濤姐到陽台聊了起來。

　“咱們《桃子》投入六千多萬人民幣，票房兩億才能回本。”

　地中海陽光明媚，威尼斯這幾年加大力度改善水質，看上去碧波蕩漾。

　濤姐給楊樹打預防針:“現在我們那早過了獲得國際大獎就穩固了票房的階段，文藝片票房都不高，上一個獲得威尼斯金獅是李安的《色戒》，勉強保本而已。”

　李安的《色戒》投資一億多點，大陸票房勉強破億，這是鐵定虧本的。

　好在這是好萊塢環球旗下投資的影片，全球發行搞得不錯，最終票房四億左右人民幣，分成後略有盈余，賺了四百萬人民幣。

　投資過億賺四百萬，利潤率不到百分之四，換算成美元是幾十萬，只能說這部電影成就了導演，從經濟利益上來說，折騰了個寂寞。

　這個結果與許多人的觀感差距巨大，上映期間那麽火爆的電影，話題度極高，大陸票房竟然才勉強過億，甚至差點虧損，這個有點不合理。

　然而實情的確如此，得虧大陸票房過億，佔了這部電影全球票房的四分之一，不然鐵定虧到姥姥家。

　駱雪上午到了羅馬，現在已經在飛來威尼斯的飛機上，明天《桃子》在大陸開始公映，她加大了宣傳力度，網上、電視上都投入了廣告，把獲得威尼斯金獅說得好像多了不起似的。

　她對票房的前景比濤姐樂觀，初步估計四億起步。

　如果真達到四億，分成後《桃子》差不多能賺六千萬左右，達到了百分百利潤。

　即便如此也和熱門電視劇、網劇的利潤差遠了，《世界奇妙事件》、《隱秘的角落》都是十幾億利潤。

　楊樹卻仍保持著信心，笑著對濤姐說:“這說明咱們大陸觀眾的水準提升了，脫衣服這招不好使了。”

　這當然是玩笑，其實脫了還是有用的，如果沒脫就沒了熱點，連一億可能都懸。

　實際上當時的很大一部分熱度，正是討論是不是真槍實彈。

　在楊樹看來《色戒》票房不佳和是否藝術片沒關系，其實商業元素一個也沒少，敗是敗在故事不討喜。

　這部電影是根據張愛玲改編的，故事挺異類，說的是一夥革命志士為了鏟除漢奸，派出自己的女友勾引汪偽高官，沒想到關鍵時刻女孩愛情上了頭，通知漢奸逃過了一劫。

　這種牛頭人操作倒是挺日式，但在大陸絕對討人厭，再加上張愛玲本人有和漢奸戀愛的歷史，電影獲得了威尼斯大獎也沒加分多少。

　可以說灣灣長大的李導演沒有摸準大陸觀眾的世界觀價值觀，美人計這種手段從來都不是我方敵我鬥爭的選項，而且是明令禁止的。

　楊樹隨口和濤姐聊著玩:“其實八年前票房一億不算低，是《色戒》投資太高了，一部沒什麽特效的文藝片竟然花了一億多。”

　濤姐卻挺認真:“一億當然低，比它早三年的《功夫》都三億多，兩部片子投資差不多，甚至是在同一個地方拍的，還是有可比性的。”

　李安拍《色戒》時，也不知出於什麽考慮，非要將戲中最重要的場景放在星爺拍《功夫》的同一個地方，於是耗費一千多萬花了3個月時間，把豬籠城寨拆了，再由數百工人在原址搭建了一條南京西路。

　錢就是這麽花出去的，卻顯然沒帶來多少風水好運，兩部電影在大陸的票房差了三倍。

　濤姐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文藝片在大陸通常很難賺錢，同樣是湯惟，幾年後主演的《北平遇上西雅圖》大陸票房五億多，至今為止仍是華語愛情電影的票房冠軍。

　所以還是通俗商業片賺錢，你對自己別太苛刻，沒必要追求完美，我們獲得了威尼斯金獅，這就夠了。”

　有些事真的挺有意思，上一世楊樹拍《天國情書》，結果與《北平遇上西雅圖之不二情書》同檔期，兩強相爭最終乾掉了對方登頂華語愛情電影票房冠軍。

　《桃子》其實不是一部謳歌愛情的電影，甚至可以說是調侃愛情的，換了一個世界提前大半年問世，還是難以避免和《北平遇上西雅圖》比較。

　楊樹明白濤姐怎麽想的，她拍的作品絕大部分都賺錢，所以一路走來越來越紅，如果《桃子》虧錢了，難免有些過意不去。

　所以乾脆淡化這事，把美好留存在威尼斯，後續票房無所謂了。

　楊樹順著她就是:“我不會拘泥於盈利，現在又不缺錢。”

　“這就好，”濤姐這段時間被楊樹收拾得很乖巧:“我這十幾年為別人拍了不少戲，賺了不少錢，如果拍自己家的戲反而虧了，實在說不過去，等我忙完了《歡樂頌》，咱們再做個作品把錢賺回來。”

　其實楊樹挺欣賞濤姐的處世哲學，遇事悲觀點比較穩妥，但做事得樂觀進取，做一個樂觀的悲觀主義者，行動上積極進取，對結果不抱太大指望，這樣進可攻退可守，可以避免人生很多痛苦。

　另外她的賢妻良母秉性好像有點要爆發，說事情談未來開始有意無意帶上歸屬感，這個不知是不是好事。

　這時劉漫過來了，笑著問:“你們不吃飯，在這聊什麽?”

　劉漫午飯沒有和楊樹一起吃，而是被主辦方請到不遠處另外一桌，與一夥英國人共進午餐。

　楊樹轉過身:“我們在猜那幾個英國佬和你談什麽，飯都不讓人好好吃。”

　劉漫站在楊樹和濤姐中間，一邊一個摟著他們的肩，很親熱:“談商務合作。”

　“哦?”濤姐有些好奇:“英國人想合作什麽?”

　“這夥英國人是捷豹公司的，他們一直是威尼斯電影節的最大讚助商之一，和我談的是捷豹汽車在大陸的代言。”

　這麽快代言就上門了，楊樹笑起來，拍拍她的背:“你答應了?”

　“我沒拒絕，後續具體的談判交給駿起菲陽的人談，我不太懂。”

　濤姐也笑著摟了摟劉漫:“不錯， 越來越成熟了。”

　論知名度和人氣，濤姐在大陸還是更高的，不過汽車她已經代言了保時捷，其他品牌就不會再找她了。

　國外航班是可以用通訊設備的，許多也提供WIFI，這時楊樹收到了駱雪的信息。

　“院線系統正在調高《桃子》排片率，提前十二小時預售，截止到四號零點，累計金額已達六千八百五十萬。

　我們有理由樂觀，或許我之前的預估保守，也許《桃子》能夠衝擊華語愛情電影的票房冠軍！”

　駱雪興奮之情溢於言表，首日預售六千多萬，這成績很好，的確有理由振奮。

　看來票房基本穩了，也有理由將目光投向更高的目標。

　“唉，又是衝冠軍。”

　楊樹覺得有點對不起波叔，走到哪都是衝擊他，這次恐怕也沒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