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官閣下，您看這些物品合適嗎?”

　　碧柳操控著自己的身軀延伸出數十根蔓條清理了桌面，隨後將十幾件腐朽老舊的物品拜訪在清理的位置。

　　林遠無聊的瞥了一眼，大都是些上了年頭的老物件了，甚至還有些是他剛穿越時就已經服役的老式裝備。

　　“基地戰爭時期的古董都拿出來了嗎?”

　　平靜的聲音讓碧柳無法感知到林遠的想法，而那全部由靈能構築的軀體則時時刻刻給他帶來不小的壓力。

　　不，是以往這位指揮官的事跡太過深入心靈了。

　　伸手抹去並不存在的冷汗，這一習慣性的動作讓碧柳愣在了原地。人類時期的習慣被他留了下來，但此時他卻無比希望不要在出現需要的情況了。

　　幸運的是林遠似乎並不打算深究。

　　“算了，還是有些能用的東西，本來問碧靈索要人類的武器就有些難忘你了。”

　　“不不，這是我自己的問題，沒能提前想到這些......”

　　林遠拿起一把4390年產的靈能手槍，退出了彈匣，再取出一旁一把只剩半截步槍上的結晶體，略作觀察，確認還能使用後便將其緩緩切割開來，刺耳的聲音回響在著密閉的空間之內，打斷了碧柳的話語。

　　叮叮當當的聲響在桌面不斷響起，切割完成的結晶體和木質的桌子發生了親密的碰觸，隨後彈起散落了一地。

　　林遠彎腰撿起其中一顆，在手中摩挲數圈後緩緩將其壓入了彈匣之中，而剩下的則是憑空浮起，乖巧的自己進入了彈匣，與此同時，藍色的靈能緩緩灌入了這些透明的結晶體中，為其補充了能量。

　　順手甩了個利落的槍花，林遠臉上浮現了碧柳熟悉的笑容。

　　“還是有些好東西的，這把希櫻產的MN-92就很不錯。”

　　碧柳趕忙接話:“您喜歡就好。”

　　林遠伸手拿起一旁配套的槍套，將手槍置於其束縛之中，隨後坐回了原位。

　　“勞你費心了，花費的資源我回頭給你補上。”

　　碧柳趕忙揮手拒絕:“不不，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林遠卻是猛地將那把半截的步槍碎屑扔向了男人。

　　碧柳猝不及防被甩了一臉，他頓時無措地看著他曾經的指揮官，不知該說些什麽。

　　但林遠替他說了出來:“不用那麽拘謹，你只是那個孩子記憶的繼承者，那種緣於記憶的背叛感覺無需放在心上。”

　　男人陷入了沉默，深深看了眼林遠後退後兩步躬身後化作液體離開了。

　　“不是背叛而是崇拜嗎?”

　　臨走時留下的思緒讓林遠自語出聲。

　　“崇拜什麽?”

　　栗子的聲音在身邊響起，不知何時，女孩就已經站在了林遠的身後。

　　這成功地將林遠從思緒中驚醒。

　　“你倒是越來越膽大了。”

　　“嘿嘿，我就是和熟人敢這樣了。”

　　傻傻的表情讓林遠無奈地搖搖頭，隨後他用靈能將桌面擺放的手槍取到面前，遞給了栗子:“你的速成班畢業禮物。”

　　“啊。”

　　吃驚的栗子松開了手中的傘柄，讓它自己懸浮在空中，隨後將浮在身前的槍套拿到手中，撥開卡扣，輕輕拔出了這把年邁的手槍，興奮好奇的來回擺弄後，栗子將其放回了槍套，危險的物品她還是分得清輕重的。

　　“可是我並不會使用。”

　　“卡倫會教你的。”林遠起身指了指她胸前的雨傘。

　　這讓栗子十分奇怪:“您認識艾米姐?”

　　這次回答是從心中響起的:“林遠先生是我的老師。”

　　“啊?”

　　“艾米·卡倫，斯葉特家族次女，於雨歷4300年作為質子前往帝國，後被安排在邊境軍團鳶尾花合成旅待命。”

　　艾米向栗子補充著自己的經歷:“後帝國拒絕介入碧靈和共同體的戰爭，隨即由林遠閣下護送回國，在這個過程中林遠閣下教給了我不少的知識。”

　　“一個個真是會亂認關系。”

　　林遠走到房間的邊緣，敲了敲木質的牆壁:“我可從來不認為自己有什麽東西能教給一國的公主。”

　　栗子將槍套綁在胸前，緊緊跟隨在林遠身後。

　　“我只是個沒有天賦的無用之人，是您教會了我什麽是努力，您是知道共同體的規則的。”

　　艾米的話讓林遠陷入了沉思，他看著面前滑開的通道，踏步邁上了背後的升降平台:“共生嗎?”

　　“是的。”

　　看著在平台邊緣不斷上下滑動的粗狀藤曼，感受著不弱於電力的上升速度，林遠輕輕歎了口氣。

　　將人類和機器融合嗎?技術的進步真的是好事嗎?

　　“忘了那些吧，都與現在無關了。”

　　說罷，他透過藤條的間的縫隙，眺望著117基地的全景。

　　“接下來才是應該頭疼的問題。”

　　話音剛落，升降平台開始了減速，很快，他將客人們送往了牆垣的頂層。

　　林遠帶著栗子來到了邊緣處，倚靠在藤曼生長的護欄之上，抬手指著燈火通明的營地說道。

　　“我們一會先去見見獵人們選出的指揮官，詢問具體的細節後沿著營地的邊緣向爭奪中的區域進發，首要的任務是拿到突變體的具體信息，同時獲取117基地的地形圖。”

　　栗子對於專業的部署一無所知，隻得死死盯著林遠手指的方向，裝作認真聽講的模樣。

　　但她不懂不代表艾米不懂，曾經的後母，如今的雨傘女士詢問著關心的問題:“獵人都是人類轉化的嗎?”

　　林遠回想風行的話語:“大體如此。”

　　“那想必會有不少的熟人，就按您的安排執行就好。”

　　“希望如此。”

　　交談完畢，林遠立即穿過圍欄向著地面落去，栗子見狀握緊了艾米的傘柄，輕盈的翻過護欄跳了下去，在一陣夜風過後，女孩也隨風飄蕩在林遠的身側。

　　飛行對於人類來說是一件浪漫之事，但當在戰場上空飛行的時候恐怕就不怎麽美好了。

　　出發沒過多久，兩株百米的獵人擋在了必經之路上，那彎腰的姿勢以及背部蠕動的粗壯藤曼讓栗子毫不懷疑它是什麽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幸運的是獵人們見到是人類後先是開口警告和詢問，而非直接開火。

　　在和風行通話並確認了林遠和栗子的身份後，兩位獵人古樹收起的武器向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真是嚴格，明明他們的敵人不是人類。”

　　栗子後怕的拍著自己的胸口。

　　“這裡是戰場，什麽情況都有可能發生，別相信任何外人。”

　　林遠叮囑著栗子，同時繼續飄在前方帶著路。

　　經過一次審查後，顯然二人的身份被共享到了後續的巡邏隊伍中，在隨後的路途中雖然仍舊會被攔截核驗身份，但卻再也沒有最初的劍拔弩張那麽危險。

　　很快，林遠看見了一株熟悉的古樹，是風行先前帶去的部下，這個在樹乾上刻著人類二次元女性圖案的個性樹人還是給林遠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的。

　　和騷氣的外表不同，樹人的聲音卻是低沉的嗡嗡之聲:“指揮官和風行隊長等您很久了。”

　　林遠示意他在前面帶路，同時打量著這個指揮所的布局。

　　因為都是曾經的人類陣營轉變而來的獵人，這些樹人的營地布局依稀可以看出他們曾經的身份和所屬的國家。

　　位於核心區域的指揮所就有著濃濃的共同體風格，和帝國喜歡豎立大量金屬圍牆不同，共同體作為沙漠國度向來是以移動城市為主要聚居區，相對應他們的軍隊也更加擅長機動性和隱蔽性。

　　基於此在林遠眼中出現的營地就以這個核心理念建立，大量泥土被樹木的藤曼所卷曲到天空，在抬高地形的同時也挖出了大量的空間，土地被頂在了頭上，而他們則隨著深入營地越來越接近地下。

　　“你們填充了一處窪地?”

　　栗子驚訝地問著身側看守他們的衛兵。

　　衛兵並未應話，但栗子已經從艾米的心靈中得到了答案。

　　“共同體時常要應對沙漠的極端環境，士兵們會藏在沙地中埋伏和偵察，現在成為樹人後這些士兵更是可以輕松控制枝乾扎根固定泥土和開拓地下空間。”

　　艾米的聲音帶著些許無奈:“習慣使然，其實並沒有必要，突變體並沒有和人類一樣的遠程觀測和打擊能力。”

　　林遠卻有著不同的看法。

　　“那可不一定，要知道我們這次的敵人是一位陣地戰的大師，他所針對培育的兵種恐怕和以往碧靈的設計風格不同。”

　　想起那個曬得發黑，天天帶著大大咧咧笑容的女孩，林遠就一陣頭疼，明明看上去開朗無比的性格，為什麽偏偏喜歡絕對防禦的戰術戰略。

　　用她曾經的匯報來說，如果戰場已經確認，那麽能挖十個坑就絕不留下一處平地，能多拐一個彎就絕不少挖一條道。

　　連綿的城牆、遍地的地雷和無處不在的暗哨和火力平台才是她的最愛。

　　這種愛好一度給碧苑的軍隊帶去絕佳的快樂。

　　即便是現在也依舊如此。

　　想到這裡，林遠仔細地觀察著經過的樹人們，發現其中大多數都帶著明顯的傷痕和殘缺的肢體。

　　這讓他有些疑惑，因為就在營地的角落裡，明顯有著大量的花卉，也就是基層的護士和醫生在活躍著，即便無法做到後母孢子那樣隨地修補，也應該可以治療個七七八八，怎麽會有如此顯眼的傷痕。

　　“發生了什麽?”

　　林遠對著身側帶路的樹人問道。

　　“敵人是成體系的軍隊，而且有大量未知來源的先進武器。”

　　和對待栗子時的沉默不同，士兵第一時間作出了回答。

　　“我們最先的情報中突變體並沒有智慧， 因此指揮官的命令是一個區域一個區域的進行清掃，讓精英小隊的成員們用暗殺手段高效安靜的清理掉這些雜碎，但在拿下幾個有利節點後，這些突變體似乎得到了有效的指揮和援助。”

　　“它們最開始是依靠本能和身體進行戰鬥的，但在異變之後就開始大規模換裝成全副武裝的士兵，雖然指揮官第一時間做出應對，派出主力對仍未換裝的突變體進行突襲，但還是晚了一步。”

　　士兵指了指角落躺在地面的樹人，這些要比門口晃蕩的更為淒慘，大多都失去了身體絕大多數器官，眼看是活不了多久了。

　　“他們圍住了冒進的精英小隊，讓他們遭受了致命打擊，剩下的雖然被後續部隊被救出了出來，但也成了這副模樣，而因為抽調軍隊拯救他們，推進的戰線也被逼回了最初的幾個區域，如果不是防線寬度變小，且一直用人命在往裡填，恐怕指揮營地也要淪陷了。”

　　士兵的話語中帶著濃烈的疲倦，但卻沒有一絲對這些精英的埋怨，甚至有些許的尊敬。

　　栗子對此十分不解，冒進不聽從命令還害死大量同伴的人為什麽還會有此待遇。

　　“如果有一天你被圍困，你不會希望被拋棄的，智慧生命和機器的區別就在這裡。”

　　艾米感慨的聲音在栗子心中響起:“更何況精英們能救下不知多少的普通士兵，而且往往最先犧牲的也是這些精英。”

　　“為什麽?”精銳不應該被存留嗎?

　　明晃的燈光突然亮起，同時也打斷了栗子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