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光線從紗簾外射入這間空蕩的臥室,淡淡的光霧彌漫在這間不算大,裝潢也和維克特宮殿大相徑庭,這裡透露著一種濃濃的廉價感。
陳舊的桌椅,泛黃的牆壁和掉漆的屋頂等等,地面上的地毯看起來也很有些年頭了,整個屋子看起來像是從某種古畫裡走出來的,但其卻透著一種豪宅房間絕無有的感覺,寧靜。
維托從床上坐了起來,他身上的被子從肩上滑落,他伸了個懶腰掀開被子將那雙女性化後修長,纖細的腿踩在地面上,維托走了兩步從床邊櫃子上拿起一個酒瓶豪邁地喝了一大口。
那廉價酒水的辛辣味順著喉嚨流入腹中,那種酒水的刺激感瞬間讓他迷糊的腦子清醒了過來,維托又伸了個懶腰拉開落地窗的窗簾,他靠在窗邊看著那遠處的科莫羅,高大的建築與黑色尖塔聳立在遠處。
槍聲就像是公雞啼鳴般傳來,新的一天開始了,維托好奇於今晚夜幕降臨前能死多少人,但他也沒興趣去城裡親自看看。
維托轉身從箱子裡抓出了幾件衣服,而那件漂亮且暴露的衣服被凌亂地扔在椅子上,裙子的上半截還垂在椅子的背上,顯然其主人並沒有很好地疊放,保管那件華美,以及大概價格不菲的衣物。
它的主人現在“移情別戀”穿上了其他的衣服,更舒服點的衣服,維托穿上了黑色的夾克整理好肩部的褶皺後拎起了靴子,他坐在床榻邊穿好了高筒靴。
維托將自己凌亂的頭髮簡單抓了抓後綁在了一起,他顯然起來不知道如何梳頭,你也不能難為他了,畢竟一周前自己還是個大老爺們,鬼知道自己有一天會以這種樣子出現。
維托走上去打開了臥室那扇陳舊的房門,他沿著二層回廊的欄杆走著,維托的眼睛向下方看去,旅館的一層已經坐上了早起的一桌人,他們正圍坐在桌邊吃著早餐,當然了還有喝酒,他們畢竟是海盜不是嗎?
維托在回廊盡頭走下了樓梯,那棕紅色年久失修的樓梯吱呀作響著,桌邊的三人轉過頭看向維托,其中一人的臉上綁著繃帶,臉上的腫塊已經消減了許多,那張帥氣的面孔已經快重現人間了。
“你看起來不錯,克勞狄舵手,很快你就又可以去和妞們調情了。”維托笑著說,拉來一張椅子坐在了桌邊,她隨手抓過了一張裝有食物的盤子吃了起來,她咬了口那肉腸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味道不錯,沒想到這鬼地方還能吃到這種好東西。”維托說著看了眼坐在桌邊的皮克和馬爾克,兩人都看著維托一臉傻笑,維托也沒忍住笑了出來,“你倆看起來像是一對白癡。”
“看起來你在住了三天后總算知道了,梅麗莎。”克勞狄說著喝了口酒,馬克則抗議的揮舞起手指,“放屁!我倆可是很厲害的!還記得德勞倫海戰嗎?我倆可是主動跳幫到對面的船上去,砍死了好些混沌海盜雜碎的!”
克勞狄笑著看著馬克的自誇,一臉打趣地笑著,“得了吧,我記得很清楚是船長跳過去後,約瑟夫大副把你倆踹過去的,你倆是全船最後兩個衝上去的。”
“這!這叫斷後懂嗎?我們在看守艦橋!”馬爾克不甘地補充著,當然了,那給自己找理由的方式既蠢又好玩,尤其是維托看見他別扭的表情後差點沒笑得把吃得噴出來。
她勉強忍住了笑意,咀嚼著食物,“看起來你們跟船長很久了,對嗎?兩位勇士。”她挑逗似的“勇士”二字把面前的海盜二人組弄得很尷尬,兩人互相對視後尷尬地咳嗽起來,然後用自己能想出最自信的表情拍了拍胸脯。
“沒錯!我們已經追隨船長很久了,我想有......半個世紀!”皮克像是個百戰老兵那樣驕傲地說著,克勞狄則打趣地笑著朝維托比了個數字,這倆家夥隻跟了船長三十年而已,對於靈族來說這也許不算久,但對人類來說還是很久了。
維托打趣地看著面前的皮克,托著下巴,“你為什麽會追隨船長?我相信有個精彩的故事對嗎?”
皮克愣了下來,尷尬地撓著自己的後腦杓,“這.....我以前是方舟靈族,我離開方舟成為放逐者後加入了一個海盜幫派,當時他們和船長起了衝突,帶著我跳上怒濤號去打跳幫戰,後來我被船長打了一頓,被俘虜後她問我想不想加入她,然後我就加入了。”
維托差點笑出來,但還是禮貌地忍住了,隨後看向另一邊的馬爾克,“你呢?”“啊?”
馬爾克像個白癡一樣“啊”了一下,然後看了看自己面前吃剩下的殘羹剩飯,好是一番苦思冥想後才開口,至少維托覺得那表情應該是在思考問題。
“我是科莫羅出身,黑暗靈族,我和大多數人一樣加入了一個團夥,但我們的船長是個白癡,當時我們在銀河系邊緣尋獵,他當時腦子抽了非要去打一批人類的行商浪人船隊,結果上面有一批人類的鐵罐頭乘客,叫什麽鯊魚來著,我們被打得很慘,死了很多人。”
“我和剩下的殘余成員一起逃跑,鐵罐頭們一直追著我們打,後來路過的船長發現了我們,然後短暫地擋住了罐頭們讓我們撤入網道,她救了我們,也收留了我們,所以我們就加入她了,她是個好人,也是個優秀的船長,比我見過的任何船長都好。”
維托吃著肉腸微微點頭,隨後扭頭讓整個臉蛋都貼在手掌上,他側過腦袋看著身邊的克勞狄,“你呢?你是怎麽跟著船長的?”
克勞狄看著維托沉默了片刻,隨後聳了聳肩拿起酒瓶喝了一口,“我也是黑暗靈族,科莫羅出身,我起初在另一條海盜船上擔任舵手,後來發生了一場叛亂,是船長救了我也收留了我。”
“她教會了我什麽是忠誠,對彼此的忠誠。”克勞狄說著,維托則挑起眉毛略顯困惑,“在黑暗靈族中不存在忠誠與信任對嗎?”“對,沒錯,但船長讓我明白了什麽是忠誠,也讓我意識到科莫羅互相捅刀子的生活是多麽愚蠢。”
“我們都是靈族,來自同一個祖先與血脈,為何要兄弟鬩牆呢?方舟靈族,黑暗靈族和蠻荒靈族有什麽不同?我們都是同族兄弟就該齊心協力,這樣才能在銀河中生存下去。”
維托很吃驚,相當驚訝,面前這個黑暗靈族既然領悟了團結之道?以維托一貫與靈族接觸的經驗來說,他們都會因為高傲而完全漠視,甚至是鄙視彼此,就算是方舟靈族都會互相捅刀子,背叛和算計幾乎是他們的天性。
但面前這三個方舟靈族和黑暗靈族,既然可以坐著吃飯喝酒,互相諷刺而沒有打起來?而且之前自己來之前他們還準備一起玩命一樣地去幫伊芙蕾妮救出舵手,他們就像是.......兄弟,和阿斯塔特們一樣不拋棄不放棄,這可不是在靈族身上能看見的品質。
而這一切源自他們的船長伊芙蕾妮,看起來她的確有著獨一無二的品質,天賦與領導力,也許如果由她來團結靈族,甚至是與人類的關系會如何呢?
就在維托思考這個問題時伊芙蕾妮出現在了桌邊,她叉著腰看著面前的幾人,“你們在聊我?希望不是壞話。”
“船長。”三人齊聲說道,白癡二人組一如既往地用那傻子似的笑容說道,伊芙蕾妮則笑著看著他們,隨後看了向了克勞狄,“恢復得如何?”
“很快就能重新掌舵了船長,我會去把怒濤號開回來的。”克勞狄說著晃著依舊纏著繃帶的胳膊,伊芙蕾妮微笑著摁著他的肩膀,“我相信你會的,現在好好靜養,我們明天參加完角鬥完成承諾就去開走那船。”
“而在此之前, 我會去偵察情況,以及警惕海盜幫派是否打算報復。”幾人聊著時那個身穿紅甲,帶著不見面孔頭盔的大副走了過來,他的肩上依舊掛著白色的鬃毛披肩,腰挎長刀,低沉的嗓音因為頭盔而變聲。
“我覺得他們已經死光了,約瑟夫大副,構不成威脅了。”維托說道,約瑟夫看了眼她隨後揚起了頭盔,用那看不見的眼睛通過縫隙看著維托,“也許吧,但我還是會去看看,以防萬一。”
約瑟夫說著轉身走向旅館出口,在大門處伊芙蕾妮兩步走上去抓住了他的肩膀,她看著那頭盔的面部語重心長地點了點頭,“小心安全好嗎?”“我知道。”
約瑟夫點了點頭後走出了旅館,他盔甲的鐵靴踏在地面上逐漸走遠了,伊芙蕾妮則雙手抱懷站在門口目送著他遠去,維托打趣地挑起眉毛問到了八卦地問道,等等,自己這是真女性化了嗎?
但不管了,維托側頭靠近白癡二人組,“大副和船長啥關系啊?”
白癡二人組也看著那邊,隨後也湊近了維托竊竊私語起來,“約瑟夫大副是跟船長最久的,資歷最老的,但他總戴著頭盔,吃飯喝水都不會在我們面前,沒人見過他長啥樣。”
“我有次問過船長,她說大副也是貝爾坦的靈族,她的同鄉,她自己說是對大副的鄉情,但我敢肯定!大副暗戀船長!”馬爾克激動地說道,就差拍桌子了。
維托則一臉大受震撼的連連點頭,看得一邊的克勞狄無語的扶額,而伊芙蕾妮則依舊站在門口看著大副的背影,看著那自己覺得無比熟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