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廬主人首次現身,直接針對靜軒居士出手。
雖然看不清他的容貌,也猜不透他的來歷,但身為石廬主人,其修為和手段又怎麽會差?
而且同時針對靈造司出手,若自己所料不差,現在靈造司裡,必然是嫋嫋在冒充自己。
嫋嫋的化形之術,自然是無懈可擊。
但沙遊療法,本來就是針對潛意識的心理測試。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當日初入靈造司,老天司在地下夾層裡放了一卷圖紙,一把刻刀和一盒丹藥。
靜軒居士先看圖紙,再拾刻刀,最後才查看丹藥。
換了嫋嫋,絕對是第一時間打開木匣,吞掉丹藥。
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再或者,以沙化世界的手段,只要設置個考察手藝的活兒,嫋嫋也非露餡不可。
關鍵現在兩地作戰,自己也不能跟嫋嫋通氣。
不管自己和嫋嫋任何一個露出破綻,靈造司都會落入十分凶險的境地。
這一局,難解了!
“非要死撐非要死撐,這下就是大天尊也救不了你了!”
石廬主人雖然看不清容貌,但靜軒居士一直以為是個如老天司那樣的老頭子。
此時聽他說話的語氣和腔調,卻明顯是一個年輕人?
他心思一動,剛要說話。
眼前沙落如雨,漸漸淅瀝,發出刷刷刷的雨聲。
周遭景物隨即變得朦朧,宛如下雨天隔了車窗看到的雨景。
三藏與他本來近在咫尺,現在也似隔了層毛玻璃,變得模模糊糊。
隱約只見,三藏向自己揮了揮手。
隨即,就如呼嘯而過的滑板少年,嗖地一聲,從視野裡面消失。
雨落綿綿,給天地之間都注入潮濕的氣息。
靜軒居士卻絲毫不敢放松,抱元守一,把定心神,不做任何無謂的聯想。
在他看來,所謂的沙塵世界,肯定也是隨著心思而起變化。
只要自己不想入非非,就不會讓對方有可趁之機。
這一點,他確實是猜對了。
但石廬的手段也不止如此。
見靜軒居士心如止水,石廬主人開始主動出擊。
手掐法訣,閃電般地向地下的沙塵中指點。
靜軒居士所在之處,在他自己看來,是一個廣闊的世界,在外人來看,卻只是一個小小的沙盤。
人在其中,變得如同螞蟻。
而隨著石廬主人出手,在沙盤中也同時出現了一番景象。
幾個高大的修羅族族人,把刀架在一個青年的脖子上,作勢就要砍下。
這是在搞什麽?
悟空和八戒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疑惑。
更疑惑的是,同時進入的沙塵世界,三藏卻不知去了哪裡。
現場隻余靜軒居士一人,看似平靜,內心之中,卻在快速盤算。
人世間有“沙遊療法”,用來探尋患者心裡隱藏的心靈創傷。
石廬主人的“沙塵世界”看起來十分相似,雖然可以隨心變化,景物栩栩如生,但原理應該是一樣的。
通過入局者的反應,進行行為和心理學分析。
想要破解,也很簡單,只要自己的行為,符合沙悟淨的思維邏輯便可。
所以問題就變成了:
如果是沙悟淨,看到修羅族要殺人,他會怎麽做?
當然不會阻止!
因為卷簾就是修羅族,視人族為異類,殺人不眨眼。
但再往深處想一層,石廬主人的考驗,又豈會如此簡單?
“住手!”
靜軒居士瞬間想通個中關竅,大聲阻止修羅族的殺人行為。
兩名青面赤眼的修羅族向他看來,“卷簾,你沒事吧?這只是個人族的奸細,
殺了他乃是大王的旨意,難不成,你要抗旨不遵?”“不,不不不!”
靜軒居士連忙揮手,“出家人慈悲為懷,救人一命生改造七級浮屠,現在我詭異三藏門下,自然不能看著有人無辜喪生!”
這事兒他早就想通了,就算卷簾也是一樣,背後搞修羅血獄吃人挖眼怎麽都行,對外卻處處維護玉帝的威嚴。
絕對會人前做戲,所以自己阻止修羅族殺人,怎麽看都是合乎邏輯的做法。
“無辜,他很無辜嗎?”
一名修羅族士兵用疑惑的眼神看著靜軒居士,
“他是天庭氣運所系,未來的天界至尊,你敢說他是無辜的?”
what?
不由自主地,靜軒居士腦中蹦出一個英文單詞,臉也扭曲成了表情包。
未來的天界至尊,那不就是玉帝嗎?
但怎麽跟玉帝長得一點都不像,還是說,坐上天界至尊的位置之前,玉帝就長成這幅蠢樣子?
又或者,這根本是個圈套,對方要測試自己,究竟認不認得從前的玉帝?
瞬間思緒電轉,靜軒居士想到了許多種可能。
症結卻唯有一個:
自己是真的沒見過玉帝從前的樣子。
三藏的九世涅槃大法,把卷簾的神識消磨殆盡,連點記憶都沒留下。
現在,報應來了!
“不,他不是!”
靜軒居士腎上腺素飆升,卻也急中生智,又一次想到了標準答案。
為了救玉帝,當然不能承認此人是玉帝。
不管真相如何,從卷簾的立場出發,這個答案總不會錯。
“你們認錯人了,他不是,快放他離開吧!”
“啪啪啪!”
在場外, 面容隱藏在雲氣之中的石廬主人,也不禁為靜軒居士的機智而鼓掌喝彩,
“當真是個心思玲瓏剔透的家夥,可惜,你還是錯了?”
“他根本就是卷簾,錯在哪裡?”
八戒梗著脖子強嘴,他也想了解些內幕,後續好幫助靜軒居士開脫。
石廬主人一聲長歎,卻沒回答八戒的問題,反而轉頭衝著靈山的方向說了一句話,
“佛祖,真相已明,事實俱在,此人,絕對不是卷簾!”
“唉!”
遠處靈山之上,佛祖發出一聲輕歎。
這件事本來他也沒有多在意,包括三藏和小星主的種種瓜葛,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石廬在這個當口搞事,又牽連到轉輪王的轉世身,此時就算裝糊塗都不能了。
“再等等,”
龍樹菩薩卻在關鍵時刻開口,“雖然此處事態已明,但天庭方面,尚無結果,或許另有隱情,也說不定!”
“好!”
石廬主人一聲輕笑,
“那便再陪你們玩一會,且看你能把戲演到何種程度!”
他手一指,場中沙塵再度變化。
亭台俱現,山巒籠煙,瞬間變成了靈造司的場景。
靜軒居士眼前一花,就看見自己站在了“靜軒居士”面前。
嫋嫋扮演的靜軒居士,此時正裝模做樣地用“司正刻刀”在雕一顆蘿卜。
看得王靜軒眼淚都掉下來了。
嫋嫋你是有多不懂我?
就算是考驗,本居士又怎麽會任人擺布,去雕刻一顆蘿卜?
明明拒絕,才是唯一的標準答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