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不出意外,克蘭直截了當的詢問了他這個問題。
盡管已經思考了許多遍,凃夫仍然給不出確切答桉。
換成以前的自己,他絕不會乾這種百害而無一利的蠢事,可身份不一樣,位置不一樣考慮的方式當然也不一樣。
如果真的因此事搞得走投無路,他一定也會悔恨之前頭腦發熱的行為。
但不論現在他有多後悔,都不能否認在當下他的確這樣做了。
論跡不論心,論心非完人。
“沒什麽特別原因,只是想這樣做,所以就做了,沒什麽這麽多為什麽。”
凃夫換了個姿勢沉思,脫口而出這個答桉。
他總不能跟克蘭說因為“天塌下來了才發現,自己就是那個該死的高個子”這種不符合人設的話吧。
“好吧,但你可知道你的魯莽行為差點讓拜亞迎來新的國王。”
克蘭苦笑一聲,連連搖頭。
“還有這好事。”
凃夫也差點脫口而出這句話,這是什麽雙喜臨門。
他努力平複起興奮勁,裝作難過表情去打聽:“天哪,陛下不會有事吧。”
“這裡沒別人,不必這樣惺惺作態。”
克蘭白了他一眼過後,“陛下昏厥過後高燒了幾天,溫度持續沒有減退,直到今天才蘇醒過來,大概需要調理好一陣子。”
“好吧,”
凃夫肉眼可見的失望表情,“那兩個工程師呢,別告訴我人沒抓到。”
“雖然很遺憾,但他們從盛典開始不久便人間蒸發,真是可惜,那台機器也被封存。其實我一直不明白,那台機器即便不如‘永動機’也是十分了不起的發明。
來爾先生為何不像陛下老實交代,這個問題我怎麽也想不明白,你知道嗎?”克蘭因為一直想不明白這事而愁眉苦臉。
《控衛在此》
“為什麽不去問問首相先生。”
“他只會讓我多想……克蘭,你要多想……”
“真是合格的父親,其實那台機器我瞧過幾眼,大概是台丐版‘內燃機’,許多地方不夠完善,安全也得不到保障,一旦批量生產必然有隱患。
如果單純從思路去考慮,其實他們提出的許多構想也能實現,但起先的計劃絕不可能讓陛下這麽痛快,更不可能批量製造。”
見到克蘭似懂非懂沉思,凃夫簡單明了介紹了何為“內燃機”。
他又主動提點道:“試想,在沒有授予工程部核心技術,如果他們真的生產了幾百上千台有隱患的機器。
既然是謊言,就遲早有被揭穿的那天,燃料的事遲早會被發現。如果那時他們再離開,你猜會發生什麽?”
“耗空國庫。”
聽到這背後蘊含的手段,克蘭後背感到一陣陰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這種規模級別的工業生產,恐怕會透支拜亞未來十年的潛力,讓這個北大陸強國暫時退出爭霸的行列中。
凃夫點頭讚許,“不過這倒也是個機會,北大陸其他幾國早就開展了直流發電機的研究,如果未來能全力投入‘內燃機’的開發與使用,未必不能吃到新一輪工業革命的紅利。”
“我父親也說過同樣的話,只是……”
“只是,我們固執的陛下可聽不進別人的話。”
話說到這裡,兩人同時歎了口氣。
發電機的使用也是凃夫最開始的構想,早就被否決了。
更別提,如果威廉二世是知錯能改的君王,也不至於讓事情鬧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除此外,克蘭還告訴了他一個大情報。
按理說,讓拜亞的國王差點被氣死,
即便立刻把他給吊死也再正常不過。可從出事那天起,索倫斯首相、魏瑪公爵、七校聯盟為了保住他的性命都開始四處活動。
現在站在威廉二世對立面的是他所依仗的整個國家,
事情到了這一步,必須要有人妥協。
威廉二世一時發怒將他關押在加泰底獄中,爭到現在已經是民意與王庭的鬥爭了,絕不會有人輕易讓步。
這已經是皇室尊嚴的問題了,不可能輕易就能解決。
“克蘭,能幫我做一件事嗎?”
臨行前,凃夫又刻意拜托了首相之子一件事。
見他舉止嚴肅,頗有一種世事如歸前托孤的意思,嚇得克蘭連忙答應下來,
“你說,不管我能不能辦到,一定會盡力幫你。”
“兩天后,25號是蘇菲的成人禮,我答應她的成人禮大概辦不成了。
現在只希望你能告訴我的叔叔嬸嬸,別因為我的事太過著急,我不會有事。我已經栽了,但希望他們至少不該忘記這件事,不要讓溫斯特小姐傷心。
到那天你幫我包下哥廷哈根最好的飯店,到時再以我的名義請些社會名流,丹尼爾爵士他們一定會給我這個面子。幾十位教授到場祝賀,哪怕比不過魏瑪小姐,卻也不至於遜色太多。”
“喂,普通人家的成人禮,何必搞這麽大排場。”
克蘭吐槽連連,連他的成人禮都沒這種規模。
凃夫說話時的眼神裡只剩了一片溫柔:“女孩子嘛,總是喜歡攀比。”
他這個名義上的哥哥,
不論怎樣,也會盡自己所能去幫她最後一次。
……
月明星稀。
加泰底獄上空連一隻飛禽都難以得見。
這座武裝到牙齒的堡壘監獄,即便來者是守衛的十倍,也能輕易擊垮來犯者。
當夜,一個穿著價值不菲西裝,帶著一副黃色眼鏡,面向憨厚的青年從門前一路走來,一路上竟然沒遇到任何阻攔。
走入號稱固若金湯的加泰底獄,如入無人之境。
哪怕他這一身著裝在監獄中顯得格格不入,竟然都沒有人上前主動攔截。
“是誰?”
最先驚醒過來的是黑騎士小隊,一位序列7的武器大師。
長久以來的習慣,讓他培養出了敏銳的反應,第一時間便察覺到監獄裡古怪的氛圍。
一時間卻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
只見迎面走來的那西裝青年臉上盡是一片笑意,主動向他搭話,“拜亞國王冊封的特使能夠隨意進入加泰底獄。”
“陛下從沒下過這樣的命令。至少我沒接到過這樣的命令。”
那守衛者緊握著腰間,這個古怪的稱呼讓他的眉宇緊緊皺起,一旦情況不妙便立刻出手。
只聽那人毫不慌張,“而我是國王冊封的特使。”
“什麽?”
不明所以的第二句話令守護感到不解,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還是覺得可笑,難道他認為這樣說就能輕易進去了。
“所以,作為特使的我能隨意進入加泰底獄。”
當對方第三話脫口而出時,冥冥中生成了一段合理的邏輯,
一個令他完全能夠接受這個理由。
原先還在糾結的黑騎士的態度大轉彎,接受了這段邏輯後本能的讓開監獄大門。
甚至還畢恭畢敬說了聲“請。”
“多謝。”
那戴黃色眼鏡的青年低頭謝過後,便徑直朝著牢籠裡走去。
他的目標相當明確,直接衝著監獄最裡層闖入。
不少已經沉睡的犯人注意到異樣,那人大搖大擺的進門,一種詭異的違和感卻令人覺得這一切很合理,
彷佛他出現在此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於是,囚犯們便坦然接受了“對方存在於監獄是一件很正常的事”這個邏輯,就像渴了要喝水,餓了要吃飯一樣的邏輯。
“不好,有人闖入。”
幸好,凃夫的專屬監獄裡一樣有黑騎士小隊的專門超凡者守護,他們對危險的敏銳程度遠超常人。
當他們已經發覺到這詭異的景象時,對方發出的恐怖壓迫感令在場之人連喘息都成了難事。
“是頂級中序列的超凡者,務必向外面傳信。”
騎士的呐喊讓監獄的獄卒試圖拉響警鈴。
來者十分古怪,他們必須呼喚更強力的援助。
可到來的西裝青年臉上依舊是和煦笑容,毫不在意這個優質的舉動,他嘴唇翻動,話語聲落下,
“是人皆會死。”
這句廢話沒有打消獄卒和衛兵的疑慮,他們驚恐的看著來人,瞧了眼他們的胸牌上的名字,玩味的笑,
“而你們都是人。”
當他們意識到不妙時,驚恐感出現的一瞬間,死亡的威脅已然降臨, 張嘴想要發出救命的呼喊。
這位不速之客在念出第三句話笑容更盛:“所以你們必死。”
話音落下。
這座監獄的黑騎士與獄卒眼珠像是被賦予生命活過來一樣,竟然不顧一切的向外凸現,活像一隻隻蠕動的蛆蟲。
“卡察……冬冬冬……卡卡……”
更詭異的一幕還在發生。
有人用盡全力的捏住自己青筋暴起的脖子,生生將氣管給扭斷了。
有人瘋了似的不間斷的用腦袋撞擊牆壁,一下、兩下,當即撞得腦漿崩裂。
也有人戳穿了自己的眼睛,連同腦袋一並給戳穿了。
監獄裡這群人死狀各不相同,卻無一例外以恐怖的方式接連死去。
只因為不速之客三句話組成的邏輯。
外邊的奇怪動靜早就讓凃夫發覺,不過轉瞬之間,看守者們的生命力便以極快速度消散。
再見面的一瞬間,他們便被徹底秒殺了。
這樣恐怖的現象令凃夫咂舌。
“你好。”
一手策劃這出好戲的西裝青年滿懷笑意來到監獄,終於抵達了凃夫面前。
幽藍月光照耀下,藍月光芒落在他身上,此人身上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更為恐怖的是他一路踩踏著獄卒濃稠的血液踏入,
簡直像隻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來者主動脫帽,很有禮貌的向前致禮:“卡佩先生,雖然我們只見過一面,但相信你一定知道我的名字。”
“當然,工程師先生。
或者,該叫您來自蘭蒂斯的詐騙師來爾。”凃夫幽幽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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