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孵化場啊，就是那些資料中動物的母親?和孢子們的後母母親一樣?”

　　“差不多。”

　　林遠輕輕敲了敲結晶的巨蛛，靜靜看著它化作細小的顆粒。

　　等到大部分顆粒都落在地面後，林遠向著遠處上下飛舞的紅點們走去。

　　栗子也緊緊跟了上去。

　　“有什麽問題嗎?”

　　“那裡就是是孵化場的位置。”

　　栗子被林遠的話語嚇了一條，居然離得這麽近嗎?這裡可是前線哎。

　　女孩閉上雙眼，感知著正飛舞的孢子們，但除了不斷被分屍的巨蛛外，就沒有其他的收獲了。

　　“那裡就是個普通的山坳啊。”

　　林遠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隨後伸手從栗子手中拿過了手槍，握在了手中。

　　“別流於表面。而且孵化場是會隱蔽自己的，嗯，還有，堵住你的耳朵。”

　　栗子雖然不解，但還是趕忙照做了。

　　隨後，已經站在山麓附近的林遠就將槍口對準地面扣下了板機。

　　下一刻，痛苦的哀嚎響徹了整個山脈，吸引了每個在此地作戰的個體，隨後，在吼聲帶來的沉寂之中，無數沒有處在交戰狀態的個體向著哀嚎的方向湧來。

　　栗子松開堵住雙耳的手掌，雖然早有準備，但她的身體此刻還是在不斷的顫抖，那聲哀嚎並非是物理層面的聲響，而是直抵心靈的呼喚，是生命危急時的求助。

　　好不容易穩住了身體，栗子幽怨的看著在吼聲中同樣被波及的林遠，此時她師傅的靈體上正溢起一圈圈的漣漪，顯然也是受到了不小的攻擊。

　　這就是孵化場?分明是個哥斯拉吧。

　　緩過神來的栗子抬頭看著面前不斷蠕動的地面，顯然就和剛剛見到艾米一樣，地下有著十分巨大的生物正在挪動著它的身體，略微估測恐怕其長度不下千米。

　　“小心！前面有動靜。”

　　就當栗子看著綿延數座山峰的動靜陷入沉思之時，艾米的警告突然在心中響起。

　　栗子毫不猶豫的按照艾米的指示向後退去，在她離開原地的下一秒，剛剛踩在腳下的堅硬徒弟瞬間坍塌，露出了一條寬闊無比的裂隙。

　　裂隙中閃爍著天藍色的光芒。

　　並未和栗子一樣後退，在徒弟坍塌後依舊浮在原地的林遠看著熟悉的色彩陷入了沉思，而隨後從其中湧出的生物和更加深邃的光芒更是讓林遠長長的歎了口氣。

　　“老師危險！”

　　栗子看著原地沒有動靜的林遠，趕忙停下後退的腳步，想要回身去接林遠出來。

　　但光永遠要比反應更快。

　　天藍色的能量洪流瞬間將林遠包裹在了光芒之中，明亮的光線在在栗子的臉上留下了最後的痕跡，隨後緩緩化作一條細小的光線失去了蹤跡，同時消失的還有林遠的身影。

　　栗子頓時呆立在了原地，雖然林遠說過自己有一天會離去，但這未免也太過迅速了些。

　　明明才剛剛開始，明明說這是個試煉，為什麽老師先沒了呢?

　　女孩陷入了無盡的懷疑之中，第一次她明白了什麽叫失去。

　　“啊~唔唔唔！”

　　張開嘴想要大喊的女孩突然被一顆雞蛋大小的結晶堵住了嘴巴，結晶帶著一股濃濃的甜味。

　　“吃個糖，然後我們該繼續跑路了。”

　　砰砰砰的槍響在耳邊響起，栗子將嘴中的結晶吐在手中，呆滯的看著正不斷向著湧來的突變體開火的林遠。

　　“老師還活著?”

　　“林遠老師受到詛咒您忘了嗎?”艾米開口提醒著栗子。

　　“詛咒?”

　　栗子一臉懵逼。

　　林遠開槍打死一頭靠近的樹狼，任由它的屍體穿過自己的身體，隨後一把拉起栗子浮在了空中。

　　先前散開追殺巨蛛們的孢子此時也在艾米的操控中飛了回來，在二人的周邊形成了一道無形的牆壁，高效的絞殺著撲過來的突變體們。

　　死亡的吼叫將栗子從悲傷中拉了回來，看著自己老師利落的身影，栗子長長送了口氣。

　　“雖然你關心我的樣子讓我很高興，但這可是你的戰鬥。”

　　林遠見孢子們穩住了局勢，便停下了攻擊的動作，隨手將槍械扔給了栗子，開口提醒著栗子她的職責。

　　女孩手忙腳亂的借助了飛來的武器，又在一陣倒騰中將發熱燙手的槍械塞回了胸前的槍套之中。

　　“可是，艾米姐就已經很強了，我只是個人類。”

　　“艾米沒你可活不下去。”

　　林遠敲了敲栗子腦袋，他發現自己似乎喜歡上了這個動作。

　　“就算是在一旁看著也要比這種自怨自艾要好，你剛剛不是很勇猛嗎?”

　　栗子想起林遠出現前自己的異樣表現，她可以確定平日的自己絕對沒那種和怪物對碰的勇氣和膽量，那為什麽呢?難道自己也有那些傳說中的精神分裂?

　　“吃糖你就知道了。”

　　一如既往，林遠輕松看穿了栗子的想法，提醒女孩別忘了自己給她的糖果。

　　雖不知自己的老師是在想什麽，栗子還算乖乖的將那顆結晶一樣的糖果放在了嘴中。

　　結晶很大，但也沒大到一次吞不下的地步，而且它還很脆，栗子和過年吃硬糖一樣將其咬成兩半後繼續分屍著這塊結晶，然後，她發現了異常。

　　“這是?”

　　結晶的外表完全符合它的名字，是一塊標準的糖塊，帶著濃濃的甜味，但內裡卻完全是另一番滋味。

　　腥和膻。

　　就像......

　　“就像屍體一樣。”

　　林遠提前說出了她的想法。

　　“直接吞下去就行，虧我還去翻獵人的屍體找了些樹脂提煉。

　　樹脂?

　　這玩意是甜的?

　　疑惑湧上了栗子的心頭，同時也讓她更加難以接受嘴中的東西，但就當她打算吐掉之時，一團孢子堵住了她的嘴巴。

　　“唔唔唔！”

　　震驚的表情中，栗子本能的將嘴中的異物吞咽了下去，隨後驚恐的看著一臉笑容的林遠。

　　然後接受不了嘴中濃烈味道的女孩彎腰嘔吐了起來，但空空如也的胃卻表示就算你惡心我也沒有一絲存貨，因此最後只是留下了一陣乾嘔的聲響。

　　良久過後，終於緩解了嘴中味道的栗子抬頭看著等待的林遠，問出了憋了半天的疑惑:“為什麽?”

　　她不相信林遠會無緣無故的折磨她，給她喂食這種，這種惡心的東西。

　　“力量。這是你自己說的。”

　　林遠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塊同樣的結晶。

　　“靈能的本質是什麽你知道嗎?”

　　林遠看著突然暴增一番速度的孢子們，以及雨傘中開始出現的新生孢子，計劃通的他開始給自己的徒弟上起了課。

　　“心靈的能量。但這有什麽聯系嗎?”

　　“心靈是孤立的，每個人都是一場單機遊戲，你永遠無法觸碰別人的心靈，除非成為靈能者。那麽，你認為不同心靈誕生的能量遭遇另一個心靈的能量之時，會發生什麽?”

　　栗子頓時明白了林遠想要表達的意思。

　　“排斥嗎?”

　　“是同一。它們會吃掉對方，如果無法奈何對方就會化作結晶再不往來。這一切都是靈能者死後無意識的產物。”

　　雖然了解了之前艾米姐嘲諷自己的原因，但栗子卻是更加疑惑了。

　　“這和讓我吃那些東西有什麽必然聯系嗎?”

　　“碧靈之所以被人類稱為神明，其原因之一便是她們有獨特的靈能加工方式，可以消去心靈的殘念，讓其成為純淨的靈能，而這些突變體雖然不是加工過的靈能，但這些結晶卻沒有自我的意識，只有它們統治者的思緒。”

　　林遠將手中的結晶扔向了栗子，栗子本能的將其接住，雖然隨後內心就一陣後悔，但最後還是沒有將其扔出去。

　　見女孩對此有些接受後，林遠繼續補充道。

　　“強加的思維是可以被剔除的，而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一位靈能者出手，但在祛除的過程中自然而然的這塊結晶會沾染靈能者的思緒，那麽他就只能成為個人的物品。”

　　原理倒是明白了，可是還是有很多問題，栗子等待著林遠接下來的解答。

　　“你沒有靈能，不具備這種能裡，但艾米有，可是艾米被你吞了下去，這種方式是需要直接接觸的。”

　　此時栗子已經徹底明白了，女孩抬頭看了眼正越來越多的孢子，心中的排斥最終徹底消散。

　　“所以是為了補充靈能嗎?老師你就應該直接解釋，我可以接受的。”

　　林遠訕訕的摸了摸自己的頭髮，他能和栗子說自己是一時糊塗忘記了嗎?

　　“剛剛時間緊急，出於下策，不過下次記得直接咽下去就行，那樣就沒這麽痛苦了。”

　　“嗯，不過老師?”

　　“什麽?”

　　“艾米姐不是已經被消化了麽?”

　　“這個我自己來回答吧。”忙於阻攔外界包圍的數千隻突變體的艾米突然開口。

　　“你以為你為什麽到現在都不會餓?”

　　栗子這時才發現了這個本應時刻關注的問題，她已經很久沒有進食了，在這個終日沒有太陽的地方呆久後，栗子已經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而且這麽一想，自己似乎也很久沒有睡覺了。

　　自己還是人類嗎?

　　栗子不免如此思考到。

　　“放心，你還是百分比的人類，只不過你身體需要的能量由我直接供給了，就和外面的突變體一樣，你現在也是靈能驅動。”

　　“所以艾米姐才會呆在胃裡面嗎?”

　　“嗯，也有一些其他原因在裡面就是了。”

　　“什麽?”栗子的好奇心被激發了出來。

　　“我只是個靈能結晶罷了。”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