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秋楓,母親告訴我“秋”是父親的姓氏,不能改,“楓”是母親認為最美麗的東西,在生我時,產房窗戶簾子外便有一顆楓樹,在母親最痛苦時正是那搖曳的楓葉給了母親生的希望。
我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大學新生,寒窗苦讀十余年,最終考了個普通的本科學校,就在我以為我會像百萬普通學生一樣普通的去大學度過四年無憂無慮且普普通通的時光時,命運給我開了個天大的玩笑,讓我的生命不再那麽的普通。
故事要從我踏上飛機去往大學所在的那個城市說起……
我沒有見過我的父親秋先生,據街坊鄰居聊天中偷聽到的情況是他不是個好人,不僅是個嫖客賭徒,還是個殺人犯,在母親臨產前就殺了人,以後就逃走了。
他可以說是無惡不作,是上街就人人喊打那種類型,我很慶幸他在殺了人後就人間蒸發了,一天都沒有陪過我,我也不想認識這樣的一個惡人。
我的母親呂女士,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是她把我含辛茹苦拉扯大,雖然沒有讓我享譽鮮花,但也讓我普通的長大。
我沒有兄弟姐妹,噢,不對,我曾經有過一個姐姐,但她被父親賣到了紅燈區,我也就沒有見過她,據說母親還因此患上抑鬱症自殺過,直到我出生,母親又燃起了生的期望,她總說我是她的唯一,這也因此讓我壓力很大。
母親總是對我百般呵護,不允許任何危險的事在我身邊發生,就連我初中時燃起的一絲早戀衝動也在母親的唯一佔有欲下消散,我知道她是太愛我了,不願讓我受到傷害,但是我被愛得喘不過氣,也因此從小就立下了以後一定要離開母親的控制,一心想著遠遊,至少也要脫離母親過分的愛。
上高中開始,我就全然不顧母親的意願,樹立了遠走他鄉讀書的目標,也是我的這種目標,似乎注定了我未來的不幸的命運。
我的母親對我的佔有欲很強烈,我從未和她說過我的目標,但她似乎早已察覺,總是時不時或刻不刻意的暗示我不要離開她,總是會對我說我的這個目標必然會為我帶來不幸。
一天早晨,母親的偏頭痛犯了,這是她很多年前就留下的病根,已經沒有辦法徹底醫治,再加上母親除了生活必要開銷之外所有的收入都是直接或間接的給我或是用在我身上。母親把我叫到了她的房間裡,進了房間,她問我,究竟是什麽緣故,讓我這麽迫切的想要拋棄她,離她而去,她希望我可以留在身邊,考取本市的一所普通大學,我還可以進她引薦,進入她曾經工作的國企上班,這樣她還可以照顧我的生活起居,再加之她身體也不好,如果我走了誰來陪伴她,生病了誰來照顧她,說著說著母親就流下了淚水。
曾經的我或許真的會被母親的這番話所感動而留下來,但我這次已經深刻意識到了我的夢想和目標是什麽,我不會去改變它的,我受母親的愛所控制已久,再也不想被她控制,也不想按照她給我安排的路線來走完生命的美好旅程。
於是我並沒有回答母親,而是默默點了點頭,把藥放在了母親的床頭囑咐了幾句就出了門,她似乎也知道我心裡是怎麽想的,只是低下了頭用我聽不到的聲音說了句“我愛你”。
可能到了這事後,我寫下這篇小說時我才知道母親對我而言是多麽的偉大,她的安排是多麽的合理,我究竟是多麽的愚蠢才會讓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
沒過幾日的一個午後,
我聽到了鄰居們討論我,這孩子真是不懂事,他媽媽前兩天去給人送外賣交他的學費,下雨了路滑,把腿摔瘸了,舍不得去大醫院包扎,去了個黑診所接上骨,綁上兩塊夾板就又堅持著去上班了,為了防止給兒子看到心疼自己,還故意把紗布扯了用褲腿蓋住,那孩子也不知道省著點用,一個月生活費要一千五,我家孩子...... 事過一年,我參加高考,由於曾經中考成績不理想,我的學籍在比較偏遠的一個小縣城的高中,然後來母親所在的這個市借讀,所以這次高考我也就不得不離開這個母親生我養我的市區, 去往學籍所在的那個小縣城。
母親開始非要隨我前往,陪我一起考試,但我怎麽可能失去這一次獨處的機會呢,我心裡暗自下打算,如果我一個人在小縣城那邊獨處這幾天很快樂,那我就打算大學也前往遠方獨自生活,如果真像母親所說,我離開了她就會很不幸的話,那我就回來按母親的要求上學和生活。
現如今我打出這些字時我深刻體會到了一個正處於十七八歲的熱血青少年做的決定是多麽的無知和愚蠢。
母親並未阻止我的決定,我義正言辭的訴說下,母親勉強願意讓我獨自前往小縣城考試。我深刻的記得,那是二零一九年的六月三日,天氣特別晴朗,我和母親的心情也特別好,母親帶我上了街,給我買了好多美味的零食和衣服褲子,我記得買了整整三套,第一套是紅色的,第二套是綠色的,第三套是灰色和黃色相間的,母親對我說分別代表著“開門紅”、“一路暢通”和“一路輝煌”,雖然我不信這些迷信的東西,但我也不抗拒,畢竟這都是平時我穿不起的大牌衣服,我一直羨慕同學中有人能穿這個牌子的衣服,沒想到一直生活拮據的母親這次給我買衣服就花了大幾千,隨後又帶我買了一部蘋果手機,要知道,我從沒有用過這個牌子的手機,在我眼裡,用蘋果手機的人就等同於富人,當時我感覺這一天是我這一生最幸福的一天了。
不過現在看來,也確實有那麽一點“幸福”在其中,誰能想到在我最危難的時候,正是這些東西拯救了我的生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