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梨縣的衙門內,或者說人族帝庭的疆域內,任何的縣衙之中。
都擁有著一塊能溝通天道的通明玉碑。
整體以大塊璞玉製成。
上有帝庭樞密院和儒釋道三教神紋。
中有五州大域七十二縣,諸州節度使之軍名旗號,各式凜然之戰兵。
下則是士農工商等打扮的人族,邊緣亦有耕牛戰馬牛羊雞鴨魚蝦貓狗等人族馴養之牲畜,繼而都在這大塊的璞玉上完整的層層排列上下分明又井然有序。
在這塊足有兩三米高的璞玉的中心,便是一條如碗口粗繩索的華帶。
隱隱釋放著同功德玉珠沒有區別的斑斕色彩。
雖說只見過一面。
還是在縣衙接受募兵文書時見到的,但趙銘的印象卻極為深刻。
“這玉佩…”此時的趙銘低頭看著手中的這塊通明玉牌,又是抬頭望向帶領部隊遠去的李英傑和其麾下的部曲,只是將玉牌握在手中笑了笑:“多謝了。”
如果說讓李英傑帶走的那一千兩百多具妖族亂匪的首級,換來十份功德算是他讓對方佔得的小便宜,那麽臨走時自己這位妻弟扔給自己的這枚玉佩,不光把佔得的便宜還了回來,還要讓趙銘本身都要成人,自己才成了佔了大便宜的那方。
“無需前往帝庭縣衙,便能短暫溝通天道的玉佩。”趙銘握緊玉佩,轉身對旁邊侍衛在兩旁的四位小旗吩咐道:“先安排兄弟們歇息,明天還有累活要乾。”
“卑職明白!”這四位小旗抱拳欠身,然後便跟著趙銘散了隊形。
城牆外還胡亂堆放著的屍首還凍的僵硬的放在那。
腦袋被剁下來都沒流多少血。
這是因為天寒地凍,但這麽多屍體扔在這,顯然也不是那麽回事。
畢竟剁了腦袋以後的屍體也是屍體,裡面還蘊含著沾染了還未來得及完全吸收的帝流漿的精華,萬一吸引來了更多的妖族過來,對於剛剛經過一場激烈的戰鬥,還沒來得及休整的墩堡內的趙家民壯們來說,到時候真被突破了防線才是真的麻煩。
最基本的方式,也需要拿來火油和木柴,將這些屍體燒成支離破碎的焦炭,徹底消散其中蘊含著的帝流漿,又能將這些對獸類還很有吸引力的血肉給破壞掉。
這些都是勞累活,如果不是天寒地凍,怕最後還得挖個坑把灰燼埋起來。
四位小旗官和其麾下的民壯們的確得下大力氣才行。
不過就在外面。
官道上。
李阿四策馬在李英傑旁邊,臉色不渝:“少爺…”他沉聲開口。
“好了好了。”李英傑當然明白為什麽自家的這位忠仆,臉色為什麽會不愉快,但也感覺沒什麽大不了的,隨意的說道:“只是給了塊通明玉佩而已。”
“而已?”李阿四挑眉:“那可是能溝通天道的通明玉佩!”
“沒必要重複我說過的話。”李英傑無奈。
“……”李阿四抿嘴。
對於那枚通明玉佩,兩人說的簡單,這位英傑少爺送的更是簡簡單單。
可是作為曾經跟著老爺出生入死不知多少次的老將,李阿四可清楚的知道,這枚通明玉佩的價值在天道那的價值,可是需要足足一千份功德才能兌換的出來!
現在竟然輕輕松松,崽賣爺田不心疼般的就被少爺送給了趙銘,送給了這個和他年歲差不多,同樣在玉梨縣域內抵禦著妖族亂匪,對那數量有限名額有限的遊擊使之職位,
有著同樣需求,哪怕有大小姐可能的聯姻,也完全算是競爭對手的趙銘! “我不理解。”李阿四忍不住歎氣,對李英傑苦惱道:“老爺證得軍功最後也就換回來了五枚通明玉佩,除去兩枚送人情的之外,就是少爺和大小姐手裡的了。”
至於剩下的那枚通明玉佩,自然是在老爺手裡。
這點事李英明也清楚。
騎在馬上。
他的臉上收起了倨傲的模樣,還輕輕磕動馬腹,示意加快腳步。
旁邊,李阿四頓時心領神會的同時張開兩腿,磕動馬腹讓胯下的駿馬向前,剛好錯開了身後跟著的那些簽軍騎馬隊,輕聲問道:“少爺,還請明示。”
“你知道的,阿四叔。”李英傑語氣淡然,臉上卻多了些許動容:“趙銘的身世不簡單,原因就在他的母親,或者說他的生父那邊。”說著的時候,他輕輕眯起眼眸看向天邊:“當初那些被禁言的傳聞,你知道,我父親知道,我同樣知道。”
聽聞此話,李阿四微微瞪大眼睛,若有所思道:“莫非那傳言是真的?”說到這裡他都咽了口唾沫:“如果是真的,那他趙銘的身份背景…可真的是了不得。”
“嗯。”李英傑輕輕點頭:“別忘了還有那正八品級別的鄉勇弓手。”
他的手緩緩握緊胯下駿馬的韁繩。
臉色凝重。
不過,還是突然露出笑容:“我的這位姐夫哥是敞亮人,性格看似溫和實則比我還傲,若是現在結交不好,那等以後真的乘風而起的時候,結交可就難咯。”
“少爺英明。”李阿四對此稍稍沉默,可是聯想到曾經關於那個女人,其實是被趕出家門,失敗而回的結局,以及明裡暗裡趙府都打過招呼禁止談論,連自家老爺都不敢多談的話題,聯想起來以後,還是提醒道:“回去得和老爺商議商議。”
“這是自然,我爹那邊我會去說。”李英傑臉上露出笑意,對旁邊的李阿四道:“畢竟是我姐夫,也算我這個當小舅子的,給自家的姐夫先獻個殷勤。”
雪中送炭永遠比錦上添花要來的珍貴,這是他父親教導他的行為準則。
從小時候李英傑就能察覺的出趙銘的不同尋常。
偶然間功夫。
他還曾經,看到過趙銘寫的詩詞。
並且暗暗的背誦兩三句,然後念給喜歡詩詞歌賦的姐姐李筱筱。
“或許這就是緣分。”李英傑心中念叨,同時暗中握緊這皮革縫製的韁繩,緩緩的呼出了一口氣:“並且我這位姐夫,哪怕不是那裡出來的,也絕對不會平凡。”
巡查還未結束,但作為玉梨縣副指揮使的嫡子,這等渾水摸魚的特權還是有的——況且在他身後跟著的那些鄉勇手裡,每人還拎著兩個砍下來的腦袋,雖說裹在了麻布袋子裡,還是濕噠噠的往下淋著血水,容易在野外吸引到那些瘋狂的妖匪。
畢竟從趙銘的墩堡這裡,李英傑已經得到了妖匪已經化形成功,並且還已經知曉了這些妖匪完成了聚集,懂得了偷襲和強攻的概念,得趕緊回到縣衙去稟報。
整個玉梨縣四五十個鄉社村落,接近三四萬的老百姓要防著這些妖匪呢!
若是這些布置在梨核山邊緣的墩堡抵擋不住。
那接下來受到衝擊的…
可就是縣城本土!
對此,別說是李英傑,就算是趙銘都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再怎麽說著玉梨縣都是他們的故土,如果擋不住帶有上古妖族那凶殘和暴虐本性的妖匪,那麽單獨自成一隅的玉梨縣,怕真的就要遭受滅頂之災了!
“…如此這般,晚上爾等就在箭樓和城牆四角,巡邏監督。”回到墩堡內的趙銘也在做出安排:“我會給那四位小旗說明情況,你們三人和麾下的弓手,不會參與到他們的功勞中去,但是你們必須要負責監督那些民壯的站崗和放哨。”
“卑下明白!”面前,役農弓手的三位隊率立刻向前稍稍欠身,雙手抱拳,說的也是斬釘截鐵:“我鄔靖忠/劉思恩/張耀祖必會安排妥當, 不負大人托付!”
“嗯,你們也去歇息吧。”趙銘點頭,安排完的他也起身回了房間。
從昨晚忙活到現在的他同樣也是累的不輕。
趙銘的房間在一樓。
旁邊就是夥房,還有燒火的爐灶的煙道在屋內穿過,比起外面暖和些許。
但這種所謂的暖和也是相應而言,比起墩堡內直接打地鋪,在地磚上升起篝火來烤火的民壯們來說,這種頂破天也就四五平米的小屋,狹小的就和窩棚一樣。
放了張隔著夥房煙道的磚土火炕,以及一張靠牆的小桌和櫃子。
外加一面人頭大小還被木板封住的窗戶。
頗為寒酸。
“呼——”趙銘關上房門,緩緩的松了口氣,他倒是心平氣和。
這座墩堡裡不可能出現三進大宅院那樣的寬敞房屋,甚至比起家裡的拔步床來說都顯得狹小的這個房間,原本的用處就是藏兵洞,或是儲物倉庫。
敵人攻陷了外圍的城牆以後,還能讓部隊退守到墩堡裡面,憑借墩堡本身堅固的土磚結構再進行抵抗——這個房間靠近墩堡正門,旁邊的夥房和其他倉庫房,都是等敵人進入墩堡第一層時,關門打狗,前後夾擊敵人的一種巧妙的構思。
整體約有五六百平米,類似三層獨棟大別墅的墩堡,本身就是以軍事的思想和眼光修建的建築,趙銘既然打算從戰場上搏一把,那自然不會在乎太多。
而他現在更在乎的,還是李英傑送給他的,這塊通明玉佩!
“能夠短暫溝通人族之天道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