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除了撼山拳之外,我還有一門杜家純陽指沒吸。
這不算問題,相關武材我已得到,只要吃好一些,這門武學我就算是掌握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日蠻妖來襲,迎俸隊伍除了我們三人之外,至今無一人生還。
那支隊伍中,可都是身懷各家武學的煉體武人啊。
除了杜家二爺之外,還有一個不知用的什麽武功的縣丞王大人、周熊他老舅。
雖然這樣想有些對不起周熊。
但他老舅善使的一門斬江刀法,可是連薛林海這個九峰第二高手都誇獎過的。
聽說那斬江刀是他老舅早年偶然得到的,功法孤本這種重要之物,應該會隨身攜帶的吧?
就算沒有功法秘籍,周熊他老舅花了半輩子熬練這門刀法,隨身之物會不會有什麽東西已經成為武材了?
沒有屍體,萬一有貼身之物遺落呢?
而且聽說昨日一早,盧延山就帶領九峰高手進落鳳山滅妖。
蠻妖凶殘,即便他們高手眾多,也難免會有傷亡的吧?
有傷亡,東西便成了無主之物,武材又只有我一個人能看到……
我既要融百家武學於一身,走無缺之道,何不喬裝一番,暗中跟隨,伺機謀取常人難以發現的葫蘆武材!?”
兩手酥麻似蟻爬。
吳諱看著木盆中逐漸變得清亮的屠氏秘藥,猛然被自己腦中突然冒出的想法嚇了一跳!
盧延山聚九峰雷音。
屠星漢身為撼山拳院之主,自然也跟著去了。
而吳諱周熊都有傷在身,相關情況周熊老早便與張少陽說了。
並順便請了長期傷假,自然不用再去拳院。
吳諱吃過早飯,帶著突破雷音後的愉悅心情,開開心心的把昨日準備的屠家秘藥熬了。
老爺子風雨無阻的出門教書,薑小醉那小瞌睡蟲仍舊未起。
在一種祥和安寧且愉悅的氛圍中,吳諱開始熬藥泡手。
不想才泡了半個時辰不到,他心底卻突然冒出了這個稱得上膽大包天、火中取栗的想法!
且這想法一經出現,便如濃墨入水般迅速擴散、瘋狂蔓延。
吳諱臉色陰晴不定。
又半個時辰後,盆中秘藥徹底變清。
雙目之中變得熾熱堅定的吳諱一把抄過身旁備好的、裝滿拳院鐵砂的破鐵鍋。
將鐵鍋架在火上加熱,吳諱兩腮鼓動,邊以五指起皺的雙手狠插鐵砂,邊想道:
“我此前行事謹慎,隻知努力變強而勇猛不足。
需知事在人為!
我坐在家中閉門造車,武材不會來找我!
沒有武材,葫蘆就像無米巧婦,任我坐穿這地,也修不成無缺武道!
對我來說,這個世界遍地都是武材,滿街都是能量!
我前世瞻前顧後謹小慎微,處處都在為人考慮,已經平庸一世了,我現在還猶豫什麽!?”
鐵鍋砰砰作響,吳諱十指通紅。
如此插了半個時辰後,吳諱以充血右手抓起一旁的特製木錘,有仇一般狠敲左手。
砰砰之聲經久不絕,被夯實過的黃土小院煙塵四起。
吳諱在打磨雙手,亦在敲打自身!
“這次是運氣好,隻對上了一隻灰猴蠻妖,可下次呢?下下次呢?”
“嘭!”
最後一錘,直接以樹墩削成的五十斤木錘轟然炸裂。
悶響回蕩,木錘炸裂之時,
仿佛整個小院都跳了一跳。 秘藥練拳,應循序漸進。
前七日用木錘,日日打磨。
第二個七日可用石錘。
第三個七日時,可用鐵錘。
待鐵錘裂而皮骨無傷,撼山鐵拳大成!
沒有體驗初練後的雙拳變化。
吳諱手腳麻利的收了殘局,轉身大步進了房中。
再出門時,他又斜跨著一個淺灰布包。
臨近正午。
吳諱熱了飯菜,提著餐盒,直接來到吳成松教書的私塾中。
借送飯之機、接活之由對付完老頭子後,便徑直出了東城,朝落鳳山狂奔而去。
沒錯,就是狂奔!
在城中時他還有所收斂,出了城門並拐入荒野之後,吳諱在首次行事出格所帶來的激動忐忑中,仿佛一頭脫韁的野馬。
若說如柱時武人血氣奔騰如河。
那吳諱達到雷音巔峰後,體內以撼山拳練出的血氣便好似無盡汪洋!
有這般渾厚的血氣支撐,以致於一連跑了十來裡地,他都還跟個沒事人似的。
趁機適應一番現實中的雷音修為後,吳諱選中路旁的一處密林,直接一頭扎入。
等再出來時,他已是穿上了匆匆準備的新款蒙頭套裝。
黑袍連體,沒有貓耳,還只露出了兩眼一嘴三個圓洞。
……
靠近鷹嘴崖,吳諱速度大減,整個人足不沾地,如靈猴一般縱躍於林間。
且每停一次,他都要打起萬二分精神,借雷音境特有的血氣感應偵查四方。
他雖未涉獵輕聲之法,但卻憑著一身辛苦修來的雷音血氣,生生做到了縱躍無聲的地步。
就這般,吳諱上到了當日遇蠻妖劫道的鷹嘴崖空地。
隔著將近百丈,吳諱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口眼皆張。
“這裡是經歷了什麽?”
那成人腰身粗細的巨大裂縫、數丈深淺的環形巨坑、如被鐮刀齊根斬斷的數頃密林。
還有那人妖皆有、令人觸目驚心的殘軀血土。
這一切都讓吳諱感到無比陌生。
這還是當日小河潺潺、密林環抱的鷹嘴崖嗎?
“是盧延山帶領的九峰高手。
尋常九牛武人絕無這般破壞力!”
確定四下除了鳥蟲再無其他大型活物後,吳諱方才小心翼翼的靠近這片無人打掃的戰場。
他黑布頭罩下的臉色有些蒼白。
兩世之中,除了那日情況危急時與灰猴蠻妖對拚一拳,他還從未在現實世界與人動過手。
自然,更談不上殺人!
行走於殘肢之間,踩踏著浸血山石,吳諱強迫自己睜眼呼吸,任由那股衝鼻無比的腥臭在他鼻腔之中肆虐。
“在這裡,人命可能不如我想象中的那般值錢……”
驀然。
走到一處深坑邊上的吳諱目光一凝。
坑中成人大小的褐色巨鼠只剩半邊鼠頭,邊上有一名身穿衙役官服的武人前額凹陷,七竅流血、怒目圓睜。
然而吳諱並非因為這坑中慘象駐足。
他的目光僅是盯著那武人頭上的金屬頭箍,看著那串只有他能看到的文字信息。
“武材:【鐵箍】
等級:不入流
蘊含功法:鐵頭功
蘊含武技:鐵頭功
武道經驗:不足
評價:九牛武人隨身之物, 因其專攻煉頭硬功,鐵箍積年累月被血氣衝刷,與武人功法暗合,蘊含不入流之功法、武技。
能量不足,不可掠奪!”
吳諱隨即釋然。
這麽快就有發現,既是預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
畢竟要蘊含武人精神意志的物品才能稱之為武材。
武人多的地方,出現武材的幾率當然大些。
猶疑數息,吳諱終是選擇摘下了那人頭上的鐵箍。
握著沾血鐵箍,吳諱附身,輕輕為那名不知名的武人合上雙眼。
而後右腳一動,踢路旁小石子一般把那具鼠屍踢出深坑。
“既是同歸於盡,便無所謂報仇與否了。
不知你姓名身份,我既取你頭箍功法,理應讓你歸於塵土,免受野獸撕咬、風吹日曬。”
心中默念,站在坑邊的吳諱鼓動血氣,單足一踏,震塌無數土石,掩埋了鐵箍之主。
危機暗藏,吳諱想盡快搜尋完畢,趕緊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又恐好心辦壞事,埋在土中後導致其家人尋不到,便就地取來一片高至小腿的斷木,撕紙一般從當中撕成兩半。
以指代筆,三兩下便刻下一句“九峰鐵頭衙役之墓”,往土中一插,繼續邁步搜尋。
以他此時自己都難以估算的雷音怪力,莫說一塊木頭,便是一塊青石,也只有被他肆意揉搓的份。
因此那簡陋墳牌上的字跡雖無血墨浸染,但絕對算得上入木三分、清晰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