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關，將軍府。

被留堂的曹肅心頭一顫。

對方語氣雖然溫和，但眼神中隱約透露著一絲非比尋常。

他現在的心態就很糾結。

怕對方不來，又怕對方亂來。

好歹也是朝廷的二品大官，君侯級別的人物，軍國大事面前，素質不至於這麽低吧?

曹肅更忌憚的是封余禪身後那兩位上品級別的高手。

有此二人護衛，曹肅想要威脅他都很困難。

“曹昭武，請坐。”

封余禪溫聲說道，堂內所有人都走了。

包括原本的西關守將，也不再聽取正式軍事會議以外的其他安排，離開了廳堂。

此地就留下了曹肅、封余禪，以及那兩名上品高手。

曹肅不推辭，接受對方的邀請，坐在了凳子上。

“今日羌人作亂，霍亂西州百姓，西征一事，事關國運.......”

封余禪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把此事拔高到軍國大事上，以此來證明他沒有任何的私心。

曹肅知道這屬於是正常流程，之前安排西征各項事宜時，都是這樣的。

封余禪笑著問道:“曹肅，可知道我把你留下是什麽原因嗎?”

封余禪見曹肅始終沉默不語，便主動開口，打破僵局。

這下曹肅也不得不開口了，他搖了搖頭:“屬下不知。”

封余禪站了起來，走到曹肅的邊上。

隨著他一動，身後的那兩名上品高手也動了，始終亦步亦趨的跟在了封余禪的身後。

曹肅目光掃過去，此二人警惕的望著曹肅，不敢大意。

封余禪歎息一聲:“此番西征，我軍軍力不足。”

“羌人多騎，西州又都是荒原漠地，城不高，水不深，幾乎無險可守。”

“騎兵在西州可以縱橫無阻，尤其是安州、涼州兩地，是天然的跑馬場，十萬鐵騎南下，殺傷力非同小可。”

“而今傳來消息，最快的一支敵軍千人隊，已經逼近了涼州邊界。”

“安州傳來的消息，還是數日之前，現在的安州，不知道被禍害成什麽樣子了。”

軍力不足和我說有什麽用?

軍力不足，不應該找皇帝去要兵要糧嗎?

曹肅更是不解，封余禪把這等消息告訴曹肅是什麽意思。

不怕曹肅傳出去，動搖軍心嗎?

“此番出征西州，我禁軍只派出五萬大軍，且步兵佔據了一大部分，而敵軍皆是騎兵，在西州縱橫無阻，來去如風。”

“我所擔憂者，不是無法與敵軍主力交戰，而是敵軍若是繞著我軍迂回，則難以畢其功於一役。”

封余禪向曹肅坦言。

這更讓曹肅有些吃驚，這種話是他可以聽的嗎?

他望著封余禪，不明白對方到底想要安排他做什麽。

封余禪卻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因此，想要擊敗騎兵，就一定要尋找到對方的主力。”

“我軍不怕野戰，怕的是對方一直和我們繞圈子，追不上對方。”

曹肅默然望向封余禪，沉聲道:“將軍想要讓我去找到敵軍主力?”

“不，你誤會了，不是這件事。”

封余禪澹澹道。

曹肅:........

那說了半天，是什麽意思?

封余禪目光直視曹肅:“我要你做的，另有其事。”

“至於敵軍主力，不是你應該去尋找的，可你一旦領軍出去，也要及時向我匯報信息。”

封余禪把軍令拿出來，遞給了曹肅。

曹肅暫時還沒接過去，不知道封余禪到底想要他做什麽。

“我要你，找到安州隴家、涼州馬家的圈馬場，其中，隴家可能已經遭受了羌人的襲擊，馬場裡的戰馬你未必都找得到，但馬家，你要率先前往，在羌人抵達之前，護住馬家，獲得足夠的戰馬。”

搶奪戰馬?

曹肅反應過來，原來封余禪是安排他去搞後勤了。

一般情況下，後勤肯定不如一線來的更加風光，但這次西州之戰，後勤也十分重要。

僅憑著禁軍馬步軍協同作戰，曠野上若是遇到敵軍主力，恐怕也未必能討的了好。

可一旦獲得了戰馬，以西州百姓的彪悍作風，瞬間就能拉起足夠的兵員。

“你是軍中年輕小將，率軍平叛立下功勞，又在拱衛司擔任要職，頗有機智，此事交由你去辦，我才放心。”

“如何，可願前往?”

封余禪說了兩句好話來寬慰曹肅。

曹肅本來就想著能夠脫離大軍，獨自作戰。

此事安排的正合他意，他立即伸手接過了軍令。

雙手抱拳。

“末將領命！”

封余禪露出了笑意。

兩人之間，似乎就是十分平和的上下級關系，並無摻雜太多的個人恩怨。

封余禪的安排，曹肅也看不出任何有針對的地方。

無非是脫離平西的主線。

可曹肅本來就還接了暗衛的線，調查妖國一事。

分頭行動，最好不過。

封余禪見曹肅領命後，又寬言了幾句好話。

隨後曹肅主動請辭，離開了將軍府。

一離開將軍府，曹肅立即整軍。

他之前早就已經安排過了，麾下大軍瞬間完成集結，比那一萬的先鋒部隊集結速度和節奏還要快上幾分。

........

翌日，封余禪在西關舉行出征祭旗儀式。

其麾下禁軍部隊陸續抵達，點齊一萬人馬，交由手下大將，倚作先鋒。

西關城門令早已將城門口的商隊、百姓清場。

萬余先鋒大軍在厚重的號角聲中，走出了西關。

西關外面等候進關的百姓望著這先鋒大軍，都十分吃驚。

但不感到意外，羌人作亂，朝廷定然會有動作的。

甚至這次的反應，比想象中的更快一些。

“萬平之亂後，朝廷加強了禁軍守護神都。”

“禁軍常年駐扎，一旦地方上有什麽混亂，禁軍立即可以調集出來，出征各方。”

“羌人雖然都是騎兵，但整體戰員的素質並不高，氣血武者佔比頂多也就兩成多，與接近五成氣血的禁軍相比，單體素質並不強。”

城樓上，西關的將領目送禁軍出關。

此番出關作戰的禁軍，都是精銳中的精銳，部隊裡的氣血武者達到了五成多，力境武者更是數不勝數，而且每一營中，都配備了修道者。

........

曹肅大軍，是在先鋒大軍出關之後，再低調出關的。

出關剛走不到五裡路，背後就“嗖”的發出了一聲清鳴。

隨後劍光從西關處趕來，抵達曹肅軍中。

“曹昭武，別來無恙！”

光芒裡走出一名背劍修道者，曹肅一看，原來是老熟人清霄。

“清霄道長。”

曹肅微微一笑，剛才他還在猜測此次隨隊修道者會是誰。

如果是熟人，那就最好不過了，清霄與他合作多日，也有了一定的默契。

“曹昭武有禮了！”

清霄臉上露出吃驚之色。

當初剛見曹肅的時候，曹肅才剛剛突破內勁大關，如今曹肅內勁渾厚，氣息更加雄渾，竟是達到了四品之境，突破速度快的驚人。

“沒想到是清霄道長助軍，此番西州行穩了。”

曹肅哈哈一笑，命令後方軍士牽來好戰馬，給清霄作為坐騎。

清霄也不推辭，平時他們修道者， 也不全靠著禦劍飛行趕路，該坐坐騎的時候，還是要坐一下的。

兩人聯袂而行，背後三千精兵，煞氣衝天。

在西關以外的官道，就明顯破爛的多，但這地形也相對好走一些，離開西山山脈之後的路，基本都是平坦的荒原路。

曹肅率領大軍，跟在先鋒軍之後。

比先鋒軍晚了兩個時辰的時間出發。

一路往西走了很長的距離，隨後開始北上，走了另外的道路。

他麾下兵少，行軍的速度很快，北上沿著官道，渡過雒水河後走了三日，就來到了雍州州府所在。

雍州府補充了一下物資後，曹軍繼續北上。

直到雍州北部後，已經抵達了荒漠邊緣，隨後再向西，抵達了涼州境內。

此時，涼州境內的戰火，主要集中在西邊，涼州東邊並無戰亂。

只是一路上有不少的流民奔走。

他們見到了戎裝而行的曹軍，遠遠的就躲開了。

露出了恐懼和害怕的神色，擔心被曹軍給順路砍掉腦袋，冒充軍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