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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時將近,吳諱回到家中。
為防將吳老爺子吵醒,他沒有敲門,一如搬家之後的深夜一般,翻牆回家。
站到前院,吳諱用力吸了一口氣,感受著記憶中熟悉的氣味, 他整個人都隨之安定了下來。
此行雖有諸多凶險,但他好歹是平安回來了。
在縣衙時他特地問過盧延山,得到的回答是,一切安好。
吳老爺行事極有分寸,未曾因他消失旬日之久而去縣衙找人。
這讓吳諱更加放心,有兩位武道高手看護,能出什麽事?
走到前院, 前廳燈光耀目, 吳諱心中一奇, ‘老爺子這麽晚了還在讀書?’
無聲靠近後,吳諱先是附耳去聽。
感應之中是有一團蒼老血氣存在,可為何沒有半點聲音?
“咚咚咚”
輕敲房門,吳諱乾咳一聲。
“老爺子,我回來了,你在嗎?”
話音剛落,房中劈裡啪啦一陣亂響,像是有重物倒地打翻了桌椅一般。
吳諱一急,直接推斷門栓,大步跨入房中。
東南角,用以取暖的火盆還在紅彤彤的炭火在燃燒。
吳成松裹著吳諱賣給他的棉衣,撲到在靠椅之上,雙眉緊皺,滿是皺紋的臉上似有淚痕!
“老爺子!”
吳諱驚呼,不自覺的用上血氣修為,幾乎瞬間就出現在吳成松身前。
跪坐在地,將他抱起,先渡血探查, 看老爺子是否受傷生病。
結果血氣雖弱,可卻一切正常!
吳諱不解,不斷用自身蘊靈血氣溫養吳成松的經脈髒腑,同時血河乍現,通脈感應全開。
“小醉!小醉不見了!
守在附近的九峰暗衛還在!”
心中疾念勿慌,吳諱盡管面目陰沉,卻是快速鎮定下來。
人不見了,要緊的是先將老爺子救醒,問清楚發生了什麽,絕不能無頭蒼蠅般胡亂找人!
血氣無用,吳諱將吳成松橫抱而起,就要去回春堂尋柳仲治療。
不想他剛站起,懷中眉頭緊皺的吳成松就有了反應,先是呢喃,反覆念著‘小醉’二字,而後直接睜眼大呼,神情慌亂!
吳諱好一番安撫,吳成松才認出吳諱, 不由老淚縱橫。
“小醉!小醉走了!今天走的!”
“自從你去做事之後,小醉的話就越來越少,睡懶覺的時間卻變得比往日多了。
一日之中,她有四個時辰都在睡。
我帶她去醫館看過,那柳神醫說小醉一切正常,隻拿了幾貼安神補藥。
後面幾日小醉的瞌睡症更加嚴重了,她總說夢裡有個什麽老母在找她。
我以為小醉是想生母了,也沒放在心上。
今日她酉時醒來,我給她熱飯,她很乖的坐在門檻上看我。
等她吃完,我哄她吃了藥,就讓她去睡。
她卻說,‘爺爺,我該走了,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我以為她是要走去睡覺,心裡還覺得小醉長大了,知曉誰對她好,特意謝我,便很開心的去抱她。
她躲開了,笑著讓我穿上棉衣,勸了好久,還說我不穿她就不睡,我拗不過她,便回房中加了件棉衣。
然後她又說要聽我講文章,我就燒旺了火,抱著她,坐在椅子上,給她講......”
吳成松語無倫次,吳諱好歹是聽懂了,不知為何,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忙問然後。
“然後,天就黑了,好黑。
我和小醉站在一條路上,我在這頭,她在那頭。
她哭著說,‘爺爺,我走了,大哥回來了,你和大哥不要想我,便是這炎朝所有人都舍去軀殼,成了行屍走肉,我也會保護你和大哥的。’
我聽不懂她在說什麽,讓她不要走,她還是轉身走了!”
吳成松長籲短歎,老淚止不住的留,催促吳諱快去找她。
大半年時間,吳諱醉心武道,薑小醉陪伴吳成松最多!
無緣無故,起碼對吳成松來說,薑小醉無緣無故的消失,讓他難以接受。
吳諱嘴上答應,說是薑小醉只是出去玩了,讓吳成松不要擔心。
他去廚房找了原本開給薑小醉吃的安神補藥,熬給吳成松吃了,就借口去找,站在門外,心中掀起的巨浪仍未停息!
“老母!小醉之前就對我說過,她睡著之時,夢裡有個老母讓她醒來!
這個老母,究竟是何方神聖!
而且今日酉時,正是我和顧帆抵達九峰縣的時間!
小醉不通武道,為何會知道我回來了?!
對了!
蒼松縣中,那群被邪經魅惑的百姓,便在口稱老母!
若是同一人,小醉莫非,遭了邪教毒手!?”
為何只是薑小醉?
是因為老爺子血氣衰竭,邪教不屑害他嗎?
毫無道理!
還有薑小醉留下的那句“即便炎朝淪陷我也會保護你和大哥”,她難道知道發生了什麽?
又是哪裡來的底氣說護住二人周全的呢?
吳諱左右是想不通,再進縣衙,找到了秦玉弩。
沒多久,盧延山也來了。
“小丫頭消失了?
今日酉時,秦大人在落鳳山等你,我與你則在營救秦大人的路上,都正好不在縣衙之中!”
那麽一個活人,根本不可能憑空消失。
可叫來負責守衛吳家新邸的暗衛詢問,不出預料的一無所獲。
當時在留守縣衙的高手還有顧帆!
可當問他無異常時,卻隻得到一張疑惑表情。
聽完吳諱的懷疑猜測後,秦盧二人都很是上心,連夜召集了三班衙役,全城尋找薑小醉。
吳諱自然沒有閑著。
他甚至仗著修為高深,全力維持著通脈感應,繞整個九峰城找了一圈,范圍輻射方圓五十裡,途中含怒殺了數十隻詭物。
再遠的范圍不是不能去,也不是怕遇到邪教高手。
而是在常理之中,薑小醉一個未涉武道的女童,數個時辰之內,能走出五十裡路,已經是天方夜譚了!
一夜搜尋無果。
在第二日從縣衙掀起的遷移浪潮中,薑小醉就隻被吳家老小惦記在心了。
秦盧二人雖然重視,可主要原因卻是因為吳諱與他二人相熟。
至於吳諱的猜測,委實太過離奇了些。
薑小醉身居高位,被舍身教高層重視?
世間多少與薑小醉一般的女童?
單是疫病肆虐以來, 九峰轄下消失的同歲女童就有數千之多。
都是平平無奇,為何不是那些已經消失的女童身居高位,而偏偏是吳成松撿來的棄子?
面對這般問題,吳諱拿不出證據來,分說不清。
不怪二人有這般看法。
他們對舍身教的認識,若非吳諱從郡城歸來,恐怕還停留在禍亂一縣的地步。
至於‘老母’這個特殊稱為,秦玉弩和盧延山更是初次聽說。
青蓮練的功法雖叫老母金剛法身,清河分教之中還有一副老母淨世圖。
可動手之前,青蓮也不會先報自家功法名稱來歷。
至今連分教設在何處都還未查清的眾人,也不可能看到那副聖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