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上閃爍著昏暗的火光,隨著短暫的停歇軌道上再次燃起了戰火,爆炸的烈焰穿透灰塵與烏雲將微弱的光茫照射在中尉的臉上,他頭頂的坦克兵頭盔在戰火之下被照亮,象征著忠誠的帝國天鷹在帽子的中央閃爍。
但中尉知道,現在那象征著忠誠的天鷹可能不太那麽忠誠了,他坐在黎曼魯斯主戰坦克的車頂上,他的眼睛向後眺望向這列龐大裝甲車隊的盡頭。
在這條曾經的鄉間公路上停滿了裝甲車與坦克,一輛輛出產自機械神教鑄造工廠中的戰爭機器一一排列著,它們車頭貼車尾,前車貼後車的停在這條小路上,隊伍的末尾一直甩到了望不到頭的天邊。
在公路兩側到處都是彈坑與荒蕪的紫藍色土地,炮兵們窮盡了火力也無法阻斷這一混沌汙染,他們也許可以把那些惡魔炸成肉泥,但唯獨無法通過不講理的炮火阻斷滲入土地的汙染,而現在,這列車隊就停在這片被汙染與詛咒的土地上。
中尉知道,這些汙染並不會對人體造成影響,他們既不會變異,也不會發瘋,作為在馬庫拉格軍事學院中接受過嚴格教育的軍官,中尉不會被那些坊間的流言蜚語影響。
但中尉也知道,並不是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樣推崇理智與冷靜,尤其是在一場失敗的戰役後尤其如此。
在這列裝甲車隊中到處都是消極的聲音,星界軍的士兵們三五成群的聚集在公路上,他們有的坐在裝甲車與坦克的車頂,有的則站在公路上聊著天。
《青葫劍仙》
士兵們警惕的觀察著走動在隊伍中的政委,在他們之中失敗與異端的言論正在擴散,中尉對此有所耳聞,無論政委如何演講,鞭笞甚至是槍斃逃兵,但現在嚴峻的局勢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在昨天的慘烈進攻後不少人都失去了鬥志,隨著勇氣的流逝,異端的思想在他們內心萌芽,不少人都在討論著逃離的想法,討論著........危險的可能性。
“中尉,咱們真的要進攻嗎?”坦克的駕駛艙頂蓋被打開,帶著皮質坦克帽的駕駛員鑽了出來,他趴在車頂上看向坐在炮塔上的中尉車長。
中尉低下腦袋看著駕駛員,他看了眼一邊走過的政委點了點頭,“對,貌似是這樣的,818團和我們一起進攻,聽說還有星際戰士幫忙,團長說這次肯定能突破防線。”
“去他狗屁的團長吧,中尉,我們都打了幾天了,每次都是丟下一堆屍體和報廢的坦克逃回來,天曉得下次是不是我們變成燃燒的廢鐵。”駕駛員趴在車頂上警覺的瞟了眼政委,在確定政委沒有注意這邊後悄悄開口。
“夥計們都沒信心打下去了,上頭的白癡不值得我們為他們玩命,我聽說團裡有人準備前進時趁亂脫離隊伍,開著坦克調頭跑!”駕駛員小聲的嘀咕著,中尉則皺起眉頭看著駕駛員。
“這是逃兵行為,我們會被抓起來槍斃的。”“去他的!我寧可死在路上,也不願意死在當炮灰的進攻裡。”
駕駛員猛地拍了下車頂裝甲,他惱怒的看著一邊正在和軍官們討論問題的政委,“那些狗娘養的根本不在乎我們,要我說,咱們和其他車組一起突出重圍!好幾輛坦克和奇美拉,這可不是督戰隊能攔住我們的。”
“你說呢?中尉,我們跑嗎?”駕駛員嘀咕著問,中尉扭頭看向身後的坦克,坐在上面的士兵們也在低聲竊竊私語著,他們的臉上掛著異端的面孔,中尉知道,類似的想法已經如腫瘤一樣擴散開了。
就在中尉思考時一個伺服顱骨飛了過去,
中尉扭頭看著那飛過去的顱骨,駕駛員也抬頭看向那從坦克車頂掠過抵達隊伍前方的伺服顱骨,而且不止一個。從車隊頭頂飛過了十來個伺服顱骨,那些金色的懸浮小東西在空中編隊,植入眼窩中的機械眼一同投射出了一個影像,那些模糊不清的光茫投影開始迅速具象化,一個巨大的身影出現在車隊前方的空中。
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車隊中剛剛還在竊竊私語的士兵們都看向了那東西,政委也放下了手中的數據平板看向那影像,在他身邊的軍官們本能的握住激光手槍,中尉看著他們也注意著那逐漸成形的人影。
那是一個巨人,一個頭戴橄欖王冠,身著華美動力甲的偉岸之主,他那年輕但卻充滿力量的面龐出現在空中,所有人被他本能地吸引住,就仿佛是磁鐵的兩級互相吸引那般。
偉岸之人俯瞰著隊伍,他的眼睛在周圍掃視著,巨大的身體並沒有被完全投射出來,從胸口以下的部分全部都碎裂在光粒中,模糊的邊緣在空中閃爍著,但那也意味著其體型的巨大。
“各位帝皇的勇士們,馬庫拉格的英勇兒女們,我想你們中有些人也許已經認出了我,我是羅保特.基裡曼,極限戰士戰團與諸多子團的基因原體,對你們許多人而言,我也是帝皇的兒子。”
基裡曼渾厚的聲音在空中回蕩著,那聲音通過伺服顱骨的傳聲器得到擴大,所有人都看著那投影,無論官兵都走上前看著那影像。
“我以從萬年的長眠中蘇醒,當我醒來時便與你們一樣遭遇了戰鬥,混沌叛徒們突襲了榮耀之城,但我與忠於帝皇的偉大戰士們將他們一個不留的全部殺死了,叛徒並未玷汙我們的首都。”
“戰士們,萬年之前我們也曾面臨過如此的局面,那一次我們也取得了勝利,我相信這一次我們也將取得同樣的榮耀。”
“戰士們,與我一同前進吧,與我一起向那些叛徒發起攻擊吧,我們將再次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忠誠之子們不可戰勝,我,羅保特.基裡曼將與你們並肩戰鬥,我將與你們共同取得勝利!”
基裡曼昂起頭顱驕傲地說著,他的熱情宛如刺破冬夜的陽光般光彩無比,“命令已經下達,各部隊的戰士們,前進吧!為馬庫拉格,為帝國前進!”
話音落下基裡曼的影像便消失了,中尉與駕駛員互相對視,突然之間他們頭上呼嘯而過了五架並排飛過的雷鷹,那是極限戰士戰團的雷鷹。
雖然並沒人說得清楚那上面坐著的是誰,但那種感覺,那種衝破一切謊言,懷疑與猶豫的感覺將那概念注入每個人的腦海,那讓人振奮的想法。
羅伯特.基裡曼,帝皇的第十三子就在那戰機上,他將與他們並肩作戰!
“全體上車!準備進攻!”政委高舉起數據面板大喊道,他朝著公路跑動起來,所有的懷疑與猶豫瞬間化為做鳥雲煙,士兵們全部衝向了自己的戰車,熱烈的呼喊聲在整個行進隊伍之中回蕩不止。
戰爭的引擎被發動,咆哮的引擎充斥在整條公路上,那是戰鬥的號角,那是原體本人號召的最完美回應。
“啟動坦克準備進攻!”中尉朝駕駛員喊道立刻爬上炮塔,他靈巧的躍入了頂部的車長艙蓋內,駕駛員則立刻回到了自己的駕駛艙中,隨之而來的便是機魂之力注入了整輛坦克。
中尉站在炮塔內握住了胸口的望遠鏡,他將通信耳機戴在自己頭戴向後看去,他看見了所有蓄勢待發的戰車與戰士們。
中尉驕傲的舉起手臂向前猛地一揮,“坦克,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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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那些小子們重燃鬥志了。”維托靠在雷鷹的機窗上向下看去,他看著那些從下方掠過的車隊打趣地笑著。
在他身邊是早已蓄勢待發的突擊部隊們,極限戰士的精銳老兵們穿戴著動力裝甲,爆彈槍在鐵拳的拉動下劈啪上膛,鏈鋸劍則在輕輕按壓下低沉地咆哮著,機艙中的戰士們早已做好了準備。
“這是我的榮幸,能與這些戰士並肩而戰。”基裡曼說著從雷鷹的機艙內走過,他沿途向所有極限戰士投以誠摯的問候,戰士們則紛紛立正站好向原體致敬,那遠超任何藥劑可以比擬的興奮感刺激著每個人的神經。
西卡留斯腋下夾著頭盔指示著手下的戰士準備武器,當原體走過時他也向其果斷地行禮,維托看得出來他很興奮,已經迫不及待地準備跳下雷鷹了。
基裡曼走到了維托面前,他也單臂靠在機艙上向下方看去,“這真讓我回憶起了不少東西,當年我們也是這樣突入戰場的,還記得在烏蘭諾的時候嗎?”
“當然,你,我還有萊恩三個人一起坐著一架雷鷹,我記得當時雷鷹還是影月蒼狼的,我們去皇宮支援荷魯斯和帝皇。”
“是啊,那時候的一切還歷歷在目,真沒想到後來會發生那麽多事。”基裡曼感慨著說,維托也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就在兩人回憶往昔時通訊器響了起來,維托立刻舉起了手腕上的通信設備,老狼奧拉夫的聲音從其中傳了出來。
“大人們,進攻已經開始,野狼大連與極限戰士連隊開始進攻了,如計劃的那樣叛徒們被吸引住了。”
“祝你們好運,狩獵愉快。”
隨著奧拉夫話音落下機艙內的指示燈也亮了,雷鷹的突擊指示燈從紅燈變成了綠燈,維托和基裡曼都看見了機艙門口的綠光,前者笑著扭頭看向基裡曼。
“我們去找回更多記憶吧。”維托笑了笑抽出了鳳凰劍,基裡曼也輕聲笑了笑站起身子面向這那打開的機艙門,兩人幾乎同時跑向那出口,也幾乎躍出艙門落在地上。
基裡曼巨大的身軀轟隆砸在地上,在沉悶的響聲中復仇之子緩緩地站起身子,他手持帝皇的聖劍環顧著周圍的斷垣殘壁與混沌侵蝕後的建築物。
西卡留斯也和極限戰士們跳下雷霆落在他身後,不止是他們,五架雷鷹全部盤旋在頭頂,所有戰機這的所有人全部跳了下來,阿斯塔特們如流星般落在地上,在地動山搖中迅速在周圍建立防禦陣地。
基裡曼看著周圍的一切,洛肯,愛森斯坦和阿馬力克都靠到了他身後,基裡曼見狀滿意地點頭舉起手指掃過周圍的廢墟建築。
“愛森斯坦和阿馬力克,你們帶領你們各自的小隊掃清周圍的防空點,務必要快,趕在叛徒們發現前徹底乾掉所有防空武器,為我們撤離時雷鷹再次降落提供安全場所。”
“是,大人。”阿馬力克說著拔出動力劍,他高舉起長劍朝周圍的極限戰士們振臂高呼,“跟我來!”
黑色聖堂的大元帥帶著他的小隊立刻出發了,他們從著陸場的一角衝進了那些廢墟之間,愛森斯坦也抽出鏈鋸劍向維托點頭示意後帶隊離開了。
隨著兩支小隊的離開洛肯大步衝到雷鷹前側,他在地面上向雷鷹駕駛員揮舞手臂示意,後者在得到信號後豎起大拇指,隨後拉起雷鷹轉向飛離了戰區,五架雷鷹全部同時離開,現在這裡隻留下了維托和基裡曼的隊伍。
兩人互相點頭後衝向前方的街道,西卡留斯也揮舞手臂示意戰士們跟上,剩下的極限戰士們紛紛端著槍跟隨著兩人衝上街道,他們從洛肯面前跑過後洛肯也跟了上去,一行人從這空無一人的小廣場中衝進了主城區。
隨著周圍的槍聲響起他們也立刻遭遇了戰鬥,剛剛踏上主乾道沒幾步路他們就遇見了叛徒們,聽見雷鷹降落聲的懷言者們從街道盡頭跑出,雙方人馬就這樣打了個照面。
在短暫的雙方遲疑後槍聲響起,第一個開槍的自然的基裡曼,他幾乎果斷地抬起主宰之手對準叛徒們猛烈開火,頃刻間就有一個懷言者被打翻在地。
懷言者們立刻端起爆彈槍開始開火反擊,極限戰士們也向著周圍的街道散開向前射擊,雙方的槍火照亮了兩邊的所有店鋪,咆哮的爆彈擊碎了玻璃與桌椅,雙方在街道上打了起來。
“哇哦,看起來我們還挺受歡迎的嘛。”維托笑著坐在一口垃圾箱後面,一邊的洛肯握著爆彈槍也笑了笑,“看起來這樣的。”
說話間洛肯突然站了起來,他拔出腰間的手榴彈猛地甩飛出去,那枚手雷飛躍了整條街道落在了一名懷言者腳邊,他看著那手雷驚呼一聲,接著便被炸飛了出去。
爆炸的彈片瞬間擊倒了好幾個懷言者,他們並未死去,動力甲救了他們一命,但爆炸導致的火光和震撼效果卻讓他們短暫的終止了射擊,而這一瞬間往往就足夠致命了。
基裡曼幾乎以閃電般的速度衝了過去,他的速度與他的體型完成不成正比,基因原體揮舞起左手的動力抓猛地撕碎了最近的一名懷言者,接著又轉身揚起烈焰劍斬碎了下一人。
呼嘯的聖劍伴隨著火焰起起落落,妖豔的火焰日輪在他周圍不斷劃出圓圈,一名從手雷轟擊中爬起身的懷言者端起爆彈槍從身後瞄準了基裡曼,但就在其準備開槍時便瞬間人頭落地。
西卡留斯一劍斬落了他的首級,二連長快步衝進懷言者之中,動力劍伴隨著靈巧的揮舞四處出擊,那些懷言者被利刃擊中一道道倒地。
西卡留斯靠近到基裡曼身邊與其一起戰鬥,看起來二連長心情很不錯,就算隔著頭盔維托也可能看出下面那張笑臉。
維托打趣的一笑停下衝刺的腳步抬起爆彈槍就是一槍,那基裡曼身側揚起流星錘的懷言者被一槍打中,他的手臂向外偏轉去而打歪了,而這瞬間基裡曼便殺死了前一名懷言者,回身一劍將其攔腰斬斷。
燃燒聖劍從動力甲胸部切過,灼熱的刀刃在動力甲的胸口處留下了閃爍的橫切面,溶解的盔甲與血肉混合在一起轟然倒地。
基裡曼握著劍站在屍體邊,他抬頭看著極限戰士們從街道中推進上來,以極其標準的戰術動作迅速分解成兩隊人開槍清空了街道兩側,他們蹲在原體兩側端著爆彈槍向著教堂大門兩側的街道開火。
維托從一具倒在地上的懷言者身邊走過,那人的頭盔面部已經碎裂出來了一個缺口,其下完全已經與惡魔無異的紫黑色皮膚上,那血紅色的眼睛抬起來看著維托。
後者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就一槍打爆了他的眼睛,維托甩掉了靴子上碎裂的腦組織殘骸走上前來,他將爆彈槍扛在肩上看著眼前的教堂入口,他的眼睛掃過了門廊上的刻字,那些神聖的經文早就被墮落的信徒們扭曲成了褻瀆的文字。
來自亞空間的詛咒文字替代了原本的哥特字體,扭曲而猙獰的鮮血突破在本該聖潔的牆壁上,褻瀆者們用忠誠信徒的鮮血塗畫出了巨大的混沌六芒星標志,而那些給貢獻了鮮血的信徒們則被吊掛在門框上。
基裡曼和維托一起看著那些淒慘的倒霉蛋們,不少人被開膛破腹,腸子從腹部滑落下來宛如一片垂柳般搖曳在大門前。
而在那充滿褻瀆之物的漆黑的門廊後是一片深邃的黑暗,模糊又令人不安的深淵黑暗,換做正常人是肯定不會進去的,就算是被槍頂著腦袋也不會走進那建築內。
相信我,寧可讓政委把你斃掉也別進去,裡面的東西是比死亡可怖的多的存在。
但顯然,門口這一夥人不是“正常人”所以我的勸誡沒用,基裡曼看著頭頂搖曳的殘缺屍體皺起眉頭,“就算過去了一萬年,這些瘋子還是如此喪心病狂,不可理喻。”
“哈,那你該見見噬人鯊和處刑者兩個戰團,他們會告訴你現在這個宇宙裡瘋子可不止裂口裡的那些。”維托笑著說,基裡曼看著他沉默了片刻,兩人可能出現的,關於現如今帝國現狀的對話被身後的爆炸聲打斷了。
兩人一起扭頭看向身後,爆炸從遠處城市中傳來的爆炸聲,西卡留斯也握著劍與洛肯一同望去,升騰而起的爆炸火雲隔著無數的建築依舊可以窺見一二。
“看起來愛森斯坦他們那邊進展順利。”維托笑著說。
“那我們也不能落後了,來吧。”基裡曼點著頭提起聖劍第一個走入了那詛咒之門後,維托看了看門框上的褻瀆字體冷笑了一下,隨後便扛著鳳凰劍隨著基裡曼走入了大門後。
洛肯和西卡留斯互相點頭肯定後便帶隊跟上了兩人,洛肯緊握爆彈槍快步跟上了維托,後者扛著劍笑著轉過腦袋看向洛肯,他的臉幾乎貼在那鋒利的刀刃上。
“你知道外面門上的字寫著什麽嗎?”維托問道,洛肯搖了搖頭,維托則再次笑了出來扭頭看向周圍的黑暗。
在小隊一行人的頭頂閃過了一個陰影,那個黑暗的影子蹲在房梁上,手中的利爪閃爍著陰冷的寒光,他的眼睛在黑暗之中閃爍著血色的紅光,不,不止一個,他們頭頂的黑暗中亮起了無數隻血紅的眼睛。
“歡迎來到地獄。”維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