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一靈立在一株古松上下,靜靜站著,仿佛與四周的環境完全融為一體。
沒有人知道他什麽時候來的,也沒有人知道他會站到什麽時候。
杜傲剛從院中出來,就看見茅一靈。
茅一靈也一眼看見杜傲,便朝杜傲走了過來。
他來,本就是為了杜傲而來。
“我奉命帶你去見小師妹。”茅一靈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走了過來。
杜傲道:“我沒有想見慕容秋荻。”
茅一靈道:“你應該見她。”
杜傲道:‘我為什麽非要見她,她又不是我的老婆?’
茅一靈淡淡道:“因為只有她清楚刁辟情的事。”
杜傲當然說不出話來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他需要解決的人,正是魅劍公子刁辟情,所以杜傲隻好跟著茅一靈走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
茅一靈一向風雅溫和,十分健談,絕不會讓客人感覺尷尬。這個時候茅一靈本應該找一些話題的,可茅一靈卻沒有說話,只是帶路。
杜傲雖然不沉默寡言,但話語不多,可今天卻主動說了話。
杜傲道:“有件事我要請教茅兄?”
茅一靈本不想說話,卻也隻好說話了:“請講。”
杜傲道:“茅兄真將我當做情敵?”
茅一靈腳步慢了些許,又繼續恢復如常。
“我不配當杜兄的情敵。”
杜傲心頭一震。
茅一靈沉默一會兒,繼續道:“我對小師妹並無非分之想,卻有傾慕之情,但小師妹卻並無此意,所以我們並非情敵。”
這當然是實話。
所謂情敵,必定是一方對兩方或多或少有些感情,以至於另外兩人成了情敵,否則就只能算是單相思而已。
杜傲道:“所以昨日的交手?”
茅一靈道:“一方面是奉命,一方面的確想見識一下閣下的本事。”
“為什麽?”
茅一靈道:“我本應該說因為閣下的師尊是薛衣人,所以想見識一下閣下高超的劍術,可我卻不能這麽說。”
“為何?這豈非是個很合適的理由?”
茅一靈淡淡道:“這當然是很好欺騙別人的理由,可卻欺騙不了自己。”腳步停了下來,看著杜傲道:“我與你交手,最大的原因是想知道你何德何能,為何會得到小師妹的青睞與看重。”
茅一靈緊接著笑了笑,道:“如今我雖然還不明白,但卻也不得不承認你的確是個優秀的人。”
杜傲笑了笑道:“茅兄也是個妙人,此生縱然無法茅兄為友,也不希望與茅兄為敵。”
杜傲這番話發自肺腑,他真的很欣賞茅一靈這樣的人,這樣實誠的人,世上實在不多了。
茅一靈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我們或許不是敵人,但很長一段時間難以成為朋友。”
“為什麽?”
茅一靈道:“我雖然不是你的情敵,但你卻有一個真正的情敵。”
杜傲笑道:‘謝曉峰?’
“你知道?”
杜傲道:“昔日我為謝曉峰送行的時候,他就對我說過這番話。”
茅一靈道:“我卻是謝曉峰的朋友。”
杜傲笑了笑道:“不管如何,能成為情敵也是一件趣事,但或許我和他不是情敵。”
茅一靈有些疑惑,想要問,可終究沒有問出口。
慕容秋荻居住的地方非常清幽雅致,也非常大。
院中有假山,小池、修竹、花草、涼亭。
這裡儼然是個小世界。
慕容就坐在院中的涼亭中。
杜傲一進來就看見慕容秋荻。
慕容秋荻朝杜傲招了招手。
杜傲看著停下腳步的茅一靈道:“你不去?”
“小師妹見的是你,並非是我。”茅一靈丟下這句話就走了,走的很快。
杜傲隻好一個人來到涼亭。
涼亭中,不止一個人。
除開慕容秋荻以外,還有一個人。
正是溫溫柔柔的雷純。
杜傲有些詫異掃一眼四周,道:“龍舌蘭呢?”
慕容秋荻嫣然一笑道:“怎麽,難道我和純兒姑娘都比不上你的龍舌蘭?”
杜傲輕而易舉的化解了刁難,在慕容秋荻對面坐了下來,笑著道:“你們之中無論哪一個都不比龍舌蘭差,甚至許多方面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只可惜只能看不能碰。”
慕容秋荻忽然冷笑道:“難道你能碰龍舌蘭嗎?”
杜傲看著石桌上的象棋殘局,淡淡道:“或多或少能碰一下的。”
慕容秋荻忽然又笑了,雙手拄著石桌,拖著下巴朝杜傲靠了過來,說了一句令杜傲心熱火燎的話:“其實你若要碰我,我也未必會拒絕。”
“真的?”杜傲身軀向前,也朝慕容秋荻靠了過來。
慕容秋荻眨了眨眼道:‘你不信。’
“我信。”杜傲右手朝慕容秋荻面頰抹去。
就在這是,慕容秋荻眼中閃過一道寒芒,下一秒杜傲的胸口就出現了一口短劍。
這一切變化實在太快。
雷純本來害羞低下頭,芳心複雜,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殺機居然就如此出現了。
杜傲卻想到了,左手竟一把抓住慕容秋荻刺來的短劍。
慕容秋荻憤怒看著杜傲,頭一偏,避開杜傲的襲擊。
杜傲很想乘勝追擊,可此時已無法追擊。
就在這一刹那,桌上殘棋棋子忽然紛紛略了起來,棋子中居然射出千百點寒光。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任誰瞧見了也都會魂飛魄散。
雷純就已忍不住叫了起來。
可杜傲卻很從容。
因為這突變對於他來說,絕不算突變。
杜傲手一揮,身前畫了七八個大大小小的圓圈,所有的銀針暗器竟被全部沒收了去。
可慕容秋荻卻瞅準機會,又是一劍朝杜傲的胸口刺了過來。
杜傲卻似乎早有預料,劍刺來的時候,杜傲竟已飛起一丈,避開了慕容秋荻的襲殺。
慕容秋荻嬌叱一聲,整個人縱身掠起,截擊下墜的杜傲。
慕容秋荻看準了杜傲的落點,所以才一擊出手。
杜傲卻哈哈一笑,道:“原物奉還。”
慕容秋荻臉色大變,原來剛才打出的銀針居然又化作一片銀雨落了下來。
這倒是出乎慕容秋荻的意料之外。
慕容秋荻想到杜傲能接收暗器,卻想不到居然還能將暗器收起來再發出。
短劍在身前劃出千百劍芒,形成一道氣牆,擋下所有銀針。
杜傲已落在地上,右手居然還十分不安分的朝慕容秋荻面頰摸了過來。
這一次慕容秋荻真沒有法子了,被杜傲得手。
可是,這世上無論什麽人要佔慕容秋荻便宜,都需要付出代價的。
慕容秋荻讓杜傲得手,乘機再發一劍。
這一劍只有快狠準三字而已。
出劍之前,絕不會給人感覺任何動作變化,劍忽然刺出,忽然就刺來。
可杜傲似乎早知道慕容秋荻由此一招,竟夾住了慕容秋荻刺來的劍。
此際,任誰也看得出杜傲已佔據了上風。
可是,杜傲做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忽然斜退出了涼亭。
雷純真感覺奇怪的時候,就發現石桌下居然又射出一道黑芒。
倘若杜傲不避開,必然命中。
這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令雷純著實大吃一驚。
如今的雷純畢竟還不是原著之中執掌六分半堂的總堂主,雖然才智過人,卻還是欠缺了磨礪,當然想不到會有此變化。
不過雷純畢竟也才智過人,觀察力也驚人的強。
她發現慕容秋荻、杜傲交手的時候,兩人都說不出的從容鎮定,給人一種仿佛早就知道彼此要有這一次碰撞的一樣。雷純更感覺兩人在交手之時雖然殺招連連,可並無絲毫殺機。
這只是一場以武會友。
這是雷純得出的判斷,雖然對於這個結論,她也感覺不可思議。
但這的確是正確的結論。
吃了虧的慕容秋荻竟然沒有追擊,佔據上風的杜傲居然也沒有再出手。
兩人的目光對視,眼中竟都有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