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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上幽靈船的我被迫當了船長》第一百零三章 哥廷哈根
嗚!

通往國都的鐵軌上,一輛呼嘯而過的龐大蒸汽怪物燃燒大量煤炭和液態水,猛烈地吞吐出條狀的黑煙。

泛著金屬光芒的火車頭後還拖著二十幾節滿載車廂,精密的蒸汽機工藝使得這輛名為蒸汽火車成了陸地上最龐大、速度最快的交通工具。

那龐大的身軀布滿鉚釘和鋼板,經過層層鋼化加固後在一陣狂暴的風聲中安然無恙。

盡管,它的時速只有二十公裡。

對於第一次乘坐這輛號稱最先進最便捷交通工具的乘客,只能無精打采的看著比他奶奶步行稍快的速度從奧斯威州一路駛出。

從利茨開往哥廷哈根的總路程為289公裡, 按照目前的時速需要經歷14個小時的折磨,那一路的風景花草在早先的新鮮勁過去後,便只剩下了煎熬的等待。

在二號車廂中的一等座位,一座家庭的兩個孩子和父母在公桌上似乎玩著什麽遊戲,引得旁人在一旁駐足。

“對2。”

“對3。”

“蘇菲,我再說一遍, 2這個數字要比3大得多,甚至超過了A、K、Q、J,僅次於大、小王。”

一個長相俊朗穿著馬甲的男士, 仔細向一位甜美、可愛的美麗小姐講述著“鬥富豪(邪神)”的規則。

很簡單的規則,兩名工人聯合出牌共同鬥富豪,手牌先出完的一方即為贏家。

“你的規則顯然有問題,為什麽K指代的國王牌比A和2還要小,這實在不合理。”蘇菲倔強地盯著手中的牌。

不過兩人的爭論點始終在2為什麽比3要大,在嚴謹的溫斯特小姐看來這樣的規則極不合理。

“因為即便在現實,哪怕是國王也必須小於某些東西,議會或者是蘭蒂斯大革命之類的東西,這就是A的製約作用。”

凃夫很隱晦的講述相生相克的道理,接著他從牌堆裡抽出了一張2, 又指了一下這個數字,

“2是所有牌堆中數字裡是最小的,也是最平平無奇的一張牌,它在遊戲中卻能夠壓製K和A。

一個合理且成熟的棋牌遊戲, 應該與自然中的生態鏈規則一樣。

不存在絕對的頂端獵食者, 盡管弱肉強食卻相互製約,有時即便是最小的生物也能通過別樣的方式吃掉最大的。”

撲克牌也許是人類文明中最簡單也是最複雜的遊戲, 蘊含著智慧、謀略、直覺以及一些好運氣。

54張牌的大王代表太陽、小王代表月亮。

剩下52張牌各代表一年中的52個星期, 四種花色分別是春夏秋冬,這樣設計與星象佔卜、天文歷法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這是凃夫在利茨綜合學院就發明的遊戲,因為在車上實在無聊所以才跟喜歡抬杠的蘇菲、尹森玩了幾局撲克牌。

在凃夫費心的解釋下,蘇菲這才對這並不複雜的規則全面了解,也正是他說完後蘇菲更是高高地挑起眉頭,

“原來如此,那剛剛你用3壓我的2時為什麽不說?”

“……你剛才又沒問。”

凃夫悄悄咪咪地收好剛才用用智謀贏得的籌碼,做出絕不退還的舉動。

一位合格的賞金獵人,打牌時就該合理運用規則來贏得勝利。

“哈?”

包括蘇菲、安菲兒夫人在內的所有圍觀者,都被這家夥的無恥言論給驚呆了,這遊戲還能這麽玩的嗎?

“小夫,真不愧是你。”安菲兒嬸嬸用嘲諷的語氣來鄙視他,

此話一出,蘇菲臉色更是一陣紅一陣白,簡直被氣得說不出話。

為何會有像凃夫這樣的人,這種沒牌品的家夥難道不會被學院的人在背後打悶棍?

還好尹森也琢磨過味,來及時出來打圓場, “不如讓這件事過去吧, 小夫也不是故意隱瞞規則,蘇菲, 我來代付你剛才輸掉的錢。”

在這種消磨時光的牌局中,晃動的車輪滾滾駛進一出漂亮而寬廣的火車站台。

嗚嗚!

接連的兩聲悶悶鳴笛聲響起,漆黑的車輪滾動的速率逐漸也慢了下來,這是預示著到站信號。

在經歷了漫長的14個小時,將近300公裡的路程,從全國各地的乘客一行人終於抵達目的地。

“到站了。”

凃夫稍稍抬起頭頂的絲綢帽子,又從車座地下取出了幾個造型誇張的大皮箱,他一路小心護送著還在生氣的蘇菲從人流中向下車站擠出去。

國都中央車站。

從車上下來後,往上看去是一片明朗的天空,全家人因為都是晚上的車票,抵達哥廷哈根時正好迎來早晨。

一股寒冽的冷空氣襲來,使得凃夫不住得呲臉,不得不捂緊身上的風衣外套,“哥廷哈根的天氣實在夠冷的。”

國都中央蒸汽火車站的規模很龐大,一層巨大的玻璃牆籠罩了整座車站上空。

火車經過的軌道正好位於瑞爾河上方,大量穿著條紋製服的道路警察吹著吹起口哨在此維持治安,用手勢去指揮人流分成兩個移動方向。

這座據全國最新人口統計的計算下,拜亞王國總人口達到了驚人的6000萬,光是國都哥廷哈根就足有450萬人,佔了將近十二分之一。

不止是拜亞本地人,作為北大陸最具代表性的國際性大都市之一,哥廷哈根時刻都有數量巨大的外國居民處於各種目的在此定居。

當踩在這片平坦的水泥地時,凃夫光是從籠罩車站的玻璃罩外,隱約見到了這座大都市周邊一帶輪廓。

無比巨大的飛艇在高空中駛進駛出,比在利茨見過的大了不少,頂部熱氣球蘊含的大量氫氣聲控,艇尾的風力推動器控制方向。

而連綿不絕的哥特式尖頂組成了一座城堡的形狀,塔式結構的教堂散發著神聖的樣貌,似乎是天主大教堂。

街道上還有類似的蒸汽怪物在軌道上有來有回,似乎是城際列車一類的交通工具,馬路上除了最普遍的馬車,時而還能見到做工並不算精致的私人蒸汽車。

不同國家和地區的人穿著也各不相同,拜亞王國的人普遍喜歡穿著西裝四件套,再戴上一定絲綢帽。

瑞恩王國的人也大差不差是這樣的打扮,只是他們喜歡拄著拐杖,用力的敲打地面來展示自己驕傲的身份。

那些了來自蘭蒂斯的家夥們則更浮誇一些,索加畢裔人種骨子裡崇尚色彩,喜歡穿著更鮮豔的蓬蓬裝,頭頂是一副滑稽的三角帽,身份尊貴些的還踏著紅鞋跟,在街道上實在張揚得過分。

來自時尚之都的人總是這樣浮誇,喜歡用看土鱉的表情來瞧著他國人。

還有不少南大陸高原地帶的人種,不少人都是被人騙到這裡簽訂了不平等的契約合同,以極其低廉的價格幫資本家們乾活。

他們皮膚更紅潤也更粗糙一些,渾身上下都帶著凶悍的氣息,在哥廷哈根與其他北大陸白色人種對比,顯得格格不入。

這些都是在利茨很難見到的情形。

畢竟在國都中心宮殿附近,駐扎著幾十個國家的外交大使館,有大量外國人在此定居生活也很正常。

與利茨很相似的地方是即便在車站附近,也安置著一個巨大的工廠,它的通風口裡冒著出滾滾黑色濃煙,比蒸汽火車還要誇張很多,工業廢料從通風口排出後不斷吹向城市。

“好大的工廠。”

凃夫的確被這樣的景象給稍稍震撼了,像這種汙染嚴重的大工業廠區,在他生活的時代大概會以pm2.5指數嚴重超標的名義被強製整改吧。

“朋友,是第一次來這嗎?不必如此驚訝。”

有本地的市民注意到他驚訝的眼神和帶著北部海灣的口語,笑著提到,“其實像這樣的工廠哥廷哈根還有好幾十個,規模比一般工廠都要大得多,因為這是由政府特批的一項產業。”

“是生產武器的嗎?”

“並不是,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但挺人聽說那種特殊的機器能夠在不獲取能量的前提下,還能繼續工作。”

那主動搭話的男人也覺得這很好笑,“如果拿東西能實現的話,實在是不少工廠老板的畢生心願,他們做夢都想不用發錢也能讓工人們安心工作。”

“感謝您的回答。”

凃夫對這種在科學道路上注定錯誤的研究毫無興趣,沒想到這個世界也有人在研究這種東西。

在人群中行走的凃夫,很快便注意到了一個生活小細節。

比起顯得很拘束的他國人民,這裡的哥廷哈根本地人不管放在哪都最顯眼,他們總是高高的昂起頭,這大概就是拜亞王國近幾十年變得強大,也讓這個國家的子民挺起了腰杆。

“那邊發生什麽事了?”蘇菲好奇的看過去,溫斯特一家人從火車上下來時,便見到了前方不少人圍成了一小圈,那裡發生了一些狀況。

“先生,快醒醒。”

“似乎是中暑了。”

“有沒有醫生或者從事醫務人員幫忙。”

從旁人的話語中台判斷,似乎是一位在車站附近招攬生意的車夫,不知是否因為疲勞過度啪地一聲倒在地上,熱心的市民們立刻找起能解決這件事的人。

“我是醫生,讓我來看看,大家盡量疏散開來,別擋住空氣流動。”

從火車上走下一位頭髮油光水滑,長著兩撇小胡子的男人,他抱著隨身攜帶的箱子立刻蹲在那車夫旁邊。

打開之後正是一盒醫療箱,經過檢查後立刻動手救治起病人。

此刻,焦灼的情形頓時吸引了不少人來此圍觀,默默為那人加油。

小胡子醫生兩隻手掌反按壓著昏迷者的胸部,連續試了許多幾次後才終於有了效果,昏迷過去的人吐出口氣來。

他又趁勢向那人嘴裡喂了藥,直到弄了許久昏迷者才慢慢悠悠的睜開眼睛。

“你的心臟有些問題,可能是遺傳性疾病或其他什麽,最好抽空去醫院檢查一遍,哪怕這會花不少錢也一定要及時治理,絕不能再拖下去了。”

那位幹練的小胡子醫生在車夫醒來後不忘囑咐一些注意事項,聽起來可不像小病。

“先生……感謝您救了我的命,謝謝,十分感謝您的仁慈。”

那車夫經過最初的險情後也意識到了剛才情況的危機,連聲向這位醫生道謝,他眼裡滿是感恩之情。

“這是我該做的,不用客氣。當然,你也可以來我的診所,名片上有我的地址。”

小胡子醫生在解決了這件事後,下意識順手遞上了名片準備起身就走。

“我永遠不會忘記您的恩惠。”

可當對方接過名片的一瞬間,本來感恩戴德的車夫見到上面的,忽然名字時臉色一變,“門迪先生……您是蘭蒂斯人?”

“是的,這不是什麽問題,我在哥廷哈根有近十年的居住史……”

那位被稱作“門迪”的小胡子醫生似乎準備解釋,可對方看他的眼神簡直如同隕落的流星一般,短暫閃耀過後又迅速暗澹下去。

他冷冰冰的推開對方的手,並將名片還了回去,“很抱歉,門迪先生,如果我早知道是一位蘭蒂斯人向我伸以援手,我寧可剛剛沒人救我的命。”

“這些是作為您看病的報酬,它們是我身上全部的錢,您必須收下。”

說著,車夫從口袋中掏出一把零碎的鈔票,幾克朗、十幾克朗的紙鈔,一股腦的向對方塞了過去。

“我現在必須尊稱您為一聲先生,因為您救了我的命,但我絕不會感激你,哥廷哈根人永遠都不會感激蘭蒂斯人。

如果不是我還有一對兒女要我來養活,我現在簡直恨不得立刻死去。”

那個車夫喃喃自語時突然掩面哭出聲來,不知腦袋裡的哪根筋忽然崩掉了, 竟然比剛剛大難不死的情緒更加激動。

“說得對。”

“就該這樣。”

“快去醫院檢查,蘭蒂斯人能安什麽好心,他喂你的說不準是毒藥。”

在圍觀者中大部分人都露出讚揚的神情,對這樣的事也習以為常。

那叫門迪的小胡子醫生被迫收下錢後,想張嘴說些什麽卻終究沒有開口,在旁邊不少人哥廷哈根人厭惡的目光和言語中,最後灰溜溜的離開。

本來只是圍觀的凃夫忽然受到些觸動,他眼神迷惑地抬起頭瞧向這些剛剛明明很友好,但一瞬間就像換了個人似的拜亞人,國都市民,哥廷哈根人。

在他們身上彷佛有一種莫名的民族自豪感,即便在密不透風的濃煙中,呼吸著質量不達標的空氣,也仍是一副驕傲的模樣。

因為那些工業化的產業是財富的符號、是國家強大的象征,也是維持著他們自豪感,讓每一個人都能挺直腰杆的實在東西。

一直作為旁觀者的尹森叔叔見證這一幕後,好笑又好氣的開口:

“瞧,這就是哥廷哈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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