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肅跨進正堂裡。
曹父曹母都做好了的飯菜,等著他來一起用膳。
嫂子劉鸞給他斟酒,曹母看了之後,忍不住道:“好了好了,少喝一點。”
曹肅心想就這點酒,還不夠他開胃的。
手上卻比較配合,攔住了劉鸞的酒壇口。
“行了,多謝嫂子。”
劉鸞淺淺一笑,便施施然的離開了。
曹父和曹肅碰了碰酒碗。
家中條件變好了,酒肉不愁吃。
曹父猛喝了一大口後,露出喜色:“這神都的酒,是不一樣,比我們江州可好喝多了。”
“好喝多了也不至於吧,這裡的酒確實更烈一些,但江州的松花酒,更加香醇,自有獨到之處。”
兩人開始論酒。
曹肅倒也不是胡說,他喝過很多地方的酒,但對於平城的松花酒,依然念念不忘。
曹父那個時候,松花酒比曹肅喝的少,沒留下多少好印象,隻感覺現在的酒似乎更符合他的胃口。
思路客
“今日點卯,可有收獲?”
喝了點酒,便開始聊事。
曹母和劉鸞離開桌子,去給兩人做沐浴休憩等事項的準備工作。
曹肅眉頭微微一皺,疑惑道:“怎麽規矩都變多了?”
曹父笑道:“二郎如今不同了,是朝廷正五品的官員,我們曹家也算是成了官宦之家,豈能再與往日同視?”
“往日是我們不懂,幸得阿鸞是書香門第,這些規矩還是阿鸞自己提出來的。”
曹肅聽聞之後,便不再多說了。
既然是他們自我加壓,那他作為一家之主,也沒必要打擊底下的積極性。
他回歸正常話題,想起了今日拱衛司所見所聞,不由露出一絲笑容。
曹父見曹肅神態輕松,也不由的笑了起來。
“拱衛司是個好地方,非常適合我。”
曹肅也不好和曹父說太多,點到為止。
曹父曹母如今都管不了曹肅了,這些外事,都只能曹肅自己做主。
兩人現在還能做的,便是催婚催生之類的人倫大事。
所以幾句話一聊,曹父就轉移到了這件事情上,開口問道:“阿肅可有心儀女子?如今在神都,我們曹家新立,適婚女子又多,阿肅定能找到良配。”
曹肅:........
幾年前,曹興也是這麽被催婚的。
曹肅搖了搖頭道:“此事不急。”
他目光一閃,講到了屋外的幾個仆人,有些不滿意:“這些仆人是從哪裡找來的?為何我看他們各個眼神閃躲,一副不懷好意的模樣?”
“啊?”
曹父就是個普通人,哪裡像曹肅這麽敏銳。
曹肅這麽一說,他一臉茫然,不解道:“不懷好意?他們今天下午才到府中來。”
曹肅喝了口酒後道:“幾人的跟腳可曾摸清?若是官府沒有備桉的不清不楚之人,著我們曹家可是絕對不要的。”
“你看那幾人,見到我之前一副懶散的樣子,哪裡像個勤快的忠仆?”
曹肅拋出的這個問題,讓曹父臉色難看。
他們今天就辦了這一件事,結果還沒有辦好。
曹肅冷笑道:“明天讓他們都來見我,只要是心懷不軌之人,絕對不敢與我對視。”
曹父沉默了,曹肅這一身煞氣,身為至親之人,影響比較小,但其他普通人有哪個受得了,到時候誰敢抬頭看曹肅?
完了,新招的幾個仆人,估計都留不下來了。
本以為工作量不大,看樣子還得要去多找幾輪。
曹父頓時陷入曹肅拋出的重任思考之中。
用膳結束。
曹肅離開正堂。
他去了他居住的廂房裡,廂房外沒有人敢過來服侍。
還沒推開門,他便聽到了房間裡急促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曹肅伸手停了下來,這.......
“二郎。”
劉鸞打開了房門,月光下的曹肅,身軀如鐵塔一般。
她微微施禮,紅著臉便離開了。
曹肅走進屋內,一桶熱水已經幫他打好了。
還有換洗的衣服,全都放在了桶邊上。
........
翌日,曹肅穿上白蟒袍,腰跨製式長刀,離開曹家。
大月刀的刀身刀柄都太長,要是掛身上,那也只能掛在背後。
平時曹肅就將大月刀放在屋內,並不帶出門。
拱衛司新發的製式長刀,也很不錯。
長約兩尺有余,刀身直狹,後背略有一絲弧度,刀面寒氣森森,倒與當年曹肅平城府軍之時所用的寒刀有些類似。
但此刀並非寒刀,其名曰“秋水”,統稱“橫刀”。
秋水刀乃是拱衛司最常見的製式長刀,從鎮撫使到小旗,再到普通軍士,都用的此刀,不過每個人根據級別不同,刀品質不同。
曹肅的秋水刀,按照規矩,是“上等品”,也是最好的秋水刀。
曹肅也比較喜歡這新刀,跨在腰間,單手扶著,自有一番威儀。
他出門之後,便順著漕河走上長街。
對於巨大的神都還是比較陌生的,但這幾日一直在記地圖,基本的一些大路已經摸清楚了。
他往南跑,走過了幾個坊市,一路暢通無阻。
一身的白蟒袍便是最好的通行證,路上遇到的官兵,一些職級比他低的,還微微頷首行禮。
曹肅走到了德進坊市。
這甲等坊市就是安靜,坊市之內沒有什麽人煙。
曹肅一路走一路看,隨後便找到了竹林邊上的一家府邸。
上面寫著“秦府”二字。
“終於來了,還以為你不認識地方。”
曹肅身旁,楊平、郭詮二人驟然出現,兩人手裡都托著一些禮盒,似乎一直在門外等著曹肅。
曹肅道謝:“多謝兩位了。”
他之前就委托兩人去買些禮品,作為拜見右將軍的禮節。
順便也是給兩人一些好處費,讓兩人可以從中賺取一些“薄利”。
兩人欣然允諾,買好了後,便按照約定,今日等在了右將軍府的門口。
“曹兄,那我們二人就先........”
曹肅卻打斷了楊平的話,並且把手中的禮品,分點給了楊平和郭詮:“別啊二位,來都來了,一起進去。”
“什麽?”
楊平和郭詮愣住了。
他二人本來隻想做個跑腿,沒想到曹肅邀請他們二人一起進入右將軍府拜見。
這是不是有點太突然了?
曹肅眯眯笑,不容置疑的拉著二人去敲門。
二人半推半就的便和曹肅一起敲了門,成了好事。
“這不太合適吧?右將軍估計都不認識我二人.......”
楊平和郭詮,本來都只是軍中小吏,虎軍解體後,兩人都被安排進了神都府工作,按照道理,沒什麽資格來拜見右將軍秦虎。
更何況此時秦虎,早已不同往日,還是君侯之身。
曹肅有自己的打算,他一個人去拜見秦虎,目的性太過明顯。
找兩個陪襯的,主角還是他,但看起來更加堂而皇之。
秦虎到時候與人相說,也可以證明是軍中老將士來探望他,可不是只有曹肅一人。
很快,秦府的大門就打開了。
楊平和郭詮懷著忐忑的心情,走進了秦府。
曹肅則大搖大擺,跟回自己家一樣,把禮物交給開門的官家和小廝後,便徑直的走了進去。
只見整個右將軍府極大,光庭院之中的假山就有好幾座。
放眼望去,更是樓房林立,府內仆人、護院應有盡有,更有一些煞氣纏身的親軍兵士佔據要哨。
這是天子給右將軍的特權,只有像秦虎這樣忠心耿耿又立下大功的大臣,才能在府內擁有軍士,否則換了其他人,少不了一個“豢養私兵”的罪責。
曹肅快走兩步,來到了四方亭外。
秦虎正在和魏楷下棋,十分認真。
見曹肅來了,也沒有停下的意思。
曹肅也不急,就在外面靜靜等著,楊平和郭詮二人更是拘束,躲在曹肅的邊上,也不知道該如何放置手腳。
過了不知多久,亭中下棋二人,才結束了戰鬥。
秦虎投子認負,大喊道:“不玩了不玩了,忒沒意思,你這魏扒皮,這是在一層層的扒我的皮啊!”
魏楷微微一笑,放下棋子拱手笑道:“君侯, 我這不過是小道爾,上不得廳堂。”
“如何上不得?你這每一步,都正好壓在了我的心坎上?”
秦虎轉而望向一直靜默站立的曹肅,目光裡根本就沒有同行的楊平和郭詮二人。
衝著曹肅笑道:“來了就坐下,老站著是什麽意思?”
曹肅拱手:“君侯正在大殺四方,何敢打擾?”
“呸!”
“你們師徒兩個,一個壞吊樣!”
秦虎怒罵一聲,站起來離開了亭子。
曹肅會意,立即跟著秦虎離開了亭子。
楊平和郭詮二人更尷尬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之時,亭子裡的魏楷開口說話了:“兩位,不知有沒有興趣和我對弈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