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關悠悠，矗立在群山之間。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高聳的關卡宛若天門，遙望山穹，俯瞰蒼生。

　終古高雲簇此城，秋風吹散馬蹄聲。

　神關雄踞禹州之西，是神都的東面屏障，山嶺交錯，自成天險，有天下雄關之稱。

　這一日，夕陽西下，晚霞似火。

　高大巍峨的譙樓處，中樞兵部尚書、禮部侍郎、吏部侍郎等六部之中的諸多大人齊聚。

　譙樓暗亮分明，邊沿折光，欄杆空處，紅霞道道如束。

　北風吹得戰旗獵獵作響。

　許久之後，人群中有人驚呼出聲。

　“來了！”

　眾人抬頭眺望遠方，只見地平面上，驟然出現了一道黑線。

　長戟如林，刀槍森嚴，數萬大軍頭上彷佛籠罩著一團散不開的煞氣，從東面緩緩駛來。

　“果然是百戰之師，何其雄偉！”

　時任兵部尚書的郭勝雄，在譙樓處開口讚歎。

　兵部尚書乃是朝廷正二品的大官，職掌全國軍衛、武官選授、簡練之政令，與四大將軍相比，兵部尚書沒有實際兵權，卻有“選授”之權，軍隊之中將官的升遷調令，都要經過兵部文書認定。

　這也是乾元王朝中樞權力分型的一種方式。

　而像大將軍、驃騎將軍等，雖無“選授”之權，卻有“舉薦”之能，同時相比於兵部，多了一個“統兵靖邊”，在一定時期有一定的實際兵權。

　此番右將軍率軍班師回朝，按照武職官員的除授、封蔭之典的要求，除了兵部尚書之外，同行的還有禮部和吏部的侍郎。

　再加上代表天子身份的黃門侍郎，共同在神關迎接大軍。

　郭勝雄是當場職位最高的官員，他一開口，身旁的三位侍郎，全都跟著附和了幾聲。

　《最初進化》

　人群中，忽然有人道:“右將軍秦虎天姿聰亮，欽明神武，策無失謨，征無遺慮，此番率軍擊破叛軍，聖上愈發倚重，當為武官翹楚。”

　這一聲評論頗為突兀，尤其是前面幾句，老氣橫生，非得高望重之輩不敢評。

　眾人側目一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夫子走到譙樓處，站在了郭勝雄的邊上。

　郭勝雄露出笑意:“許大夫說的極是。”

　郭勝雄只是順口一說而已，這個正議大夫許晉乃是此次禮部專門請來的儒家老學究，在儒林文林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按照禮製，將來進行封蔭之典，還需要許大夫署名作一篇文章。

　他年事雖高，但寫作之事，本就越老越香，屬於是德高望重之輩。

　所以眾人聽他開口評論秦虎，自然覺得也並無不妥。

　眾人再在城上聊了一會兒，隨後遠方大軍的樣貌已經越來越清晰，滾滾煙塵之中，一票人馬靠近了神關。

　.........

　曹肅騎在黑風戰馬上。

　他抬頭望向遠方，只見群山之中，一道雄關矗立。

　此關高約十數丈，地勢險要，建築雄偉，像是鎖住了咽喉一樣，牢牢隔斷了禹州西進線路。

　光看這高度和險度，縱然有十萬雄師，也絕難飛渡。

　再往遠方看時，但見神關南北面的山嶺峰巒起伏，蒼翠清新，峰巒中遊雲片片，若飄若定，似嵌似浮，來之突然，去之無蹤，恰逢夕陽西下，錦幛晚霞，五光十色，山如畫卷，融為一體。

　此時，距離曹肅離開靈州相城已經十數天了。

　十天前，曹肅離開印城，趕往相城。

　在相城裡，曹肅找到了曹父曹母和劉鸞，但卻不見孟瑤身影。

　鹿山大戰開啟後，他和孟瑤就斷了聯系。

　這年頭的通訊實在不發達，如果沒有強大的情報機構支撐，根本無法輕易在茫茫世間中找到一個人。

　曹肅也不去管孟瑤的事情，這個女人意志堅定，又有不錯的劍道天賦，只是接觸武道的時間太短，暫時無法幫到他什麽，如果將來能有個突破，或許還能為他做些什麽。

　他直接告訴父母，要去神都做官了。

　曹父曹母和劉鸞，見到曹肅當然是極為歡喜。

　聽到曹肅邀約前往神都，不假思索的答應下來。

　只是劉鸞聽聞曹肅也不知曹興行蹤，頗為失望。

　曹肅征得父母同意後，便讓吳明和武芸二人，一路護送，將二老和大嫂送往神都安置，在神都，曹肅已經找了楊平去物色合適入住的宅子。

　曹肅一切處理妥當後，方才返回軍中。

　正好趕上大軍抵達神關。

　朝廷這數萬大軍行軍緩慢，有蕭瑟肅穆之意。

　靠近了神關，神關卻並無開關之意。

　這讓曹肅多少有些意外。

　隨後沒過多久，秦虎下令大軍原地駐扎，就停在神關之外。

　大軍一聲令下後，迅速安營扎寨。

　夜幕垂落，神關方才派遣出一名小官，前來告知秦虎。

　“今日天色已晚，不宜開關，明日神關正典，為大軍接風洗塵，屆時諸多大人將開正門迎接。”

　秦虎聽了小官的話，臉色平靜。

　只是底下的一些將領，火冒三丈。

　“大人，太氣人了，我等在前線搏殺，救了這些只會動嘴皮子的人，然後他們居然還要讓我們在神關外等候一夜?”

　秦虎麾下大將史仁，露出憤滿之色。

　小官連忙解釋道:“諸位將領有所不知，按照禮部正典要求，大軍需先焚香沐浴，去除身上煞氣，再祭祀禱告‘無上天元神尊’，身披朝光入關。”

　史仁一聽，更是火大:“放屁，以前怎麽沒有這個規矩?”

　小官面露難色:“今時不同往日，這是天子欽定的正典........”

　“好了！”

　秦虎聽到這裡，垂下目光，冷厲的瞪了史仁一眼:“天子欽定正典是大事，嚴謹繁複一些也是正常的，所有人都回去營中待命，等明日辦好正典後再行入關。”

　史仁見秦虎發話，撇了撇嘴，終是不再多說。

　一眾高級將領在秦虎的要求下，全都返回營中。

　曹肅也回到營中休息。

　營地之中，有他的本部三千精銳人馬守護。

　趙西掀開營帳的簾子，給曹肅端來茶水。

　“軍中哪來的茶水?”

　曹肅很奇怪，軍中條件惡劣，怎麽幾日不來，都有茶水了?

　趙西笑道:“是右將軍專門遣人送來的。”

　中低層的軍官享受不到的，未必高級軍官也享受不到。

　秦虎已經算是不錯的了，雖然做不到古之名將的“同衣食，臥不設席，行不騎乘，親裹贏糧，與士卒分勞苦”，但起碼沒搞什麽太過誇張的特殊待遇，軍中不藏美色，不搞夜宴，相對還是比較清苦的。

　趙西放下茶水後就退了出去。

　曹肅雙腿盤膝坐著，拿起一本書籍，抿了口茶水，慢慢看著。

　等茶水喝完後，曹肅便把書放下。

　隨後拿出了一枚黑漆漆的印章和一張青銅面具。

　這印章和青銅面具，都是那日從陳震身上拿到的物品。

　曹肅找歐陽璿璣看過，兩件物品都很安全。

　她施加了手段後，抹掉了上面原本的氣息，避免被人追蹤。

　青銅面具是一件法器，戴上之後，可以改變武者一定的氣息，像曹肅戴上以後，原本狂暴的氣息變得陰柔許多，整個人的氣息也不像小太陽那般明顯了。

　曹肅如果自己再稍稍斂息， 整個人的氣息都變得晦澀隱默起來。

　而印章也是法器，名曰“破界印”，是天機閣外門弟子的身份象征，最大的作用便是可以在界域薄弱的地方，直接穿過屏障。

　天機閣無孔不入，弟子們身份詭異難尋的緣由顯而易見。

　曹肅對這兩個法器都很滿意，隨身帶在了身上。

　仔細研究以後，發現使用方法也很簡單，比如這青銅面具，只要戴上去就會使得氣息發生變化，而這破界印，攥在手心裡後，就能真切的感受到身旁無處不在，緩緩流淌的界域之力。

　一些界域的變化了然於胸，他試著拿住破界印，整個人便可以輕松穿過營帳。

　但也僅限於營帳，再寬厚一點的地方就不行了，比如一些路邊的古樹，他都穿不過去，握著破界印腦袋一撞，直接撞的整棵樹都要斷了。

　總體而言，就是喜提低配版“斂息術”和“穿牆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