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蘭蒂斯、巴尼亞這類重視科學人才的政府不同。
拜亞王國在過去幾十年裡,極少給在學術方面做出巨大貢獻者授予爵位,爵位分配權更多是給在戰場給立下顯赫戰功的兵士。
今天王宮當著全體市民的面,命令三軍儀仗隊到場、21晌禮炮,加之王子和內閣成員齊至授爵,
算是給足了凃夫天大顏面。
這顯然不是威廉二世心甘情願地贈予,倒更像是一場交易。
用爵位來換取祂對希爾王宮、對國王的不計前嫌,生出定居在拜亞王國的心思。
這樣一來,‘內燃機,的技術自然而然會為王國服務。
不得不說,這一步棋子下得是真好。
摸著兵士呈上來的那塊勳爵徽章,凃夫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隻覺得宛若夢境。
三年多前的祂不過是海港城市利茨的無名小輩,區區幾年功夫,不知不覺已經爬到了以往隻敢仰望的位置。
健談、熱心的卡德勒王子微笑著觀看完授勳儀式的全程,這才不緊不慢轉向身後,向祂介紹起這次一同而來的諸多大佬:
「卡佩先生,該向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新任內閣首相,阿瑟.斯特拉先生,還有哥廷哈哥的市長達伽馬,財務大臣卡羅爾、還有這位是教育部的新任部長、警務廳的廳長……」
卡德勒·威廉王子一連串地報出了十幾個人的姓名和職位。
都是些沒見過的生面孔,幾乎是王國各個政要系統的關鍵職務的領頭人,除了威廉二世所有能來的人似乎都來了。
蒂洛·索倫斯的倒台,影響的從來都不是他一個人,也是他背後的保守黨勢力。
這種不計後果的大規模換血,可見威廉二世是鐵了心鏟除舊黨。
「卡佩先生,我們還是第一次見,以往只是聽過你的傳聞,少年英雄,真是了不起。」
「聽說你在海外幾次對蘭蒂斯下手,讓他們吃了好幾個悶虧,不愧是我們拜亞的英雄人物。」
「說起來,建在南大陸的工業基石才是最了不起的東西,只要引入那條產業線,僅僅蘭蒂斯可不算什麽……」
各政要部門的政要官員們見到這位王國的傳奇也不吝誇讚。
完全當成是一個年紀尚淺的青年,三兩句話給祂捧上了天,然後才好借機打探「內燃機」產業的事。
凃夫則始終保持詭異的沉默,直到其中一人尚淺,身材微胖,兩撇顯眼的八字胡,手中駐著一根鉑金手杖上前而來。
那人一身名貴的裝扮,加之不遠處的五匹馬牽動的馬車,其身份也呼之欲出。
「凃夫·卡佩,你好,我是王國新任首相阿瑟·斯特拉,也是工黨在議會的黨首。」
那名中年男人主動上前伸手,渾身散發著從容不迫的氣勢,
「久仰大名,工黨一直主張建立福利國家的制度,這與你很早前便提出來的民生改革法相近。
說來也是緣分,你這項提議竟然被蒂洛·索倫斯一直霸佔,即便在王國的反應很好,可人們哪裡會想到最初提建議的也是卡佩先生你,索倫斯首相這事做得可實在過分。
以後如果有什麽好想法,盡管來找我,無論國會大廈還是我的首相府,都對你敞開大門,絕不獨吞你的功勞。」
這一開口,這人是什麽水平便知曉了。
「福利國家」的概念,最早是凃夫在高等教育選拔的考試中提出來的,後來被索倫斯首相采納,真正地實現在王國內外。
之所以沒有提及凃夫的名字,索倫斯首相首先考慮的便是凃夫的安危,這種去動他人蛋糕的行為,是舊貴族
決不可容忍的事。
那些人沒法對首相下手,可對一位初至哥廷哈根的少年下手可實在容易。
新任首相斯特拉竟然能將這樣久遠的事給挖出來。
再一頓挑撥離間,這等心機和手段,難怪能登上內閣首相的位置。
「你好,首相先生。
沒想到您還對這樣久遠的歷史感興趣,倒真讓我意外。」凃夫雖然心中不快,卻也沒有當眾擺架子,只是跟那人隨意地握了一下手。
阿瑟·斯特拉向前一步時身體前傾,皮笑肉不笑,聲音輕到只有他們才能聽見:
「之前一直聽聞你跟索倫斯家的人走得很近,畢竟他們家的小子跟你是同一屆的密大學生,也不奇怪。
不過可惜了,沒了首相之子的身份,從此他也沒能耐再在國都作威作福。
你是聰明人,在什麽時候該跟誰合作,該有一把合適的尺量才是。」
熱情地打過招呼後,斯特拉便是適量地給了祂一棒子。
「我該交什麽朋友是我的事,就不勞首相先生您費心了。」
凃夫面色便冷,迫於民眾的壓力才沒有發火。
不然照祂以往的性子,轉身就走已經是最大的尊重了。
站在港口過道,到來的人越來越多,有前來祝賀的官員,也有七校聯盟的教授,政治嗅覺敏感的人已經察覺到氛圍有些不對。
但更多還是市民百姓,仍然發出強烈的歡呼聲,音浪一波蓋過一波,往事往日即便是國慶大典都沒有這等歡慶的大場面。
……
與此同時。
兩個美貌的女士正朝著港口而來的遠處。
其中一個打扮清爽,個子稍矮的姑娘,
正費勁地拉著另一位亭亭玉立,一頭茂密金發小姐的衣袖,並努力地拉著生出退縮之意的她不斷向前。
「喂,蘇菲,明明今天你都特意向新聞社請假,又用了足足花了一早上化妝,換了你最喜歡的衣服,不就是想看那家夥一眼嗎?
為何都到這種時候卻退縮了。」
溫斯特小姐在哥廷哈根大學的好閨蜜夏奇拉,對著港口處黑壓壓的人群指點。
被拉扯的自然是蘇菲·溫斯特,她眼裡盡是糾結之色。
「你不明白。」
「明白什麽?祂愛你,你也愛祂,還有什麽問題。你在哥廷哈根等了祂足有兩年啊!而且……而且你們都……都已經做過了……不久代表私定終身。」
夏奇拉惱火地挺起胸脯,話語中盡是替閨蜜報不平的意思。
「如果凃夫祂真的在南大陸生活了這樣久,哪怕因為許多原因行動不便,但像祂那樣聰明的人,至少也會想辦法寄一封信過來。
直到今天也沒有動作,祂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
溫斯特小姐露出一抹遺憾之色,打算獨自將苦果給咽下去。
夏奇拉用手掌襯著下巴,「你的意思是說?」
話說道傷心處,蘇菲連音色也低落許多:
「不久前,新聞上報道了祂最後一次現身,是在塔布爾的一座貴族學院裡參加了一場畢業舞會,你現在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畢業舞會?就是男男女女炫耀自己舞伴的那種舞會嗎?」
夏奇拉咀嚼了一遍這個詞語,恍然間明白了什麽。
這種舞會一向都是學院裡的風雲人物參與,沒有舞伴的人可沒膽量進入舞會。
各大報紙因為隱私緣故,盡管沒有將與凃夫共舞的女孩報道出來。
但只要稍加留心的人,都會輕易知曉祂在塔布爾時,與那位名為謝麗爾的貴族
小姐走得尤其近。
風流少年遇上富家千金的劇本,很難不讓人浮想聯翩。
「可惡的家夥。」
夏奇拉思路通暢領會了所有事後,胸前不斷地起伏,連臉色都被氣得通紅。
「啊哈,夏奇拉,別在意嘛。
祂飄落在海外的生活也很困難,都已經兩年多了,這樣久的時間就算找了其他姑娘,其實也很正常。
而且,我願意等待也只是我的一廂情願,跟祂又沒什麽關系。」
蘇菲雖然這樣安慰著好閨蜜,自己卻緊緊地咬住下唇,有說不盡的委屈。
生怕自己在這樣熱烈的氣氛中落淚。
就在溫斯特小姐覺得心碎的這一刻,不知發生了什麽詭異的大事,她跟夏奇拉四周突然間安靜了。
無比寂靜。
每一位市民都刻意壓低了呼吸聲,仿佛連時間也要凝固。
原因全部歸結於本來還在港口看台的國民英雄凃夫·卡佩,之前祂正忙於應付著各方大佬,尤其是不安分的、麻煩的斯特拉首相。
授勳儀式之後,本該讓他在此向國民們說些鼓勵的話語或是回歸宣言。
但不知是緣分還是命運的安排,凃夫向下眺望的那一刻,
在萬千的人群中一眼便瞧見了蘇菲,看見了那日思夜想的愛人。
從此後,祂的眼裡便容不下任何人。
沒有言語、沒有交代,凃夫沉默地邁著步伐直衝著那個方向走去。
東區港口近千米,硬是被強行分成了兩邊。
市民們十分會意地讓出一條道路,連竊竊私語的聲音都消失了,人們全神貫注地看著祂要在這樣歡慶的典禮上做些什麽。
只見,那條空白道路的最末端,站立著一個眼角梨花帶雨的美貌姑娘,見到來者只是癟著嘴怔怔地望著祂,
仿佛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抱歉,讓你久等了。」
凃夫話語聲溫柔,就在看到蘇菲的第一眼,祂能清晰明了地感受到自己那顆跳躍的、有力的、砰砰作響的心臟。
為了促成這一刻的相遇。
祂等待得太久,也忍耐了太久,祂從來沒向他人抱怨過這事,因為凃夫知道在北大陸有著同樣在忍耐寂寞的姑娘,
她善良、樂觀、堅韌不屈,是個相當完美的姑娘,自己又怎麽舍得讓她傷心難過。
在哥廷哈根集體市民面前,凃夫不在乎任何外界的聲音,直接展開雙臂,迎面抱住了此刻仍在忐忑的溫斯特小姐。
沒有一句多余話的話,在所有人面前公開宣布我和你的關系。
這便是凃夫最好的解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