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旦的支援即將到來,但趙銘仍舊不敢大意。
以至於又增加了兩條巡邏線。
力求內外嚴謹。
怕的,就是有特殊情況出現,真打他個措手不及。
畢竟趙銘的確憑借著創意工坊的效果,能夠區分出敵意目標的來犯。
可是發現敵意目標也只有在他親自睜開眼睛,朝著來襲方向看去的時候才能察覺,還有著距離不近但也不算遠的范圍,在這個范圍之內才能有效的察覺到。
如果有段時間趙銘恰好在睡覺或是歇息,亦或剛好沒能看到那個方向。
又恰巧有妖匪從那個方向展開進攻。
那才是麻煩大了!
“大人,卑下都已經安排妥當。”箭樓垛牆邊,鄔靖忠站在趙銘身後。
這個有著些許絡腮胡子的役農弓手隊率,正板著臉頗為嚴肅的匯報道:“卑下安排了十二組弓手,每組八人,在這箭樓頂端隨時站崗放哨,無片刻間隙。”
“安排的很不錯。”趙銘輕輕點頭,看著外面十余步之外的城牆上,正在擋板後面扛著長矛站崗放哨,以及以五名役農弓手組成的小隊,提著長梢弓漫步巡視城牆的樣子,還是在心裡稍稍松了口氣,讚賞道:“你辦事有章程,我還是放心的。”
“卑下謝過大人誇獎,不敢有絲毫松懈!”鄔靖忠繼續抱拳,不過在聽到誇獎的時候,眼眸裡還是閃爍過些許喜悅,他畢竟是個有自己思想的活生生的人族。
“嗯。”趙銘點頭,簡單叮囑了兩句以後便離開了墩堡箭樓。
弓手和民壯等於雙重保險。
有他們在。
趙銘只需要在白天的時候偶爾視察,簡單的巡視就好。
“最關鍵的,還是晚上!”趙銘的心情還是仿佛有塊石頭沒法落地,想到那些隨時可能衝出梨核山的妖族亂匪,還不知道數量有多少,這塊石頭就愈發沉重。
沿著狹窄的墩堡內部的樓梯來到底層,夥房裡還在彌漫著一股肉香味,這是前些天剩下的邊角料,混了粟米蒸出來的黃橙橙的飯食,然後再撒上凍在外面硬邦邦的皮肉凍,鹹香的滋味混了粟米蒸熟以後的醇香,絕對能讓那些民壯們吃上三大碗!
飯食的供應上無需擔憂,畢竟是本地本土的防禦匪患,玉梨縣衙門每周都會派人輸送過來一批免費的糧食過來當口糧,不會讓駐守墩堡的民壯們餓肚子。
當然那送過來的免費的口糧,大多都是陳米雜糧之流的倉底糧罷了。
頂多讓人能吃了以後餓不死。
吃好是不可能。
但是,卻能拿著銀兩,從縣倉那自行采買好糧食。
各種大米小麥粟米等谷物或各種豆類,包括給牲畜吃的乾草等都能買到。
這是人族帝庭樞密院諸老批準,允許擁有武職或擔任某地各級使節,以及擁有募兵文書的武官,能夠自由采買糧秣的地方,還能方便那些輕裝而來的客軍及時補給。
連縣衙武庫裡儲存的刀槍斧矛等武器,盔甲胄鎧和盾牌等防身鎧甲,乃至是三眼銃和突火銃這等火器,以及配套的火藥和鉛子,只要手裡有白花花的銀子,那都能按照帝庭樞密院批下來的規定,從每個人族的縣衙那以武官的級別來進行采買。
例如趙銘現在駐守的這座墩堡裡,民壯們吃的那些粟米,便是他用銀子從縣衙糧倉裡采買來的——他那位母上留下的遺產,銀子的數量也相當的可觀。
哪怕募得兩百民壯,
每人每月五個銅板的餉錢都夠發幾十年的! “畢竟是兩千多兩銀子。”
趙銘皺眉。
可事實上,他並不想借用那位便宜母親留下的助力。
原因就在於童年時候,有著成年人思維的趙銘,對此世的這位便宜生母的,近乎刻骨銘心的恨意——趙銘前世是孤兒,一向對溫馨的家庭生活有著不切實際的崇敬和渴望,但這位便宜母親的所作所為,卻讓他拋棄了幻想,愈發的薄情冷漠。
“就是現在的我用著母上留下的遺產,有點虛偽了。”趙銘抿嘴,沒有繼續思索這個話題,只是看向了正在開飯的眾多民壯:“這肉食得給這些民壯們跟上。”
吃肉吃多少,這關乎氣血的旺盛程度,關乎修煉《武經典要》的進度。
這本人族武道修煉的通本很簡單。
就是打熬筋骨力氣。
繼而衍生氣血。
平日裡無需主動修煉,只要被動的讓自己愈發強壯就算修煉。
而強壯的方式,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吃飯——每天能吃糧食吃飽,過上半年多那便能氣血充足達到九品的層次;若是再摻點補充氣血更足的精糧,再過半年就能達到八品氣血旺盛的程度;等三五年間長期吃些肉食,肯定就能到氣血滿盈的七品的層次。
再想往上達到中三品的級別,那時候才是真正開始修煉《武經典要》的時候,到時候氣血之力仿佛火爐一般,凝練筋骨皮肉仿佛一體,連血液都如銀汞般濃厚。
就算是中三品裡最弱的六品廂軍,都能穿著重型鐵甲在馬場跑個來回!
當然這些精血如有銀汞般的中三品兵卒吃的更多!
每人每頓飯都要有三斤精米飯打底。
輔以兩斤純肉。
還要外加一斤老酒下肚潤腸,用以增壯氣血。
而這些中三品的部隊,也只有掌控郡城,執掌數縣之糧秣的三品防禦使大人,才能供養得起不過千余人數量的兵力,來擔當本郡的底蘊和自身軍力的王牌。
“現在,我的這些九品民壯還得多吃點精糧和肉,才能盡快讓氣血維持在充足的階段,繼而向八品旺盛的階段晉升。”趙銘對此則是心知肚明:“這些民壯以前都是農戶,莊稼收成大多都要給帝庭繳納皇糧,留下的糧食再繳了縣衙裡的各項苛捐雜稅,能夠吃飽再存一些便是足足的豐年,根本沒有余錢以供自身天天吃肉。”
因此趙銘在募得他們以後,最起碼就要供應充足的糧食來讓他們吃飽,再加上偶爾加點肉食來滋補,循序漸進個三五年的功夫,就能達到八品鄉勇的巔峰。
至於七品簽軍的程度,就只能短期內達到,無法長期維持這個水平。
畢竟簽軍需要一年六個月都在校場做軍備整訓。
還需修煉《武經典要》。
這樣的話,就需要能夠脫產訓練,還不能耽擱家裡的田畝和瑣事。
因此雇傭些長工短工,來幫忙打理自家的田畝和莊子,提供源源不斷的糧食和肉類,便是七品簽軍的這些軍戶們,能夠長期維持氣血充盈狀態的關鍵。
現在的趙銘沒有長期出產作物和肉食的來源,除了用銀亮從縣衙那邊采買之外,就只有通過天道用功德進行兌換了——但功德的價值可並非是兌換這些簡單的糧食和肉類的,甚至不是兌換下三品的低級軍備器械的,如此兌換完全就是浪費!
“只有快點成為遊擊使,斬獲戰功,擁有自己的莊園或村落作為封邑才行。”趙銘還是心中歎氣,想成為能夠自由穿梭星海諸域的遊擊使,可不是那麽簡單的。
以他對遊擊使的了解,單以戰功不提,這功德最少也得五千份起!
前些日子辛辛苦苦抵禦的妖匪夜襲。
論上創意工坊的戰報日志。
算下來。
給趙銘的功德,才不過少少的二十份!
想要積攢下五千份的功德,只是想想,就讓趙銘心中愈發疲憊。
“等等。”正當趙銘腦海中思緒萬千的時候,剛剛回到房間,準備先歇息片刻的時候,眼角的余光卻在東邊的方向,又發現了零零散散的些許紅點浮現。
數量不多,一眼掃過去也就四五十個紅點的樣子,比起五六天前的晚上時候,那一片都幾乎形成色斑的成片成片的紅色,檔次無疑是低了很多, 也明顯是來自東邊梨核山裡的,那些又是剛剛化形出來的妖族亂匪,稀稀拉拉的悶頭撞了過來。
在這兩天,如此十來個七八個的妖匪,接近這處墩堡從而被城牆上巡邏的役農弓手,用手裡的長梢弓和羽箭,直接在城頭射斃然後割回腦袋來的數量可不少。
“當——”箭樓上,也有一聲不緊不慢的銅鑼聲被敲響。
這代表是放哨的弓手率先發現情況。
也是給底下人的警示。
“還是先睡會吧。”趙銘不會關心這些,小股的妖匪成不了氣候。
反而會讓那些本就人多勢眾,還借著城牆地利優勢的民壯們,頗為熱切的期待那些弓手將這些妖匪射殺,然後自個乖乖的樂顛顛的去把那腦袋割回來。
一個腦袋就是一錢銀子,折合二十個銅板,大便宜的好事!
“當當當——”
可是正當趙銘剛閉上眼睛想眯一會的時候。
耳邊急促的銅鑼聲響起。
“出事了!”
趙銘直接睜開眼睛,眼眸裡凝重一片。
這是他的第一反應。
因為,若不是有什麽大情況發生,這銅鑼的敲擊聲絕對不會如此急促!
並且當趙銘穿上皮靴,快步朝著外面走去的時候,箭樓上也響起了鄔靖忠壓抑著情緒,極為急促的呼喊:“北邊有狼煙!南邊也有狼煙!在我們後邊…也有狼煙!”
“狼煙!?”趙銘的眸子微縮,扶著刀柄的手也僅僅將其反握。
這可不是個好消息!
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