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涼草原,遼闊無邊。
高聳的焉寶山擋住了西面吹來的季風,造就了涼州北部豐盛的水草地。
自涼州北部向北,便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而羌人生活的地方,與此地也比較相似。
只是羌人還要住在更西邊一點。
涼州北部生活著的,便是世代居於涼州的牧民。
這裡水草肥美,牛羊成群,漫山遍野,綠草如茵,野花盛開,牧歌陣陣,獨具北涼風光。
每年冬日,雪後的北涼草原白雪皚皚,野生犛牛、奔跑的馬群散落在銀裝素裹的草原上,成為北涼最寶貴的財富。
馬家的豢養的戰馬,就放在這片大草原上。
隻佔據了其中的一小塊地方。
三千曹軍精銳,一路北上,很快就踏足北涼草原。
一進入草原,便能見到白帳點點,那是生活在草原上的牧民。
牧民們聽聞厚重的步伐聲,抬頭一看,紛紛露出驚懼之色。
曹軍精銳,軍容嚴整,刀戟如林,各個都身穿重甲,披堅執銳,身上散發著濃鬱的血腥味,煞氣席卷而過。
“這是.......”
牧民們趕緊把自家養著的牛羊遷走,不敢靠近這支部隊。
而有眼尖和機靈之人,便騎上馬,向北而去,稟告此地掌權者。
此地最掌權的,便是北涼馬家。
聽聞馬家有戰馬數十萬匹,牛羊無數,只要兵源足夠,可以瞬間拉起一支數萬鐵騎精兵。
“速速前去稟報,出現不明敵軍!”
.......
.......
距離曹肅西北方向百裡地外,同樣也有一支精銳的部隊,在急速前行。
這支部隊莫約有五千人,一人雙戰馬,很遠的地方奔騰而來。
在草原上疾馳,馬蹄聲隆隆好似雷音。
騎兵疾馳,頭上似乎都飄來了一團漆黑的烏雲。
這一隊騎兵裡的人,都穿著羊皮毛製衣,外套皮甲,頭戴厚重的氈帽,各式各樣的旗幟插在馬背上,迎風招展。
騎兵陡然出現,馬蹄聲連綿不斷,震動了整片青青草原。
草原上的天氣,陰沉了下來。
騎兵一路東行,所過之處,牛羊皆散,野馬無蹤。
跑了一段路後,這路騎兵方才放緩了疾馳的步伐。
改為緩步而行,逐漸恢復體力。
“亶王,馬家與我等世代聯姻,此番大軍出征,他們卻不在涼州響應,真是不把我們羌王放在眼裡!”
為首的幾名騎兵,身著重甲,全副武裝。
那開口之人,聲音猶如悶雷一般,極為厚重。
“馬家是涼州的士族,也算是涼州名門望族,世代都生活在這片土地上,讓他們輕易投誠,並非容易之事。”
“此番我五千鐵騎翻過戈壁,就是為了逼迫馬家站隊。”
被稱為“亶王”的男子,是羌族的諸多部落王者之一。
羌族生活以部落形式存在,一般集軍南下,會由一個羌族共主召集,此為“羌王”,也可以稱為“聖主”。
聖主之下,再有各個部落的兵馬匯聚,其中就便有各個大小王。
像亶王屬於羌族中比較強大的部落群,麾下五千鐵騎,十分精銳,因此被羌王派遣,作為偏師來攻略涼州北部。
亶王年紀很輕,莫約三十來歲。
身旁幾個帶著面具的重裝騎士,氣血雄渾,內勁滔滔,護衛在他左右。
講話之時,也時刻關切著周遭的動靜。
“聽聞馬家這一代的長子馬豫,年方十七,就練到了力境五品境界,乃是馬家數百年來天資最為出眾的武者。”
亶王也聽說過馬豫的故事。
主要是馬豫年紀輕輕,就曾經深入漠北,還闖入過羌族領地,與一些羌族的少男少女發生過一些摩擦,留下了一些傳說。
亶王臉上露出了笑意:“是玉柔的那個兒子吧,此子年紀輕輕,頗為勇武,有我羌族男兒之風。”
亶王的年紀不大,可講話頗為老成。
身旁的重裝騎士聽上去年級更為蒼老一些,聞言悶聲道:“是玉柔和馬廖生的兒子,馬廖那小子,走了天運能得到玉柔的青睞,現如今還如此搖擺不定,真是該死。”
亶王卻完全可以理解馬廖的心態。
他雖然此次過來是為了逼馬家站隊,但越是龐大的家族,就越不是那麽容易做下決定,尤其是馬廖雖然做上了家主之位,但他做上家主之位的時間不長,位置不牢固,顧慮也就更多了。
對抗朝廷,那可是死罪。
馬家不像羌人那樣,大不了再退回漠北。
馬家就在北涼,將來秋後算帳,該如何逃脫?
而羌人早就看出乾元的虛弱了,連翻大戰,萬平作亂,乾元將來就算能打退他們,也斷然不會追出安州。
到時候羌族人等天熱了適時退去,也屬於順水推舟。
至於能夠拿下安州或者涼州這等“富饒多金”的土地,是後面的奢望和計劃,前提是要試探出朝廷到底有多大的決心和動力。
“亶王,馬家驕縱,猶如草原上的烈馬,不會輕易折服。”
“將來到了馬家,雖然有玉柔這層關系在,但我們依然要保持警惕。”
重裝騎士告戒亶王,他擔心後者年紀太輕,容易中了乾元人的圈套。
亶王哈哈一笑:“有天叔在,馬家何人能攔我?”
亶王笑聲爽朗,在空曠的草原上傳出去很遠。
.......
.......
涼州草原,馬家駐地。
馬家佔據了涼州草原上牧草最為豐盛的一塊區域。
此地哈津、麻皮兩河貫穿,蒼翠巍峨的遠山,潺潺蜿蜒的小溪,風光旖旎,草長鶯飛,土地肥沃,牧草豐盛。
傳聞,馬家在此豢養了十萬匹的戰馬,此外還有遍地可見的牛羊。
現年三十五歲的馬廖是馬家家主,正值壯年,年富力強。
他一年四季,有一大半的時間在馬家駐地裡,其余時間則是在北涼城、涼州府還有金城、漠北等地。
馬家的馬匹生意遍布西州,與官家也有諸多往來。
尤其是馬廖上位後,勵精圖治,推動改革,將馬家的生意擴展到了神都地界,更是推動馬家進一步興旺發達。
如今的馬家,不光是戰馬、牛羊無數,更是有著三千多人的大族群。
馬家自己組建的護隊數量都達到了千人,此外馬家還有許多青壯年勞動力,平日裡除了放牧,就是拉弓射箭、練習武藝,這些青壯年雖然沒有編入護衛隊,但都是馬家的控弦士,一到戰時隨時都可以拉出來作戰。
馬家的聲望也達到了頂峰,北涼地區,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馬廖站在馬家駐地的高坡上,望著這大片的綠色草原,心情舒暢。
坐在馬廖對面的,是馬廖的幾個老婆。
馬家雖然是名門望族,但由於常年和羌人往來,家族裡與羌人聯姻的人也不少。
馬廖的幾個老婆裡,光羌人血統的就佔了一半,其中玉柔是馬廖的大老婆,也為馬廖生下了如今最優秀的大兒子馬豫。
馬豫就站在草地上,督促著幾個弟弟妹妹練武。
有幾個弟弟妹妹的年紀太小了,站都站不穩,風一吹就倒了,卻要接受大哥的嚴格訓練,委屈的快要哭出來了。
此時,有兩支隊伍,從西、南兩個方向急速飛奔而來。
這是馬家的兩支年輕的護衛隊,隊裡的少年操控著馬家最好的戰馬,飛馳掠過,揚起一地的煙塵泥土。
馬廖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馬豫停止了自己的督促,橫跨一步,擋在了弟弟妹妹們的前面。
望著疾馳而來的戰馬,怒聲大喝:“混帳!”
“還不速速下馬?”
戰馬上的少年們被馬豫一瞪,震天的怒聲大吼嚇得連忙勒馬懸停,馬蹄在空中虛踏了幾下,停在了馬豫的面前。
“家主,大事不妙了!”
南邊的騎士而後趕到,見狀學乖了,早就開始減速。
最後也順勢從馬背上跳下,輕松一個翻滾卸掉了力道,巧妙的跪在了馬廖的面前:“家主,大事不妙了!”
怎麽還學人說話呢?
西邊的少年瞪了後面那人一眼,露出不滿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