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
深夜探訪,讓曹肅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韋韜走進來之後,門口的趙西仍自一副激動不已的樣子。
這可是平城城主啊,平城權勢最高的人!
掌握軍政生殺大權,一句話就能讓人飛黃騰達,一句話也能讓人萬劫不複。
“好好守著,沒我的命令,不得有人靠近。”
曹肅雖然不知韋韜何意。
但知道韋韜直接跨層來找他,必有要事。
所以直接下令讓趙西守好營門。
韋韜見到曹肅這番機敏,心中頗為肯定。
趙西大聲地回應了聲,士氣昂揚地站崗去了。
“這小夥子不錯,挺精神的。”
韋韜身披了黑色大氅,走進軍帳,很熟稔地坐到了中間主位。
他是獨自前來,親衛也留在了軍帳外面,沒有允許進入。
曹肅坐在他的下方,為他倒了一杯茶水。
韋韜仔細打量了一番曹肅。
曹肅相貌堂堂,體型高壯。
雖還未突破力境,但氣血滾滾,氣息十分雄厚,看得出來,基礎打得非常牢固。
韋韜進帳後,曹肅也沒有主動開口。
光看他的樣子,就給人一種很穩很靠譜的感覺。
韋韜笑了。
“曹肅,你不問問我為何深夜前來?”
韋韜用一個反問的方式,點題交談。
曹肅立馬給予回應:“城主前來,必有要事,屬下願聽城主大人吩咐。”
韋韜一看曹肅如此知趣,心中愈發滿意。
也堅信曹肅是完成任務的不二人選了。
他頓了頓,上來就拋出了一個重磅消息。
“你可知道,我們平城的存糧不多了?”
存糧不多了?
曹肅大吃一驚,不是說平城物資充足,可以滿足府軍鏖戰半年以上嗎?
“可是我們每日的用糧,沒有什麽變化呀?”
曹肅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韋韜道:“府軍的軍糧是夠的,但老百姓家中的存糧不多了。”
曹肅不解:“這是為何?”
“因為大戰開始前,有人收購過平城的糧食。”
“後來大戰開始後,糧食金貴,價格一路飛漲,如今城中大戶的幾個糧行,都即將告罄,再過幾日,百姓很難買到糧食了。”
“那糧食,應該都被百姓購買了存在家中。”
“你指的是有錢的百姓,沒錢的百姓,還一直等著城主府來接濟。”
韋韜的意思很明確,城中一些百姓,即將面臨斷糧風險。
這是平城一個不小的隱患。
韋韜又問道:“我問你,如果你沒糧食,你該怎麽辦?”
曹肅沉默了,如果他沒吃的了。
一定會憑借這一雙鐵拳和一身好氣力。
去想辦法做一個包身工,然後短工、長工、中農、地主.......
“沒錯,你一定會去爭,去搶。”
韋韜從曹肅的眼中看出了答案。
我.......
曹肅沉默了。
韋韜又道:“去哪裡爭,去哪裡搶?”
曹肅回答:“去有錢的地方爭,去有糧的地方搶。”
“沒錯,所以一定會有人鋌而走險,嚴重者甚至會激起民變。”
“一旦民變,現在的優勢瞬間化為烏有,平城立刻遭遇反賊摧殘,你的家人,你的朋友,都會遭遇危險,這你能忍嗎?”
韋韜一番循循善誘。
曹肅也恰到好處地表達了憤慨:“不能忍。”
“對,所以我們要提前解決掉這個隱患。”
“怎麽解決?”
曹肅越聽越迷糊。
韋韜說道:“很簡單,要麽用糧食來平息民怨,要麽擊敗萬平教,解決圍城困局。”
這很簡單嗎?
第一個毫無頭緒,第二個希望渺茫。
韋韜看著曹肅的眼睛,緩緩說道:“當然,如果實在沒辦法了,還可以有第三條路——截糧。”
截糧?
截誰的糧,自然是誰有糧截誰的糧。
誰有糧?
萬平軍有糧。
曹肅看向韋韜,韋韜笑眯眯的,外貌五大三粗,可雙眸似一潭池水,深不可測。
“截萬平教的糧。”
“可萬平教自南邊而來,糧道也都在南邊,若想截他們的糧,就必須繞開萬平大營,星夜舉兵,三更點卯,四更做飯,五更出發。”
原來是想讓他去截萬平教的糧道。
曹肅本能就想拒絕,這個任務也太過危險了。
他是什麽給了韋韜分兵的勇氣?
是新來的這一波援軍嗎?
“曹肅,這件事,只能你去做。”
“雖然你除了弓馬嫻熟,機敏聰慧,有應變之能外沒有什麽太多優點。”
“但整個府軍上下,我一眼就看中了你。”
“而且這件事,需秘密進行。”
“除了你我,再無他人知曉。”
韋韜一番肯定的眼神。
曹肅卻感覺他還有一些威脅的意味。
深夜相談,部署軍令。
若曹肅不接受,那麽他還會找第二個人,可第二個人,又如何能稱為“只有你我二人知曉”呢?
所以曹肅在稍微猶豫過後,無奈點下了頭。
“屬下願聽城主吩咐。”
韋韜哈哈一笑,拍了拍曹肅。
“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他便從懷中拿出了一封地圖。
這是平城附近山河地域圖。
整個平城地界是以平原為主,往南則開始河道丘陵變多,地勢也變得高低不平。
從平城往南,還有兩座原本屬於江寧府的城。
再過去,便是通州府了。
“細作傳來消息,後日便是萬平教押送糧草的日子。”
“糧隊自吳城往北,走官道,橫渡白水河,穿過幾座低山嶺,兩日內可抵達萬平大營。”
“白水河畔北有一個小鎮,也是之前府軍驛站所在,萬平軍將這座小鎮作為中轉,有重兵把守,你不要貿然前往。”
“你可以在此地,選擇一個恰當的時機出擊。”
“截取糧食之後,能帶走的就帶走,帶不走的就地焚毀........”
“我在此地安排了一支人馬與你接應。”
韋韜在地圖上圈圈畫畫,線路清晰。
曹肅聽了之後,明白這安排已是十分周到,可心中不舒服的感覺依然未曾散去。
他沉聲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
...........
府軍中傳出了一則流言。
流言一路傳到了城外萬平軍的營帳之中。
“什麽,平城已有兩萬府軍?”
“這也太能吹了吧?”
萬平軍的將領聽了之後,非常不屑。
“頂破天也就六千人!”
本來萬平軍號稱十萬大軍,圍攻平城號稱的一萬府軍綽綽有余。
十倍圍之,也是攻城戰的標配之一。
沒想到打了月余時光,平城府軍居然越打越多。
城內瘋狂募兵,城外還有援軍抵達。
這兩萬府軍的口號一喊出來,整個萬平軍的士氣都下跌了不少。
“我們有沒有援軍?”
普通的萬平軍士心想。
一萬府軍都打不進去,現在又多了一萬。
這還怎麽打?
...........
平城內城。
“靈州府軍”將領們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俞牧和何彭帶頭。
內城府軍得到命令,自然也是不敢阻攔。
這些“靈州府軍”將領走進內城酒樓。
便開始放開了喝酒吃肉。
“上酒,上酒!”
紅著臉的俞牧最喜喝酒,和張印用大碗“蓬蓬”對碰。
酒樓的老板見了,也不敢多言,聽到人喊,便匆忙上酒上肉。
心裡多少有些害怕。
就盼著這些氣血濃鬱的大頭兵吃完之後趕緊走。
“靈州府軍”酒足飯飽之後。
便準備離開酒樓了。
躲在帳台後面的掌櫃的坐不住了,對方好像沒有要結帳的意思?
他一陣思想建設後,咬著牙站出來。
“各位好漢,承蒙關照,一共是13兩7錢。”
“靈州府軍”已經跨過了大門,結果看到居然有人還敢問他們要錢。
脾氣暴躁的何彭瞬間笑了。
“你在問我要錢?”
何彭虎背熊腰,高大威武,酒喝多了便醉醺醺的。
顧盼之間的眼眸裡冒著凶光。
“笑話!”
俞牧也發出一陣狂笑。
“沒有我們前來救援,你們早已家破人亡,居然問我要錢?”
他們用野獸一樣的凶光盯著寒風中凍的哆嗦的中年掌櫃。
中年掌櫃心中害怕,往後退了兩步。
“這........”
“這可是內城徐家的產業.........”
他小聲提醒,欲哭無淚。
話音剛落,早已忍耐不住的衛士便升起一腳,把他踹翻在地。
酒店裡的夥計本來都衝出來準備理論了,看到掌櫃的一下子被撂倒,也嚇得不行。
內城的人太久沒見血,這樣的情況,足以震懾住他們所有人。
幾個衛士把掌櫃的圍在那邊毆打了一會兒。
打到他吐血昏迷過去。
然後才揚長而去。
周邊的內城居民看了,都是敢怒不敢言。
幾個夥計這才哭喊著跑出來,最後一個沒注意台階,還一不留神被絆倒在地上,磕破了腦袋。
“掌櫃的?掌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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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深夜。
兩軍休戰,雲厚無光。
一組百人隊,從北城偷偷溜了出來。
出於帶隊百夫長的預料,萬平北營的守備十分松懈,他們沒費多大力氣,就繞開了軍營。
趁著無人注意,加快了步伐。
很快便消失在了濃濃夜色中。
奇怪的是。
一個時辰後。
又有一組百人隊出現在了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