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間,火光衝天。
夜幕之下的冀州府忽然就熱鬧了起來。
片刻之前,冀州府東南角,赤風舵糧倉處。
赤風舵是城中的一個幫派,算得上是大宗門,勢力之內武夫如雲,赤風舵舵主陳玉山乃是力境上品的高手,在江湖上頗有聲望。
而除了陳玉山之外,赤風舵中還有眾多的力境中品武夫。
比起結構斷層的白沙幫,赤風舵的武力層次明顯更加合理一些。
而赤風舵與白沙幫的恩怨,能算得上是近幾年來的新怨。
畢竟整個白沙幫在冀州府的時間也不長。
如今,整個白沙幫都被譚浩掌控,在譚浩的鼓動之下,趁著一抹夜色,偷偷來到了赤風舵一處駐地,此地乃是赤風舵的一座重要糧倉。
蒙著臉的白沙幫眾人,跟著譚浩來到了門口。
赤風舵沒有多少的防備,雖然依然有舵中的弟子巡邏,但微弱的火光證明了巡邏之人並不算多。
整個冀州府雖然遭受鎮北軍的威脅,但鎮北軍一日沒有攻入冀州府,那就說明冀州府內是安全的。
赤風舵的這個糧倉設在這裡幾十年了,一直都相安無事,防備力量相對薄弱。
譚浩親自帶隊,來到了此處的糧倉門口。
他揮了揮手,手底下的幫眾就乖乖的跟著他貓著腰摸了過去。
糧倉之外,有兩名打著哈欠的赤風舵弟子。
大部分的江湖弟子,都還在氣血境界掙扎,這赤風舵的弟子也一樣,不過比常人要強壯許多,背靠在門上也能瞧得出經常打熬氣力形成的魁梧肌肉。
“聽說,鎮北將軍曹肅乃是一品武夫。”
兩個赤風舵的弟子聊著天,在這夜色之下談論江湖故事。
曹肅雖然是朝廷中人,但江湖上一直都有他的傳說。
一名赤風舵的弟子感慨道:“聽說曹鎮北比我們還年輕一些,這般年紀,我等都還沒有突破力境,可他已經是力境一品了,站上了世間的巔峰。”
“這可不好比的,那可是曹鎮北,擊殺過雲正信的頂尖高手。”
雲正信是尋常江湖人認為的天花板,這樣的天花板都死在了曹肅手中,證明曹肅戰力之高,更是匪夷所思。
“而且曹鎮北這些年來,一直都是鳳雛榜的榜首。”
鳳雛榜年年更新,鳳雛榜榜首之位,自那年司馬長風被曹肅擠下之後,就一直被曹肅穩坐。
尤其是司馬長風超過了三十歲,沒能再進入榜單後,這份榜單上的頭名名字就一直沒有變過,而像曹肅麾下的馬超、石勇等青年才俊,也在前不久進入了鳳雛榜,兩人日常在軍中的時間要多一些,相對沒能太過受到江湖關注。
“鳳雛榜,那可是天下揚名的榜單。”
兩人一陣羨慕,曹肅之名,此時已經威震天下,大丈夫當如是。
“算了,不要想這麽遙遠的事情了,算算時間,也該是交班的時候了。”
兩個弟子稍微閑聊幾句,隨後已經迫不及待的等待接班人的到來。
可兩人左等右等,坐在門口又等了許久,卻始終沒有等到接班人。
“嗯?”
兩人眉頭緊鎖,微微露出疑惑之色。
剛轉頭往裡探了探,耳畔間便傳來了“呼嘯”的聲響。
“噗嗤!
”
長刀入肉,一名驍勇的白沙幫弟子,紅著眼睛,一刀砍中了一名弟子的後背,另一名弟子也沒逃得了,另有一柄長刀破空而來,割開了他的喉嚨,鮮血直冒。
“啊.......”
慘叫聲戛然而止,兩人最後一刻,還殘留著一絲驚恐害怕的眼神。
明明剛才還在談論“皇圖霸業”,
轉瞬之間,就丟掉了性命。這就是江湖,沒有足夠的實力和謹慎,便只能成為江湖路上的小蝦米,無名無姓,不知從哪裡來,也不知道要去哪裡。
轟!
!
突襲赤風舵分舵,譚浩率領白沙幫直接殺入,一腳踹開了大門。
此時,分舵糧倉之中的赤風舵弟子才紛紛醒悟了過來,一個個衝出來迎戰。
可都是一群戰力不高的存在,唯一一位坐鎮的“高手”,也僅僅只有力境七品的戰力。
譚浩手持長劍,如一縷鬼影,瞬間從院落之中的眾人身邊抹過。
那高手剛一出現,甚至還沒來得及組織防禦,便被譚浩一劍刺中。
“噗嗤!”
身上冒出好大的透明窟窿,譚浩接著連續幾道劍氣刺過,那高手便轟然倒在了地上,渾身上下都是血,嘴角“咕冬咕冬”的冒著血,出氣多,進氣少了.......
最強高手伏誅,其余人更是不堪一擊。
白沙幫的核心弟子勢如破竹,在譚浩的率領下,迅速將整個分舵的赤雲舵眾人殺的乾乾淨淨。
隨後也不停歇,譚浩等人直接找來了火油,點燃了倉庫之中的糧食。
刹那間,火焰如長龍席卷了整個糧倉,火光衝天,照亮了整個冀州府。
“走!換地方!”
譚浩沒有心思欣賞放下的火焰,直接招呼眾人離開。
要不了多久,冀州府府軍和赤風舵的主力都會來到此地巡查,留在這裡就是死路一條。
眾多弟子此時已經興奮起來了,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此刻整個諾大的冀州府,似乎都成為了他們報復的樂園。
譚浩頭腦清晰,帶著眾人摸著黑繼續往城南跑去,城南應該還有一些糧倉。
有些不是赤風舵的,不過那又有什麽關系呢?
這些核心弟子,此時已經做了“壞事”,那就是一條船上的了,既然是一條船上的,接下來這艘船往哪裡開,那都是他這個船夫說了算。
火光,成為夜幕之下冀州府的主旋律。
起初只有東南角方向有火光,但在片刻後,城中到處都是火光。
“走水了!”
“這裡也走水了!”
全城的居民百姓陷入恐慌中,放眼望去,龐大的冀州府中,到處都是零星點點的火光。
此時尚在高家之中的曹肅,給高林洗腦成功,自己則是找上了歐陽璿璣。
“璿璣,還是老樣子。”
和歐陽璿璣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這方士的陣法實在方便,進可攻,退可守。
歐陽璿璣會意,便和曹肅一起在城中找了個地方,約定為曹肅撤退的地方。
而曹肅自己則戴上青銅面具,在冀州府中旁若無人的施展輕功,縱躍起伏之間,逼向了那燈火通明的城主府。
城外,曹軍集結。
曹軍不卸甲,全軍短暫的調整後,所有人強忍著瞌睡,在營中等候。
營中的將領也都沒睡,穿戴齊整,坐在馬背上,抬頭就能看到面前巍峨龐大的冀州府城牆。
城牆之外的天空中,出現了一些紅光。
馬超、石勇二人精神一震:“燒著了!”
鎮北將軍令,今日可能要攻取冀州府,所有人不得卸甲,原地待命。
所以在黑漆漆的營地中,連戰馬都沒有休息,所有人一動不動,就等著城中變故,直到此刻見到了紅光。
紅光乃是初步的信號,接下來就是繼續等待,等到城門打開。
不過等待的地方不一樣了,此時可以稍微打開營寨,向冀州府靠近一些。
馬超作為曹肅離開後安排的執軍將領,此刻稍稍揮手。
營寨的大門就稍稍打開了一些,曹軍中走出了數千人的先鋒騎兵。
如此大規模的騎兵動靜,哪怕再小心,可也還是會被營寨外埋伏著的探馬發現。
之前,曹軍已經清理過了一部分探馬,但探馬這個東西,不可能完全清理乾淨,總有一些陰人躲得特別深,草地中、樹林間任何地方都可能成為他們的藏身之所,長期探尋可能找得到,今日時間有限,不可能都找得到。
“曹軍異動!”
只剩下了兩名探馬,這兩名探馬一北一東,距離營寨不遠,但藏得很深,曹軍未能發現。
可是他們二人因為藏得太深,也沒辦法再去傳遞信息,兩人不敢多動,此時任何的異動,都可能會被曹軍探馬發現,一旦被曹軍探馬發現了動靜,還能活命?
這些曹軍的探馬,可都是極為擅長騎射的騎兵,來去如風。
“曹軍異動,如之奈何?”
兩名探馬謹慎無比,在藏身的地方躲了許久,只看到那夜色下的眾多騎兵,悄悄向著冀州府摸了過去。
這摸過去有什麽作用?曹肅的騎兵連攻城器械都沒有,難不成準備直接穿牆而過?
兩名探馬稍稍看出曹軍的意圖後,頓時就放下心來。
原來曹軍只是異想天開,這大半夜的可能是找人拉練,沒必要上升太多高度。
便在這時,遠方的天際間,忽然同時飛來了好幾道的流光。
這些流光徑直的落入了鎮北軍的營中,粗略一看,流光的數量也達到了十道。
“王將軍,洪將軍。”
王慶、洪鼎乃是曹肅軍中力境上品,流光落入營地內,竟然是曹肅找來的力境上品高手和結丹後期的煉氣士。
這結丹後期的煉氣士,主要是以金木金昆兩兄弟為首,同時還有一些其他九靈山的煉氣士。
馬超正在營中等候,見到了如此眾多高手從天而降,臉上頓時露出興奮之色。
“見過諸位將軍,諸位道長。”
馬超雖然脾氣暴躁,但基本禮節還是有的,眾人知道這是曹肅最愛的部將之一,深受曹肅的喜愛,一個個也都不敢托大,紛紛回禮。
其中金木更是笑嘻嘻的勾住了馬超的脖子:“馬將軍,鎮北將軍人呢?”
對啊,鎮北將軍人呢?
曹鎮北書信一封,調來了一群高手,結果高手們都已經到了,曹肅人卻不見了。
馬超解釋道:“將軍說他去城中單刷了。”
“單刷?”
眾人面面相覷。
馬超越解釋越不理解,乾脆也不解釋了,直接道清了他的計劃:“將軍說,等我等走到城下,自然會有人為我們開門。”
“開城門?”
眾人愣住了,開城門可不是小事,一個人就能開了,這城門厚重,起碼也要十幾人一起用力才能開門。
現在曹肅說,他要讓裡面的人開門,請他們進城,這未免難度也太高了。
眾人細細品味,沒想到曹肅都已經把手延伸到冀州府的府軍中了,手這麽長,冀州府輸得不冤。
幾人便按照馬超的安排,紛紛躲入了接下來的騎兵隊伍中,就連金木金昆也穿上了一套戰甲,顯得自己不那麽突兀。
這是曹肅教金木金昆的辦法,煉氣士與人鬥法,完全可以躲在一旁操控。
既然軍中這麽多人,那藏幾個煉氣士自然是簡單的。
這樣一來,煉氣士既顯得不那麽顯眼,又可以輕松躲起來施法,對面還找不到人,一舉多得。
金木金昆本來是不願意行此猥瑣之舉,但現在事急從權,又是鎮北將軍安排的,便也隻好按照他的要求躲入了騎兵隊伍中。
其他幾個隨行的煉氣士礙於面子,不想進入隊伍,還是金木金昆二人做的思想工作。
“安全,安全第一。”
金木金昆苦口婆心,將眾多師兄弟也哄著穿上玄甲,騎馬躲入騎兵隊。
馬超就率領著騎兵隊伍,悄悄的摸到了冀州府的城下。
黑暗中,冀州府城牆安安靜靜,城牆上似乎依舊是沒什麽動靜,更不用說有人要開門將他們放進去了。
“計劃失敗了,消息走漏了?”
馬超有些不理解,此時看看城中,紅光已經越來越亮了,且很多地方都亮起了紅光。
城牆上靜悄悄的,城中卻人聲鼎沸,到處都是哭喊聲、救命聲、吵鬧聲。
“我們是煉氣士,為什麽不直接翻過牆去?”
“就是,區區六七丈的牆壁,本將也能輕易越過去,甚至都不帶換氣的。”王慶也有些不耐煩了,這要是一直不開城門,他們還就一直傻傻的等在這裡?
然後等到天亮,對面一看城外竟然站著來送人頭的數千騎兵.......
眾人雖然都不說話,但眼神中的疑惑已經壓不住了,且再訓練有素的戰馬也不靠譜,指不定就開始躁動發出聲響。
不過軍令如山,加上這些煉氣士現在都被一群武夫給包圍住,更是不敢多言。
煉氣士們忽然發現,被武夫環繞,雖然藏住了自己,但同時也是束縛住了自己,不像個逍遙自在的煉氣士了。
便在此時,城門口忽然傳來了細微的聲響。
眾人精神一震,要來了嗎?
城門一開,即刻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