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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盞煤氣燈的燈芯飄忽不定,忽大忽小,左右搖曳。
內部的空氣近乎凝結。
談判桌上的兩方人,在劍拔弩張的一陣交談過後,則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事實上,在拉斐爾提出西姆工業的要求後,尤其是那十萬克朗的賠償,凃夫屏息凝神,很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實在害怕超凡失控,不小心一拳打死對面這個衣冠楚楚的首席律師。
“凃夫,你只是個愛好和平的冒險家,絕不會因為一些無禮之徒而失去體面,無論他們犯下什麽錯事都要原諒他們,善哉。”
一個帶著光環的天使小人在他耳邊默念。
而另一個頭上長著犄角的小惡魔,則用話語蠱惑他,
“原諒他們是天主的事,而你的任務該是送他們去見天主。”
天使和惡魔兩個小人因為理念不同而試圖說服對方,逐漸演化成了相互鬥毆。
至於結果……惡魔小人毫不費力的一叉子插死了天使小人。
凃夫忽然從座椅上站起,目光平視拉斐爾,“很遺憾的告訴你,維埃拉先生,我並不打算聽從你的提議,因為這從始至終就是我的創意,我通過密大教授創造出來的東西。
我所發明的‘電燈’創意從未抄襲過你所謂的‘電弧燈’,並且我也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東西,對此更是毫無興趣。”
凃夫言之鑿鑿,他的態度也十分堅定。
除非愛迪生先生親自來跟他要債,否則今天就是天主來了,他也要問問對方是序列幾。
“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如果我們的訴訟向哥廷哈根法院遞交,案件一旦成立,西姆工業將會派遣最精銳的團隊調查取證,我想這將是一段漫長的時間。
在此期間你的名譽、信用都會受到社會質疑,受到身邊人的質疑,質疑你是個盜竊的小偷,
並且還有承擔巨額的訴訟費用。
一旦敗訴代價就絕不是我剛才提到的那幾項,到了那時你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孩子,你是個聰明人,該知道怎麽做最符合自身利益。”
凃夫的反應完全在拉斐爾意料之中。
或者說絕大多數人,聽到這樣不公正的決定都會在第一時間本能的拒絕。
但當他把條件列舉過後,一方是北大陸的大國名企,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力量,而另一方則是還在上學的無名小卒。
即便他在哥廷哈根有些名氣,一樣也是無名小卒。
拉斐爾並不在乎凃夫有沒有真的剽竊。
事實就是,只要有人雇傭他辦事,只要證據鏈充足,那被告者就該有罪,該接受懲罰。
勝利,就是正義。
也直到這時,一直在欣賞對決的納比·羅浮院長,聽到拉斐爾一行人搬出了背後的靠山,端起咖啡杯細細品嘗起醇香的咖啡豆。
他一直沒開口的原因就是想檢驗凃夫的態度,更想見識他在遇到事情時的決斷。
見到時機成熟,凃夫的態度已經足夠明顯,他絕不會向對方妥協。
羅浮也知道該在這個適當關口發言:“維埃拉先生,在密大用這樣的言辭來威脅我的學生,是否不太妥當。”
“很抱歉,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既然如此,我也告訴你,這是我學生的事,作為導師的選擇就是支撐他到底。
如他所說,你盡管向哥廷哈根法院提交訴狀,在此期間的所有費用皆有密大承擔,我們也會派出最好的律師。
即便最終敗訴,人文社科院也會按照要求幫凃夫來賠償,他毫無壓力。
而一旦勝訴,蘭蒂斯西姆工業將付出你們難以想象的代價。
”這位品性儒雅的院長先生,在面對選擇時自然無比堅定的站在凃夫這一邊。
凃夫的存在就是密斯卡史塔克大學的形象,遠比十萬克朗重要得多。
“哦,還有一件事,在過去幾十年裡密斯卡為司法界培育了許多人才,他們有律師、有法官、檢察官,他們分布在南北大陸所有國家的政要部門。
即便這個世界最偏遠的地方,也有密大培育的人才。
我說這些並不是想告訴你密大幾百年的底蘊有多厚,我們也不會憑借著資源獲得某些便利,而是想說。
別用你所謂的蘭蒂斯企業來威脅我的學生,我們不吃這一套。如果在此期間凃夫受到任何威脅或者傷害,後果你們自己承擔。”
作為執掌一座學院的實權院長,人到中年並沒有因為歲月的流逝而顯得滄桑。
反倒是因為一次次艱難的磨礪,讓這個中年男人更具魅力。
羅浮院長的回應足夠硬氣,讓密斯卡史塔克大學作為凃夫戰鬥的後盾,將動用所有資源將支持他到底。
也是這一通狠話,讓拉斐爾·維埃拉瞬間冷靜下來。
他絕對沒想到這件事情會變成這樣,從兩個人變成了七校聯盟中底蘊最深厚的密斯卡史塔克大學,竟然會為一個沒有家世背景的窮孩子撐腰。
而且是直接對陣陣蘭蒂斯西姆工業,這簡直就是兩隻巨無霸之間的碰撞。
無論最終被擊垮的是哪一方,都將付出慘重代價。
事情到現在有些過了火。
在冷靜下來後,精英律師拉斐爾重新考量了之前的做法,然後看向面色冷峻的凃夫,“卡佩先生,剛剛是我的要求過於嚴苛了些,這是我的過錯,
不如我們重新商討一下要求,你只需向西姆工業承諾今後不再在市場上投放‘電燈’,並將專利上交西姆公司銷毀。
我們將不再追責你曾經用不光彩的手段獲取教育專款的事,也無需要你再進行任何形式的賠償,這也算是我們的妥協。
你意下如何。”
這項條件在拉斐爾看來已經足夠寬松。
幾乎任何人都會接受這樣的條件,不必再惹是生非就是最好的結果,他要面對的可是一個跨國大型企業。
何況,想在拜亞王國這片特殊地域進行電燈的推廣是絕對不允許,違反上層意志的事。
凃夫靠自己單槍匹馬想要接管照明源市場,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實在沒有理由拒絕。
“噗嗤。”
憋了不知道有多久,一直很嚴肅的凃夫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捂著肚子笑個不停,這番無厘頭的舉動落在眾人眼中,讓人盡是一片疑惑,連羅浮院長都不知道這小子在想什麽。
拉斐爾面色幾經變化,最後還是耐心詢問:“卡佩先生,這樣的條件你意下如何?”
“哈哈……抱歉……哈哈哈……抱歉,請恕我失禮了。”
凃夫好不容易平息了呼吸,才沒有讓笑聲繼續。
他用一副從未見過的可憐的表情,驕傲的看向這幾位穿著花裡胡哨的蘭蒂斯律師,
“拉斐爾,你該不會覺得向我提出這樣的條件,我就要該向西姆公司感恩戴德,然後跪在地上乖乖將我的專利向你們上交,
以祈求你們的原諒放我一馬?”
“您誤會我的意思了。”
凃夫好笑的伸手指向對方,“不不不,是你們始終把我當做一個小偷來看待,來自蘭蒂斯大企業的傲慢, 你們大概看誰都覺得如此。
你所謂的妥協,就是提出這樣的條件然後我承認這個罪名身敗名裂,毀掉我過去為之努力的一切,難道不是嗎?”
聽到這樣的條件,凃夫越發覺得好笑了。
拉斐爾扯了一下胸前的領帶,辦公室裡壓抑的氣氛和凃夫這些話,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卡佩先生,您要非要這樣想,我們也無可奈何,但目前形式對您來說已經是最好的和解條件,我們也是為您考慮。”
“拉斐爾·維埃拉先生。”
“嗯。”
“所以你們蘭蒂斯為人考慮的方式,就是帶著一群人上門服務,侮辱他的導師,然後威逼利誘他簽下不平等條約嗎?”
不等拉斐爾的回復,凃夫抬起高昂的頭顱。
在說這番話時,他那張俊逸臉蛋上的眸子實在過於平靜,
“不妨告訴你,不管你從哪裡來,聽命於誰,出於什麽目的想讓我身敗名裂,我都無所謂,無論有什麽花招使出來就是。
但從來時你就該抱著這樣的覺悟,
這是一場戰爭,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
既然你們已經帶人上門來向我和密大宣戰,無論是誰都再也沒有退路。
戰鬥還沒開始,蘭蒂斯人就想著和解、和解,總是用最穩妥的方式結束戰鬥,先生,這世上可沒這樣的好事。
如果有朝一日,拜亞王國與蘭蒂斯不幸開戰,
希望你們前方的戰士別像你們一樣,等到戰鬥一開始,
便高舉白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