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造司前,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足足有好幾裡長。
許多平日裡難得一見的老仙、名宿、大隱,名字只出現在傳說之中,這時候,赫然都站在了隊伍裡。
旁邊是它們的坐騎、靈獸、靈寵。
毫無例外地,身上都托著鼓鼓囊囊的靈石袋子。
大部分的法寶都回到了主人的手裡,但在場的眾仙,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件事,讓自己的法寶登上造化錄,這是千載難逢的機緣,不僅寶物的靈性會更加充沛,而且入了真流,等若得到了天地認證,從此就與山寨貨劃清了界限,說是一步登天都不為過。
好在靜軒居士初開《造化寶錄》,不管法寶的品級好壞,都有機會。
錯過了這次機會,很可能會終生無望,就只能望洋興歎。
但壞處是,出手闊綽的人太多了,很快就把登記造冊的價格,炒到了幾十上百萬靈石,就這,價格還在漲。
“第十五輪,十個名額,有緣的法寶,就只收工本費十萬靈石。沒有緣分的法寶,需要競價排名,等待時機。”
杜拉拉和英武鑼嫋嫋三個人,加上後山看雞鴨的小天兵,也終於給放了出來,五個人一起上手,都忙得焦頭爛額。
兩個小天兵嘴巴都笑歪了,雖然在靈造司裡他們完全排不上號,但在眾仙的眼中,也是靈造司的差人,短短片刻功夫,懷裡袖子裡,就揣滿了眾仙孝敬的錢財。
這一下發達了啊!
天兵甲咧著嘴偷笑,原以為進了靈造司,就是養雞放羊的命,誰能想到老子也有今天。
天兵乙煥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看著眼前的眾仙,覺得每個人都是財神老爺,而靜軒居士,就是他們的金主爸爸!
“各位仙家,前輩,各位大人,千萬要量力而行,理性消費!”
杜拉拉都賺麻了,收靈石收到手軟,笑到嘴疼,“有手頭不寬裕的,也可以來試試機緣,實在是暫時拿不出靈石,立下字據亦可,靈造司童叟無欺,絕對不會坐地起價!”
“老子有錢,老子就要出高價,你管得著嗎?”
一個肥頭大耳的仙家,手上拿著傳家的法寶,試了好幾次都無緣,兵器譜上,原本就沒有它家寶貝的名字,把他急得直跳腳,“老子出一百萬,不,兩百萬。先預定一個副錄名額!”
“兩百萬,你特麽瘋了嗎?就顯你有錢是嗎?老娘出201萬,誓要壓你一頭!”
一個黃頭髮彪悍女子大吼,“老娘窮得就剩下錢了!”
唉......
杜拉拉暗歎一聲。
還是司正大人手段高明啊,越是壓著不讓買,眾仙的購買欲就越強烈。
這不,正本不夠用,靜軒居士都開發出副冊來了,就是找一些邊角旮旯的地方,給個不起眼的位置,就這都引發了哄搶。
這要是天天能有這樣的生意,我是不是就能攢夠錢,專心修煉了呢?
“杜掌司,杜掌司!”
這時候杜拉拉看見一個熟人,
“小天官?”
“什麽小天官啊,”關小關苦著一張臉,“人這麽多,我都要擠拉了!姐姐,您幫個忙,替我跟司正大人說一聲,千萬千萬,幫我把這祖宗給注冊登記咯,否則我都沒活路了啊!”
“這話兒怎麽說的?”
杜拉拉知道小天官跟司正關系不錯,連忙往前靠了靠,“別慌,你慢慢說!”
“我給天蓬和司正牽線搭橋的事,
不知怎麽被上司發現了,這幾天都關了禁閉,今兒個才放出來,說既然我跟居士關系好,就讓我來找居士,務必把這祖宗給登記上,要不然,我真的沒活路了啊!” 關小關貼著杜拉拉的耳朵,嘀嘀咕咕說了一大串。
杜拉拉疑惑地抬頭,看見天上那獨自佔據了三丈方圓,灑下浩浩白光的鏡面虛影,終於明白關小關說的是什麽事兒了。
“這莫不是昊天明鏡?以它的品級,自然能在造化錄上有一席之地,你又何必如此為難?”
“我沒有錢啊姐姐,你們一張嘴就十萬靈石,可憐我哪有那麽厚實的身家,乾脆把我賣給靈造司算了。您看,是這一堆一塊兒,還是拆胳膊卸腿兒,全憑一句話!”
“怎麽那麽貧!”
杜拉拉白了他一眼,“等著,姐姐幫你問問!”
“哎哎,謝謝姐姐!”
杜拉拉擠開人群,來到閉目冥想的靜軒居士身邊,靜立片刻,直到靜軒居士抖了抖眉毛,睜開眼睛看她,這才俯身過去,輕輕耳語。
這都是靜軒居士立下的規矩,說開啟造化錄敕封法寶,消耗太大,需要靜思冥想,以謝天地造化之恩。
否則他怕眾仙覺得自己錢賺得太容易,越是來之不易,才越值得珍惜,這道理他比誰都懂。
哦!
靜軒居士聽杜拉拉說完,抬頭看了一眼空中的昊天鏡,臉色微不可查地變了變。
“此寶與我,天生八字不合,請恕本司無能為力!”
毫不猶豫地拒絕,杜拉拉立刻就是一愣。
“告訴小天官,答應他就是害他。我若真網開一面,豈不是證明我與他交情匪淺?只怕他今後,會步步艱難。唯有回絕,他回去頂多受些皮肉之苦,於日後發展,卻不會有妨礙!”
“懂了!”
司正大人就是站得高看得遠,這一番推論,讓人由衷欽佩。
杜拉拉起身欲去,天空中的昊天明鏡器靈,卻仿佛心有所感,陡然一個閃動,以居高臨下之姿,出現在靜軒居士前方的半空中。
周身光芒閃爍,散發出倨傲的情緒。
大有你敢不給我登記造冊,本明鏡就要你好看的架勢。
“好生無禮!在造化錄面前,哪有你放肆的份兒?還不退下!”
圍觀眾仙,喊得叫得喉嚨都幹了,等得心頭冒火,哪管它是什麽寶貝,桀驁不馴的大有人在,立刻出言訓斥。
“呼!”
昊天明鏡悠悠然一個轉身,鏡上毫光,就向著出聲之人罩去。
但異變突起,就在它發射出光芒的瞬間,卻聽到一聲輕微的聲響,
“啵~”
好像石子砸入水波,昊天明鏡器靈身上,泛起了道道漣漪。
下一刻,刷地一聲,昊天明鏡快逾疾光,猛地破空而去。
“嗯~”
靜軒居士眨了眨眼,終於要開始了嗎?
昊天明鏡閣中,帝皇影驀然出手,烏光閃爍,短劍刺向昊天明鏡的鏡面。
這一劍威能無匹,秒到毫巔,真若刺中,只怕這世上,將再無昊天明鏡。
但他劍勢剛剛發出,陡然卻身形一轉,向旁邊滑出一步,轉了半圈。
劍勢的余波,刮過鏡天明鏡的表面,激起似水的漣漪。
一道利光倏忽映現,緊貼著帝皇影的暗影,擦身而過。
其上蘊含的無匹血氣和熱力,瞬間貫穿了七八重樓閣,宛如切的是空氣,連豆腐都沒這麽脆弱。
“帝皇影,你果然敢來!”
卷簾的身影,從閣樓的下方,拾級而上,手中所持,卻不是降魔寶杖,而是一紅一黑,兩把長劍。
帝皇影身在陰影之中,與黑暗融為一體,他好像沒看見卷簾,注意力全在那一紅一黑兩把長劍身上。
“元初,刹那?”
“修羅血界不世出的奇兵。但也要看握在誰的手上!除非你像靜軒居士一樣掌握了造化之刀,否則,本皇一樣斬你!”
“你果然認識王靜軒!”
天蓬瞬間被帶了節奏,隨即緩緩搖頭,驅散了心中雜念,靜軒居士現在,就像骨鯁在喉,讓他莫名心煩。
“帝皇影,原是小星主手中另一把名劍,但你為了守護兄弟,舍棄身軀,與名劍合而為一,你做帝皇影,你兄弟就成了天子劍,我說的對嗎?”
“劍名皇影, 意在守護。就算拚盡此生,我也會讓族人走出墟淵!”
帝皇影話語未落,劍影已成繽紛之勢散開。
流光千萬,切分黑暗與光明,他在黑暗之中,但每一劍,又都是絢爛到極致的光明。
如花開千樹,風華絕世,卻只有刹那芳華。
稍縱即逝,無影無痕。
神機電閃,卷簾雙劍如旋風般席卷,但比起帝皇影,又慢了何止一籌?
嚓!
嚓嚓!
連續七八道光華閃過,卷簾身上,鮮血長流。
濺出的血花又被帝皇影用劍接住,他在戰鬥之中尚有余暇,將烏劍橫在嘴邊,輕輕一舔,
“修羅嗜血,可曾想過鮮血被人吞噬的滋味?”
一語未盡,劍勢又發,長如無盡流光,瞬間傾吐三十丈,連帶著卷簾身後的昊天明鏡,都在劍意的籠罩之中。
喝!
卷簾將軍一聲厲喝,身形暴退。
雙劍揮舞,卻擋不住帝皇影無堅不摧、無物不破的劍勢,鮮血長流之際,身後昊天明鏡之中,陡然一個震蕩,散發出浩蕩的雪光。
方圓百米之內,盡作光明澄澈,不染纖塵。
帝皇影周身氣勢,陡然一滯,不由自主舉起手臂,遮在眼前。
身影同時激退數丈。
“你中計了,昊天明鏡閣中,再無黑暗,看你何處藏身!”
卷簾雙手長劍交擊,猛地跺腳。
昊天明鏡閣四周,無數道白光衝天而起,帝皇影所在的明鏡閣周邊,整個都變成了光明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