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阮阮回到家裡,把表格看完後還是填好,以防萬一,如果出問題她會交上去的。
隨後就收拾了一下東西,在門上貼了一張紙條,怕蘇繡兒過來找自己找不到。
這才背著包出門上了電車去了郊外的農場,馬大嬌身體好得差不多就搬回農場住了。
唐阮阮後天要考試,考完試就要送蘇繡兒去當兵,估計這幾天都沒有時間再過來看奶奶。
所以她就先過來看看奶奶,確認她身體沒有問題後,這才能夠放心。
等到了農場,還沒進去呢,就看到了門口幾個小孩子在玩耍,看到唐阮阮,就圍了過來,唐阮阮看著他們一個個的都快成泥猴子了。
“你們又趴在地上玩耍,回去肯定被你們娘收拾。”
唐阮阮例行給他們一人一塊糖,這才牽著其中一個小丫頭的手往裡面走。
“小姑,奶奶還說你這兩天會過來,讓我看到你就回去說一聲呢。”
唐阮阮揉揉她的腦袋,“春香,想沒想姑姑?”
春香狠狠地點點頭。
“我可想小姑了,就是小姑最近都不來找我玩,我娘說你是有事情要忙,讓我不要去找你。”
唐阮阮嗯了一聲,最近確實事情很多,重生後就一直想著如何留下來,追著科研大佬不放,都快忘記了還有不少家人惦記著她。
春香是唐家大伯的小孫女,因為在家受寵,還沒有跟著父母在農場裡做工。
馬大嬌跟著大兒子住在農場這邊,有一個單獨的院子,這會她正在院子裡給幾顆絲瓜藤搭架子呢。
看到唐阮阮過來,就招呼她一聲。
唐阮阮跑過去幫忙扶著架子,讓奶奶可以綁好。
“奶奶,你身體還沒有好呢,怎麽又開始忙了?這事情你可以找哥哥他們過來幫忙。”
馬大嬌三下五除二的就把架子搭好,這才說道:“找什麽找,他們也在上工呢,搭個架子又不累人,我一個人就能夠弄好。”
把絲瓜藤纏繞在架子上就好了,她招呼唐阮阮去院子裡的葡萄藤下面休息。
春香已經洗好手,從屋子裡端了一籃子李子讓唐阮阮吃。
唐阮阮看了一眼已經有青色的葡萄出現,她抓起一個李子咬了一口,確實很甜。
“我聽你媽說你要考試,怎還跑過來?我什麽都好著呢,問題不大。沒啥可惦記著的。”
馬大嬌端著一個面盆坐在旁邊,裡面是一瓢麵粉,她打算揉面,一會給唐阮阮蔥油餅吃。
唐阮阮看著奶奶坐下來都閑不住的樣子,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自己來就吃,都不能夠幫奶奶做點什麽。
“我這不是怕你不舍得吃好吃的,我媽要去上班,大伯和大伯娘可說不了你,只能夠我過來。”
馬大嬌哈哈大笑。
“這倒是!”
在奶奶這裡吃了一個蔥油餅,心情特別的好。
唐阮阮就打算留下來住一晚上,反正今天是不去找駱朝陽(駱肇堯)了。
她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的,從那個人說自己不適合開始,她就猜測到了那位是誰,只是被未來婆婆嫌棄,她就算是再心大,也會難受吧。
馬大嬌能夠看出來唐阮阮情緒不好,卻不知道她是怎了,隻也沒有直接問出來,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小煩惱,能夠做的就是陪伴。
祖孫倆說著話的功夫,出去上工的一家人都回來了。
小院裡瞬間充滿了熱鬧。
大伯是很憨厚的莊稼漢子,當年為了供唐阮阮的親爹上學,他就輟學出去當短工,不怎麽會說話,但是人很是實在。
看到唐阮阮過來,就咧嘴笑道:“阮阮過來了,正好我今天在地裡抓了一隻野兔子,等會讓你大娘(地方叫法,把大伯的媳婦叫做大娘,二伯媳婦叫二娘。)給你燒了吃。”
唐阮阮謝過大伯,就跟旁邊笑著的大娘說道:“那我去把兔子宰了,阮阮今天晚上就別走了。”
唐阮阮爽快地答應下來,想要去廚房幫忙,卻被大伯叫住。
“阮阮過來,大爹(就是大伯的意思)有話跟你說。”
唐阮阮幫著大伯從壓水井裡打水,壓了幾下流出來水後,大伯也不用盆,直接彎腰弓著身子就開始對著壓水井的管子直接接水搓洗手上的泥巴。
“我聽你奶說,回村子裡差點被欺負了?”
馬大嬌跟王秀芳去鄉下的那幾天,他帶著幾個兒子去西北買煤去了,根本不在農場,要是在農場的話,肯定不會讓馬大嬌他們單獨回老家。
唐阮阮點頭,“好在我幾個表哥跟著一起回去,劉翠蘭的如意算盤沒有成功。”
大伯抽下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一把臉,這才說道:“你爺爺是個不願意睜眼看事情的人,當年要不是你奶奶可憐那寡婦帶著孩子生活不易,不會同意幫她在村子上落戶,哪裡想到引狼入室,這種忘恩負義的小人,阮阮以後記住躲遠點,這種人能耐不大,就是惡心人。”
大伯是男人,他能夠做的事情有限,更多的時候是忍耐,可是不代表他什麽都不知道。
“大爹,奶奶沒說我把爺爺的面子給踩沒了的事情?”
大伯笑道:“你奶怎能夠不說,她開心了好久呢,我都好多年沒有見你奶奶那麽開心了。”
唐阮阮也開心。
“不過以後可不能夠那麽做,有人護著的時候還好,沒有人的時候你吃虧!不過你爺爺這次估計會很難受。”
事情真相一下子被揭穿,還不知道會如何呢。
“其實也還好了,要不他一直裝看不見,萬一以後身體不好了,還縱容劉翠蘭和她兒子們來訛詐大爹和我爸,那不是很惡心人?”
唐阮阮說的大伯哪裡會不知道,只是不願意把自己的親爹想得那麽壞。
人生無常,總有一些人不做人。
大伯洗完臉,家裡其他的人也都湊過來,唐阮阮就給他們打水。
“阮阮,你怎想的?真的要下鄉?”
唐阮阮的大堂哥問了一嘴。
唐阮阮搖頭:“我這下鄉是種地還是地種我?”
大堂哥哈哈大笑,從小到大,唐阮阮也算不算是嬌氣的大小姐,來農場的時候也會跟著下地,但是每次都是一身泥巴地回去,還連累他們被爹娘訓。
現在聽到她要下鄉的時候,一家人都擔心來著。
“雖然大部分人被逼到那個份上都可以乾活,但是你不是,你是那少部分人,一不小心就會丟了性命。”
二堂哥唐治陸也是一臉認真地說道。
唐阮阮丟了他一臉水。
“大陸哥,你再胡說,我就告訴二嫂,讓她收拾你!”
唐治陸立馬改口。
“別呀,你二嫂可是還懷著孩子呢,你可別嚇她。”
唐阮阮對著他皺鼻子,二堂哥就是如此,怕媳婦的。
因為幾個堂哥回來,家裡熱鬧得很,還有更小的春香他們呢。
吃飯的時候滿滿當當一大桌子人,分外的熱鬧。
吃完飯,都沒有回屋睡覺,今天外面的月亮很亮,加上剛吃完,都不著急睡覺,就都提著馬扎去門口聊天。
農場裡的這些人都認識唐阮阮,看到她都跟她聊天。
“阮阮丫頭,你這快畢業了吧?定了去哪裡了嗎?”
有人好奇問一嘴,唐阮阮也沒有細說,隻說聽大人的安排。
“對了,阮阮丫頭,你還記得從咱農場考出去的那個男娃吧?就是叫大料的那個孩子。”
有個大娘突然問唐阮阮。
她想了一下點頭道:“有點印象,我記得他考的是農業大學,說是以後要進農科院來著。”
這個人之所以被唐阮阮記住,倒不是人家有什麽特殊的能力,而是他的名字,當時聽到的時候,她還好奇了一把,果不其然,是他爹當年就是倒賣香料的,剛好做得最好的就是去雲貴那邊收大料回來,剛好大料出生的時候,他們家賺了一大筆錢,他爹就說叫大料,以後也能夠守住錢袋子。
唐阮阮當然不是因為這麽一個名字對大料那麽記憶深刻,而是那個人算是她爹的半個學生,也是說以後要去跟她爹學習的人。
“對,就是那個孩子,他前不久從學校回來,就再沒有出過門,他娘還打聽你爹啥時候回來,讓你爹去開導一下那個孩子呢。”
這個事情唐阮阮自然是不知道的,直說了自己親爸出差了,至於什麽時候回來不好說,不過人一回來就會跟他說。
馬大嬌在旁邊歎口氣,小聲跟唐阮阮說道:“那也是個命苦的孩子,現在學校裡不好好上課,他倒是個實在孩子,天天學習,可是架不住有心算無心,有人看他不順眼,被人給算計了,差點被退學,還是那孩子的爹娘去求了學校領導,這才讓他先回來待著,說是學校那邊也暫時不開除。”
唐阮阮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種事情沒有辦法說理去。
再想想自己的情況,也不由得心中戚戚然。
世事難料,誰知道未來的路會如何?總之只有一步步的很小心才可以,這件事也給唐阮阮提了一個醒,就算是去讀大學,估計也不會很太平,她更加傾向於去當護工算了。
說她沒有出息也好,說她懶也罷,她只是怕了。
馬大嬌似乎看出來她的情緒不高,就跟她說道:“實在不成,非要你下鄉的話,奶奶陪你一起去,我就不信了,我一個老婆子還能夠護不住你一個孩子。”
唐阮阮窩在奶奶的懷裡,上輩子的奶奶也是陪著自己下鄉了,可是她因為一次生病早早就沒了,那也成了她跟大爹一家徹底產生隔閡的原因。
這輩子她堅決不會拖累奶奶。
“奶奶,我不用下鄉的, 最不濟還可以去幹部療養所那邊上班呢,到時候我給奶奶你也爭取一個名額,我帶著你去享福呢!”
馬大嬌樂得不行,一直說孫女長大了,開始孝順她了。
可是心中卻有些難受,這麽多人寵大的孩子,要去做護工,她不舍得。
馬大嬌決定第二天就去找兒媳婦,總之孩子不適合下鄉,能夠想辦法的就想辦法,別顧念那麽多,反正家裡就這麽一個閨女,四個兒子保家衛國還不夠?還得讓一個小姑娘下鄉?
沒有這個樣子的,實在不成她去給領袖同志寫一封信,問問他有沒有這麽個道理,唐王兩家那麽多當兵的孩子,怎就護不住一個小姑娘?
這些打算唐阮阮可都不清楚,她只知道奶奶用她有些蒼老的身軀試圖給她撐起來一個無憂無慮的人生。
這天晚上,唐阮阮跟著馬大嬌睡在一個炕上,所有的不開心隨著馬大嬌哼著的不知名的童謠中統統消失。
可她不知道這天晚上駱朝陽(駱肇堯)卻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