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市第一人民醫院。
“血壓只有四十多了,麻醉師,把容量加上去!”
“血管有點出血,再加五個單位的血!”
“患者心臟驟停,趕緊給他按壓心臟!”
“…”
手術室裡,主任,外科醫生,麻醉師,上台護士,正在拚命搶救著。
手術室外,一名身穿軍裝的中年男子,此刻正抽著煙,焦急地踱著步子。
他是守夜人執行部部長,林北楓。
守夜人,華夏為處理神話生物設立的特殊組織。
在其一旁,是名少女,她顏容精致,身材高挑,明眸皓齒,肌膚雪白,再加上那一雙讓人看著便口乾舌燥的大長腿,堪稱萬裡挑一的絕色美人。
少女名為顧曦禾,守夜人麾下,寒夜小隊隊長。
兩人的心情皆是沉重,沒有交流,靜靜等待著。
咚…
就在此刻,手術室的門打開,主任走了出來。
“怎麽樣?”林北楓看向主任,聲音焦急。
“很抱歉,我們盡力了。”主任對著林北楓深深鞠了一躬,滿臉歉意,說:“他的生命力正在急劇下降,如今已是彌留之際,如果你們還有什麽想說的話,現在進去跟他說吧。”
林北楓與顧曦禾心皆是猛地一沉,緊繃著臉龐,快步走了進去。
手術台上。
一個身材高挑、模樣俊朗的青年,靜靜地躺在那裡,他面色慘白,氣息奄奄。
寒夜小隊核心戰力,齊霄。
“部長,對不起。”手術室台上,齊霄看向林北楓,聲音顫顫巍巍,氣若遊絲。
林北楓眼眶泛紅:“我都說了,若是遇見神話生物,不論什麽情況都得立刻撤退,你為什麽不聽?”
齊霄苦笑,說:“當時那神話生物正在追殺一個平民,我如何忍心丟下他不管?”
“作為守夜人,我們的存在,不就是為了防止大夏的人民遭受苦難麽?”
林北楓:“是,你說得對,可我們守夜人不是神,無法阻止所有的死傷,雖然說出來有些自私,可如果因為一個平民,而損失一個核心,這是得不償失!”
“道理我都懂,可是作為守夜人,作為軍人,我不允許自己活著的時候,身後百姓蒙受苦難。”縱是此刻此刻,齊霄的眼神,依舊無比堅定。
林北楓沉默。
齊霄的目光,轉而投向顧曦禾:“隊長,本想跟你一起斬殺塞壬魚王,終結洛川市的汙染,可惜…再也無法跟你一起執行任務了。”
顧曦禾不知該說什麽,纖細的睫毛上,有著晶瑩的淚珠在打轉。
“對了,我救下的那個人,他如今恢復正常了麽?”
顧曦禾聽得此言,也是一怔,她猶豫了片刻,哽咽著說:“你放心,他身上的汙染源已經被切除,如今恢復正常了。”
“好好好,那就好。”齊霄開心了,嘴角露出孩子般的笑容:“看來,我的犧牲還是有意義的。”
林北楓緊繃臉龐,強忍淚水:“你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麽?”
齊霄:“我無父無母,心中早已沒有牽掛,如果說有牽掛,那就是舍不得咱們寒夜小隊其他幾位隊員吧,馨冉,星辭,慕白…”
“部長,你一定要給咱們寒夜小隊找個更厲害的星卡師,替我保護好他們…”
“你放心,我一定找到那個人,繼承你的意志,秉持你的執望!”林北楓聲音有些顫抖。
“這樣的話,
我就放心了。”齊霄像個孩子般笑了起來,笑著笑著,他的眼神漸漸空洞,直到最後,氣息徹底消失。 望著這一幕,林北楓緊繃的臉龐再也堅持不住,鼻子一酸,無盡的心酸伴隨著愧疚,此刻一齊湧上心頭,浸濕眼角。
“剛剛你提到齊霄救下的那個人,似乎有些猶豫,為什麽?”
“我剛剛撒了個謊,他的狀況其實…並不好。”顧曦禾擦乾眼角淚水,神色凝重,道:“他叫蘇洛,是金陵大學畢業的一名學生。”
“他被神話生物攻擊,身體受到汙染,成為了畸變人。”
“照理來說,只要通過手術,清除汙染部位,他便可恢復正常。”
“可,他的汙染有些特別,我們請了最好的醫生,都無法通過手術去除掉他的汙染源,現在只能通過藥物,延緩他的病變速度…”
然而就在此刻,她手上戴著的通訊儀上,忽然有著警示音響起。
“代號93,畸變人病變程度正在大幅度增加,即將抵達100%,請迅速前去控制!”
“93?”
望著這個代號,顧曦禾神色驟變:“不知道為什麽,他的病變程度正在迅速加深,我去看看!”
…
“警告,病變程度96%!”
“警告,病變程度97%!”
此刻,蘇洛雙目泛紅,眼中布滿血絲,渾身血液此刻朝著腦海倒流,令得他看上去極為猙獰!
黃鼠狼瑟瑟發抖,想逃卻逃不掉,自己究竟遇到了什麽怪物啊?
它並非沒遇到過畸變人,可眼前的蘇洛,跟自己見過的所有畸變人,都不一樣…
咻!
就在此刻,伴隨著破風聲響起,一道身影從天而降,自陽台進入房間。
正是顧曦禾!
“蘇洛,你怎麽了?!”
顧曦禾拿出一顆藥丸,塞進了蘇洛嘴裡。
藥丸入肚,蘇洛目光一滯,猩紅的眼睛,漸漸恢復清明。
臉上的詭異血氣,此刻緩緩褪去。
周身觸手消失,他的身體恢復如故,變得極其的虛弱,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而此刻,黃鼠狼也是一怔,旋即緩過神來,身形一閃,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之中。
“我都跟你說情緒不要波動,不要波動,今天這是怎麽了?”
顧曦禾將蘇洛扶起,眼神之中,充斥著濃濃的擔憂與愧疚。
她和蘇洛畢業於同一所大學,自己大他兩屆,是他的學姐。
只是,同一所學校,卻因為迷霧而改變了不同的命運,自己成為了斬殺汙染物的守夜人,而蘇洛,卻即將成為汙染物…
蘇洛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神怨恨地投向自己的左臂,短暫的沉默後,右手突兀伸出,將上麵包裹住的一層白布,猛然撕開!
“學姐,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了吧?!”
顧曦禾的目光,投向蘇洛的手臂,雖然並非第一次看見,可此刻仍是覺得頭皮發麻。
只見蘇洛的手臂上,長滿了半透明的卵泡,而每個卵泡之內,都有著一個跳動的生物,仔細看去…那是幼魚!
密密麻麻的卵泡中,黑色的幼魚歡快地跳動著,看的人頭皮發麻,足以讓任何密恐崩潰。
蘇洛盯著手臂,牙齒忍不住地緊咬起來,就是這些卵泡幼魚,讓他體會到了,何謂生不如死。
顧曦禾俏臉微凝,美目之中流露出無限的惋惜與心疼,她貝齒緊咬紅唇,沉吟了片刻,緩緩道:“這一切,還得從那場迷霧說起…”
十年前,一場神秘的迷霧降臨,籠罩住了整個藍星。
自迷霧出現後,一切似乎都變得不一樣了。
3001年,迷霧出現後的第一年,便以恐怖的速度入侵肆虐,彌漫至了整個藍星所有國家,唯獨華夏除外。
於是,偌大藍星,除華夏外,森林化為火海,諸國淪為廢墟,櫻花國,漂亮國,白象國,昔日風雲叱吒的諸國,悉數湮沒於歷史。
3002年,華夏高層派出迷霧探測隊,乘坐虛空戰艦,穿越猩紅迷霧,試圖看看,如今迷霧之外,世界究竟怎麽樣了。
很快,他們在地中海中發現了一條超級巨大的蛇。
它長著九顆碩大的腦袋,根據研究考證,這正是希臘神話中最強悍的怪物之父百首巨龍之子-九頭蛇海德拉!
九頭蛇海德拉的出現,顛覆了所有人的認知,大夏高層這才意識到,這個世界,真的不一樣了。
九頭蛇海德拉作為第一個被觀測到的神話生物,華夏高層將其代號編為001。
緊接著,迷霧探測隊在北歐發現了代號002的神話生物,雷神索爾。
代號003,神王宙斯。
代號004,印度濕婆。
代號005,日本天照。
代號006,克蘇魯。
代號007,天使之王米迦勒。
…
於是,隨著迷霧出現,世界各大神話體系中…希臘神話,北歐神話,印度神話,克魯蘇等神話中的神明,開始陸陸續續地出現。
唯獨華夏神明,未曾出現一個。
有人說,迷霧沒有吞掉大夏,因此大夏的神明沒有出現。
有人說,正是因為大夏神明的暗中守護,方才使得迷霧沒有入侵大夏。
不然的話,為何整個藍星,悉數淪陷於迷霧,唯獨大夏幸存?
還有人說,大夏根本無神,所謂哪吒鬧海、齊天大聖、山海神話…一切都只是自娛自樂的傳說。
當然,這些都是猜測。
“我們遠遠低估了這迷霧的可怕,即便連神明,都對其忌憚不已。”
“大夏作為藍星唯一的淨土,諸多神明以及神話生物為了避免迷霧侵蝕,試圖入侵大夏,以求自保。”
蘇洛怔怔地聽著,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在此之前,他的認知有限,僅僅是知曉,洛川市出現了汙染物。
沒想到,整個世界,正在經歷浩劫。
“世界居然變了…”
顧曦禾聲音頓了頓,繼續道:
“是啊,世界變了,準確的說,上下六千年來,世界一直在變,唯一沒變的,便是我泱泱華夏。”
“六千年前,我們和古埃及人一樣面對洪水。”
“五千年前,我們和古巴比倫人一樣玩青銅器。”
“四千年前,我們和古希臘人一樣思考哲學。”
“三千年前,我們和羅馬人一樣四處征伐。”
“兩千年前,我們和阿拉伯人一樣無比富足。”
“一千年前,我們和漂亮國一較長短。”
“而如今,誰能想到,我們竟是以凡人之軀,與世界諸神開戰。”
蘇洛:“可是,我大夏無神,如何與神作戰?”
顧曦禾眸心泛出精芒:“你說的沒錯,我大夏的確無神。”
“可沒有神,不代表我們沒有信仰,我們腳下所立之地,體內所流之血,皆是我等信仰,它的名字叫華夏,叫炎黃。”
“洪水來了,不問先知,自己挖河渠疏通。”
“疾病流行,不求神跡,自己試藥自己治。”
“在東海淹死的就把東海填平,被太陽暴曬的就將太陽射下,我大夏的浩瀚土地上,從來都不缺不願做奴隸的人。”
“如今諸神環伺,那又如何?既然我們無神,那就靠自己,誰說以凡人之軀,不可比肩神明?”
顧曦禾一番話,聽得蘇洛熱血沸騰,他望著自己的左臂,心中黯然一沉,他多麽想,多麽想自己是在死在戰場,死在斬神路上,而非在這該死的感染折磨中黯然死去。
“如今,人族中的頂尖強者,已經有了與神一戰之力,這才讓得諸神,暫時還未入侵大夏。”
“可是,難免有些漏網之魚,一些神話生物、詭秘生物,卻是趁虛而入,進入了大夏境內。”
“其中有些神話生物,本體是汙染源,擁有強大的汙染性,能夠讓與之接觸的人類產生畸變,直到成為汙染物。”
蘇洛了然,他身上的汙染,究其原因,也是因為接觸了神話生物。
在洛川市旁, 有個小鎮,名為人魚小鎮。
這本是個窮鄉僻壤,直到有一天,有漁民從海裡捕撈出了人魚,於是人魚小鎮旅遊業自此興起。
一個禮拜前,蘇洛前往人魚小鎮旅遊,想觀看人魚,沒想到卻遭到了神話生物-一隻神秘魚妖的襲擊。
所幸有守夜人出手相助,讓他逃過一劫,可惜身體卻被汙染,產生畸變,成為了如今不人不鬼的樣子。
不僅是他,不少遊客都遭受汙染,回到洛川市後,又傳染給了周圍的人,這就造成了洛川市大幅度的汙染。
顧曦禾盯著蘇洛,臉上流露出歉意:“照理來說,汙染之後,通過手術,剝離手臂上的魚卵,畸變人便可恢復正常。”
“可是,你的情況有些特殊,即便是總部派來的最好的外科醫生,都無法將你手臂上的魚卵剝離…”
蘇洛目光低垂,看向自己的手臂,一枚枚半透明的魚卵鑲嵌其中,像是一顆顆小小的水泡,血液浸染下,顯得極為的詭異。
“如此來看,那我只能等著徹底成為汙染物了。”蘇洛笑容苦澀,望向手表上的記錄儀,病變程度如今已是98%。
一旦抵達100%,他就會喪失理智,徹底的成為汙染物,變成人魚怪。
而到那時,迎接他的,便是裁決了。
“想要祛除體內的汙染,其實,還有一種辦法。”顧曦禾道。
“什麽?”蘇洛眼前一亮。
顧曦禾美目微閃,貝齒緊咬紅唇,沉吟了片刻,道:“那就是,加入光榮的進化,成為…”
“星卡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