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夜,古越城。
城主府燈火輝煌。
白才顧波二人,率領萬平軍,佔據城主府,做起了一地主官。
此時臨近深夜,城外忽然飄來一縷白袍。
白袍悄無聲息的飄進了城主府,落在院子之中。
院中一直有人等候著他。
“奚長老, 有禮了!”
白才顧波二人起身相迎。
這奚長老就是飄來的白袍,見狀微微頷首示意。
隨後便入院中座。
院中擺下了一桌晚宴,上置美酒佳肴。
奚長老見對方態度很好,繃緊的臉色也稍稍緩和。
白才為他斟滿酒。
對方伸手攔住了他,直接開門見山:“我師弟到底怎麽死的,還望兩位渠帥, 給貧道一個交代。”
白才顧波對視一眼。
顧波站起來,拱手道:“奚長老,那日是我與何長老出戰討逆軍,大軍行至北面大澤處,天象昏暗,霧靄茫茫........”
“何長老與敵方道宮裡的修道者對戰數十回合不分勝負,奈何形勢逼人,何長老雖然勇猛,卻力有不逮,我勸他先行離開,他卻死戰不退,最終一招之差,死在了敵方手裡。”
“之後更有蛟龍現身,天講血雨,何長老為本教所做貢獻, 天地可鑒。”
一旁聽著的白才都無語了, 為什麽他聽到的版本不太一樣?
奚長老聽得鼻子一酸,幾欲落淚,大受震撼。
聽完之後,許久不曾說話。
拿起面前酒杯, 迎著月光灑下熱酒。
“沒想到師弟平日裡雖然謹小慎微, 但到了戰場上居然如此勇猛,知大義,輕生死,知報教恩,實屬不易。”
白才連連點頭:“奚長老說的極是。”
奚長老敬完師弟,面色又冷了下來。
冷哼一聲:“這討逆軍裡道人什麽來頭,竟能斬殺我師弟?”
“我師弟也是結丹修士,在門中的戰力僅次於我。”
修士通常分為築基期、結丹期、元嬰期三大境界。
築基修士可以認為是氣血武者戰力,擁有了行走江湖的基本能力,但實際在每一個修士成為築基期修士之前,還要經歷一段練氣的時光。
修武者以修煉氣血為基。
修道者則是以練氣為基。
所以修道者,也可以稱為“煉氣士”。
練氣是基礎,築基之後踏入修道大門。
築基和結丹之時,均會推動生命層次的蛻變,壽命也會大幅度增長。
像結丹修士,可以壽兩百年以上。
結丹修士就好比是力境中品武者,擁有了諸多不可思議的繁複手段,還可以短暫的禦空飛行, 習得爬雲之術,被民眾也視為神仙一樣的人物。
結丹之上,那就是壽五百載以上的元嬰修士。
元嬰修士太少見,能夠活這麽久的修士,一般也都是老怪物級別了,成天躲在洞府裡修煉都來不及,極少再出來行走江湖。
據說道宮、萬平教這些世間頂級修道宗門裡,有存活了數百年元嬰修士。
奚長老這般說,也是覺得他師弟縱使敵不過別人,也不應該就這麽直接被人斬殺了才是。
顧波沉聲道:“討逆軍中的道宮修士,戰力不俗,因為有這名修士在軍中,所以我等這幾日也都不敢貿然行事。”
這話站得住腳。
修道者稀少,且手段多樣,打仗如果一方有修道者,而另一方沒有修道者,那雙方天然就存在了差距。
奚長老聽這話,有一種暗暗被捧的感覺,就好像白才顧波一直在等他一樣。
他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讓貧道來會會這個道宮的高手。”
白才顧波大喜,連忙再向他敬酒道謝。
教內趕來支援的奚長老也是個火燒火燎的性子,飲酒一杯後道:“事不宜遲,兩位渠帥何不這就帶貧道上城一觀,貧道也好用道法探一下對方虛實。”
白才沒想到奚長老居然還有這等手段,更加歡喜:“敢不從命?”
隨後,白才和顧波二人,領著一波萬平軍士卒,帶著奚長老走上北面城牆。
站在城牆上往北一看,能瞧見遠處點點火光。
夜空中吹來夏日涼風,幾人俱是精神一振。
“長老且看,那裡便是官兵大營!”
白才指著討逆軍的營寨,在如墨的夜色之中,格外顯眼。
奚長老往前踏出一步,低聲呵斥一聲:“退下,且看我施法!”
幾人連忙閃開,給長老留出施法的空間。
只見奚長老身上,“騰”的冒出碧綠色的熒光。
這道綠光迎風就長,片刻就變成了一面巨大的旗幟,這旗幟上面,有萬千綠光閃爍,他輕輕一搖,綠光就從旗幟上飛出,在夜色下化作一隻靈鳥。
靈鳥在北城城牆上飛舞了兩圈。
“去!”
聽見奚長老一聲急令,振翅揮舞,飛向討逆軍大營。
動靜這麽大,這麽明顯的嗎?
白才顧波看得目瞪口呆,花裡花哨的是不是有點太囂張了?
兩人心中稍有質疑,隨後看到那綠色的靈鳥幾下揮動中,身上冒出黑色的波紋,轉瞬就消失在了夜色裡。
害,原來還能隱身!
這下沒問題了,兩人對視一眼,喜笑顏開。
連日來,派遣探子多方探索討逆軍大營,始終不知討逆軍虛實。
如今有了這結丹期修士的幫助,很快就可以知道討逆軍的虛實了。
兩人看向奚長老。
奚長老閉目操控,全神貫注。
城上涼風吹,夜色如墨。
許久之後,奚長老猛然睜開了眼睛。
眾人疑惑間,那面冒著綠光的巨大旗幟被收攏起來。
白才和顧波也只是微微察覺到,有綠光瞬間閃入了奚長老的身體裡。
奚長老眉頭緊鎖。
“怎麽樣?長老,對方有多少人馬?”
“五萬,還是十萬?”
顧波急匆匆的開口問道。
這幾日可被討逆軍逼得太狠了,膽敢來堵城,他們下意識的就認為討逆軍的兵力一定不會太低。
“什麽五萬十萬的,你在說什麽?”
奚長老呵斥一聲,被顧波問的一頭霧水。
顧波也奇怪了,微微色變:“長老,對方人馬呀,難道不止數萬人馬?真有十萬大軍?”
超過十萬了?
討逆軍是幫陰險的家夥,顧波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對方可能還藏匿了一些人馬。
白才也想到了這一點,臉色不大好看了。
要是對方兵力真的很多,那要慶幸自己還好沒有貿然行動了。
奚長老怒喝一聲,罵道:“你們瘋了嗎?對方哪來的十萬大軍?我靈鳥術傳來訊息,對方頂多只有五千人!”
哪來的十萬大軍?
奚長老一聲爆喝,直接驚醒了處於自我攻略的白才和顧波。
兩人目瞪口呆,只有五千人?
不可能吧?
五千人也敢來堵他們五萬精兵的大城?
兩人第一反應是不可能,對方用了什麽方法瞞過了奚長老的道術,第二反應是有可能他們真的被騙了,對方自始至終,都只是一股力量薄弱的偏師而已。
這般想來後,回憶起討逆軍種種行徑,白才和顧波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直娘賊!這幫狗日的官兵!”
顧波勃然大怒,用力錘了一下城垛。
城垛被他拍碎,掉下不少磚石。
又被騙了,什麽生死擂台,什麽陣前鬥將,都是騙人的。
顧波隻感覺一股血氣直衝大腦,恨不得現在點齊兵馬,殺出城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軍士匆忙趕了過來。
“兩位渠帥,城南探馬來報。”
白才面色鐵青,雖然也氣得不輕,但還勉強有一絲的清醒和理智。
聽到是探馬的消息,立即讓軍士把消息帶過來。
“城南探馬搜到了大量官兵進入山脈的痕跡,痕跡有些模糊,前幾日雨間所留,猜測可能是城北討逆軍行跡。”
軍士話音未落,顧波怒斥道:“混帳,奚長老剛剛探尋得到討逆軍大營虛實,你這又是哪裡來的官兵蹤跡,簡直胡說八道!”
軍士被顧波噴的十分委屈,他就是個傳話筒,這和他有什麽關系?
白才攔住顧波, 沉聲問道:“可探尋清楚了?”
軍士忙道:“探馬仍在排查辨認中。”
收起了神通的奚長老走到兩位渠帥的面前,他大概已經明白是怎麽回事了,臉色不由露出了一抹譏諷色:“兩位渠帥,興許是討逆軍分兵了呢?”
“這裡五千,那裡也有五千,往南去洵山山脈,這是去打天牛了呀!”
白才顧波聽聞此言,驚的一身冷汗都出來了。
如果這是真的,那洵山城可能會有危險。
得盡快向天牛道人預警!
兩人同時又感覺到深深的羞辱。
對方未免也太托大了,就這麽點人來堵城,還敢分兵?
真是真沒把他們兩人放在眼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