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這個人從來不教他寬心。
“臥糟!你怎麽了?”才剛打開房門,蘇萬便看見黎簇滿身傷痕躺在地上,吃力地翻過身去面對他。“別別別,你別動!”蘇萬忙把書包扔下,便小心謹慎地把黎簇扶到床沿坐下。
黎簇像是泄了氣的氣球一般半躺在床上,乏力地闔上了雙眼。
蘇萬從櫃子裏找來了各種包扎工具,開始為黎簇療傷。“大爺,你是怎麼進來的?”他用沾了水的藥綿擦去黎簇臉上的血,無奈地問。
過了一會兒,黎簇才輕聲回答道:“從窗外爬進來的啊,又不是第一次。”蘇萬聽了,朝窗邊看去——對啊,他從來不把窗關好,為了讓黎簇惹上什麽麻煩的時候逃進來——他沒好氣地說:“你把我房間當什麽了?隨便就能進來麼?”他掀起黎簇的袖子,發現手臂上有一道長長的血痕,傷口不深,他卻緊緊皺起眉來。
“鴨梨,”蘇萬歎了一口氣,又繼續替黎簇抹去血跡,傷多得驚人,連腰上也有。“怎麼了?”黎簇見他久久沒發聲便問道。蘇萬把黎簇扶起來靠著枕頭,拉開繃帶,纏到黎簇腰上,說道:“你能不能讓我少操心啊?”
黎簇看到蘇萬少有地認真,一時間也對不上話,隻好低下頭不作聲。
其實黎簇也不想的,但這是他的命。他從那天開始便注定要被卷入這場風波,他沒有其他選擇。
蘇萬好像意識到自己語氣稍微重了些,卻不願再說了,隻把繃帶收好,從衣櫃裏隨手拉出一衫一褲扔給黎簇,“換上吧,今天哪兒都別去了。”說完,便坐在床前的地板上玩著XBOX遊戲。
黎簇愣住了看著蘇萬的背,對方卻突然亮起聲音說:“幹嘛婆婆媽媽的,你又不是女人,不是要我出去才肯換吧?”他轉過頭來,稍有無奈地罵著。黎簇一邊喃喃說著:“蘇萬你今天怎麼了啊?”一邊把蘇萬給他的衣衫穿上。
待他換好了,蘇萬放下了XBOX的操控杆,轉頭問黎簇:“餓了嗎?”被蘇萬這麽一問,黎簇才感覺到自己肚子空空的,點點頭說:“快餓死了!你家有鮑魚嗎?”蘇萬白了他一眼說:“你想得美!還真問得出口!”蘇萬說著,便走到廚房去。
剩下黎簇一個人在房間,他開始在想為什麼蘇萬今天好像跟平常不太一樣?從前他就常常為了避開老爹的「追殺」,擅自闖進蘇萬的房間,蘇萬按理說也習慣了,怎麼今天看起來有點不悅?
等了半小時,蘇萬把一碗熱騰騰的面捧進來,“吃吧,可是沒有鮑魚。”黎簇不感到意外,接過碗子便大口大口地扒著面。蘇萬坐在床沿看著,又不自覺地皺起了眉。
黎簇一口氣把整碗面都吃完,感到無比滿足。他把碗子放在床邊的茶幾,然後看到蘇萬一臉不悅。“蘇萬啊……你今天怎麽一臉憂鬱啊?是不是考試怎麼了?”蘇萬聽了,心裏苦笑了一下,心說那些算什麽?
每次他回家看到黎簇,就代表發生了一些很壞的事。其實蘇萬並不介意去幫他,也不介意他隨意進自己的房間。可是眼看黎簇負著傷痛得連話都說不出的時候,他心裡就特別難受。有誰願意看見死黨半死的躺在自己面前?他很害怕有一天,他開門進來的時候,黎簇已經停止呼吸,很怕很怕…………
想到這裡,他把自己拉回現實,看到黎簇還好好的坐在自己面前,本來愈扣愈緊的眉總算緩了下來。“蘇萬?”黎簇拍了拍他,他才回過神來:“哈?我?考試?不可能!你算了吧,
你與其擔心我,不如想想自己的處境!小爺我告訴你啊,下次我一定會把窗關好,你還是做好去警察局求救的覺悟吧!”蘇萬跟他開了個玩笑,黎簇一臉不滿地踹了他一腳:“去,你真沒義氣!” 夜深,兩人都沒有睡好。黎簇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傷勢的關系,翻來覆去的。蘇萬也無心睡眠——黎簇明天一早又要去做些危險的事了。
蘇萬轉身面向黎簇,對方也剛好轉過來,像是被他嚇到了。他問黎簇道:「怎麼,傷還痛嗎?」黎簇看著蘇萬被月光照住的臉,輕輕笑道:「沒事,比起之前背上的傷,這次算小case了。」「哦。」蘇萬應了一聲,兩人便無言對望。
雖然是死黨,經常因為黎簇惹了不少麻煩而被逼一起睡,幾乎成了生活的一部份。但像今晚這樣近距離凝視對方,卻是第一次。
蘇萬悄悄把身子往黎簇挪近,兩人的臉快要碰在一起了他才停下來。黎簇再一次感覺到今天的蘇萬很奇怪,但他沒有後退,他想他大概是有什麼話要說吧,所以也挪近了一小點。
蘇萬用氣息輕聲地說:「鴨梨,以後有什麼要事,你可以來找我,我不會把你拒諸窗外的。如果我不在,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我馬上回來幫你,可以嗎?」黎簇完全沒想過他會說出這麼一番話,長久以來,他以為自己為他帶來過太多麻煩、卷入過太多事件,今天才會這樣。
但原來並無此事,蘇萬仍然是蘇萬,他只是擔心自己,擔心得睡不著。內心翻起了內疚感,他欠他太多了。他看著蘇萬的眼睛回應:「嗯。」點點頭。
「睡吧,兩點多了。」蘇萬掀了掀被子,把一大半的都蓋在黎簇身上。“嗯。”黎簇小聲的應了,很快就睡著了。身旁的蘇萬眨著眨著眼,輕聲地對黎簇說:“不要再讓我擔心了,鴨梨……。”然後頭緩緩歪到一邊也睡了。
後記:一邊看沙海,一邊覺得,鴨梨傷成這樣,蘇萬一定很擔心他,因為是好基友嘛。所以就衍生出這篇文章,希望大家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