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主托在手中的,正是《西遊圖卷》。
看起來十分古老,圖卷不知是什麽材質製成,但上面的紋理都變得極為黯淡,而在畫中,以十分簡約和傳神的筆法,畫出了師徒四人一馬,經過一個又一個劫難的場景。
看人物的穿著、打扮,都跟靜軒居士的認知不同。
比如唐僧穿著小夾襖,跟地主老財相似,而悟空還穿著肥肥大大的長袍,
但看故事的內容,卻分明是唐僧師徒西天取經無疑。
“你也是穿越者嗎?”
靜軒居士難忍內心的激動,很認真地問道。
倘若他鄉遇故知,還是小星主這樣修為高深的大佬,那自己在天庭的發展路線,是不是可以變一變了?
“貧僧來自上一個紀元,嚴格來說,已經是淹沒在歷史塵埃中的人物,只不過機緣巧合,又獲得了重生!”
小星主的解釋,比穿越還要離奇。
靜軒居士不明白,上一個紀元,淹沒在歷史塵埃之中,怎麽還能重生,那帝皇影和信帝又是怎麽回事,或者說,墟淵根本是上一個紀元的廢墟?
隱藏了亙古之前的老怪物們?
他搖了搖頭,平靜心神,“既然是來自上一個紀元,那怎麽解釋這個圖卷?”
“你以為什麽是歷史?”
小星主收起畫卷,開始自問自答,“歷史就是一幕幕的大戲,你以為的偶然,你以為的變故,都是既定的安排。而上一個紀元和這一個紀元,很多事情如出一轍,包括天庭,包括靈造司,包括大雷音寺……當然也包括西遊,所以你可以把它看做是一場預演?”
我能吐槽嗎?
靜軒居士不知道該說什麽,這樣驚人且荒謬的消息能信?
但要說不信,西遊圖卷卻真真切切地放在那裡。
所以話到嘴邊,就變成了,“為什麽要進行預演?誰乾的?”
“這你該去問天道,或許是,祂對世界的發展不滿意?但這確實就是真相。
否則你們的鴻鈞老大,為什麽能在每次大劫到來之前作出安排,因為都經歷過了嘛!
至於聖人,與道合真並不代表他們能掌控天道,天道掩蓋了過去的痕跡,他們當然也記不起來。
但是也有例外,比如信君和帝皇影,從天道之中剝離,躲入墟淵。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我們會生活在這裡。”
哦......哦哦!
靜軒居士雙手中指貼著太陽穴用力揉搓,從這一刻開始,他有些反應無力。
實在是受到的衝擊太大了~
這和仙俠小說中寫的,完全不一樣嘛!
小星主沉吟了一下,又繼續說道,
“既然都說到了這裡……你明白墟淵為何要與天庭開戰了吧?因為墟淵的環境根本不足以支撐種族的繁衍,長此以往,消耗太大墟淵都會崩潰,所以跟天庭開戰,根本是要減少人口。與其我們滅殺自己人,不如讓他們死在爭取自由和資源的戰鬥中,這樣的話,你覺得殘忍嗎?”
“很現實!”
靜軒居士緩緩點頭,只要你別跟我扯歷史是大戲什麽的,本居士都能理解,“所以你想我幫你們,離開墟淵?”
“良好的共識是達成合作的基礎,不過,你能一眼認出西遊圖卷,那這個禮物,就算了!”
小星主合上了《西遊圖卷》,輕輕放到一邊。
“不能算啊,”靜軒居士可不這麽想,“西遊是個大事件,你鄭重其事地捧出《西遊圖卷》,
想要做什麽?” “西行圖卷之中,每一個步驟都經過了細致的安排,你以為只是給取經人設置的磨難?其實是所有參與者的功德簿。這是天道既定的安排,而這一事件的執行者,就會受到天道的獎勵,獲得氣運和功德……別問為什麽,問就是天機難測!”
“上一次的西遊,靈造司被排除在外。但看你如此反應,想來這一次老天司已經做好了安排。”
靜軒居士連連張嘴,他有很多問題想問。
但小星主突然掏出一卷竹簡,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這是《三十三天兵器總譜》,與《雲班寶錄》齊名,合稱為並世雙峰。亙古相傳,三十三天所有靈寶和奇兵,都在它的記載之中。你既主掌靈造司,是最適合保管它的人選,就當是貧僧送你的第二道禮物!”
他說著話,手掌在竹簡上拍了拍,臉上也流露出一絲不舍。
我的天!
這不就是法寶的數據庫嗎?記載了法寶的前世今生,而且,既是亙古相傳,那這個兵器譜本身,也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寶?
靜軒居士不及反應,下意識地就去接竹簡,又仿佛被烙鐵燙到,忙不迭地移開手掌,
“不行,不能收!這麽貴重的禮物,你們讓本居士出賣天庭,本居士都無法拒絕…...這個事兒,堅決不能這麽辦!”
“三十三天兵器譜只是交你保管,你現在還不是他真正的主人。什麽時候,你打造的法寶能夠登上兵器譜前三,那時候才有可能被兵器譜接受,獲得認主的可能。而一旦兵器譜認主,那好處……就連本星主也要羨慕不已,只能說,根本無法想象!”
怎麽辦?
靜軒居士一臉無奈,不是本居士沒有道德底線,實在是小星主給得太多了啊!
別的禮物他還能雲淡風輕不屑一顧,但三十三天兵器譜,這也太嚇人了吧?有此一卷在手,天下法寶任我點評。
到時候只要他願意,也像百曉生一樣排出大榜,分分鍾掀起血雨腥風。
還有比這,更誘人的條件嗎?
“說吧,你們想幹啥?”
靜軒居士也豁出去了,先聽聽對方的想法,就算小星主開出的條件不能全盤接受,也總還有討價還價的空間。
總之這個兵器譜,必須、也只能落在本司正手中!
“還有最後一件禮物,那個在你離開墟淵之後,會交到你的手裡。”
小星主看似隨意地把三十三天兵器譜放在靜軒居士身邊的蒲團之上,輕輕揮手,示意靜軒居士坐下來,
“現在,給居士講講我們的計劃?”
“快講!”
靜軒居士盡量保持平靜,不去看兵器譜一眼。
他們坐在蒲團上,這一講,就是一個時辰。
靜軒居士都聽累了。
他現在是神魂離體的狀態,雖然不會有肉身的疲累感,但時間長了,總感覺精神不濟,難以全神貫注地思考。
不過小星主的意思他大概聽明白了。
簡單點說,就是利用西遊,在幾個重要的節點搞事,小星主所要的,是製造變故、擾亂天機,為自己為墟淵魔族,爭取到一絲生存和發展的契機。
而靜軒居士在這個過程中,也可以搜集天下靈脈,充實靈造司,借勢提升自己在天庭的地位,並順利地苟到頂峰。
這樣做的結果是,他的地位越高,苟得越久,對小星主等人就越有利。
所以這是一個雙贏的買賣?
思來想去,靜軒居士覺得並沒有非拒絕不可的理由。
他感覺自己被小星主成功洗腦了,又或者說,是《三十三天兵器譜》的誘惑太大,讓他上來就把屁股坐偏了。
“所以這第一步,是要我打造出消滅墟淵魔族的利器, 製造墟淵節節敗退的假象?”
“正是!”
小星主眼光閃動,臉上浮現出一抹憂傷,“憑借司正的本事,打造出這樣的法器並不難,本星主也只是順水推舟,並非有意造下殺劫!”
並非有意,那也是你親手推著墟淵的種族去赴死!
靜軒居士話到嘴邊,卻沒說出口。
生在資源匱乏的墟淵,早晚會因為人口爆發不堪重負,而導致整體崩盤。小星主割腕斷臂,也是無奈之舉。
“此處所在,名為懺罪岩,是貧僧為來日所犯的滔天罪孽,旦夕懺悔之地。”
小星主燃起三根線香,恭敬地拜了三拜,
“居士即將與我同行,這一路走來,也將犯下無盡殺劫,不如,也一起懺悔吧?”
“死死生生,都是天意作弄、輪回之間的必然,但我身在其中,竟成鑄刀之人,真是無奈!”
靜軒居士並沒覺得小星主矯情,身在高位,就算是元始天尊那般的老聖人,也未見得事事順心如意,更何況是小星主?
他跟在小星主身後,也輕輕拜了三拜。
拜完之後,才驀然驚覺,
“星主,你我剛才拜的,到底是何人?”
呵~
小星主面帶笑容,輕輕地說出了一個名字。
靜軒居士明明聽懂了他說的是什麽,但是下一秒,又好像什麽都沒聽到,記憶裡只有一段空白。
“莫再問!只要師父他老人家不願意,沒人可以知道他的存在。”
“時候差不多了,貧僧這就送司正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