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靜軒居士把道丹帶回了臥室。
來到靈造司好幾天了,這是他第一次頭挨著枕頭。
反正看著道丹就會睡著,與其跪在靈堂,還不如躺在床上。
枕著能硌死人的玉枕,他有一肚子的槽要吐。
剛剛脫下的外衣,“咻咻咻”地從掛繩上飛走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招了“竹竿賊”。
看著手裡金光氤氳的道丹,靜軒居士歎了口氣。
也不知道我這輩子,還能不能吃到這顆丹!
也不知道老天司怎麽想的,明明不給我吃,還放在那裡誘惑我是幾個意思?
這是他入夢前最後一個念頭。
下一刻,人就來到了霧氣之中。
缺失的記憶又回來了,地上的雕像擺放得整整齊齊,好像在等待他的檢閱。
“啟靈只是第一步,喚醒了器物自身蘊含的靈性,接下來更重要的,是要溫養器靈,讓它具有完整的形態和性格,最終能夠獨立存在於這天地之間!”
這……
靜軒居士有些遲疑,雖然在夢裡思想單純,但這樣的手段,是不是也超出本居士的能力太多了?
“我該怎麽做?”
“並不是所有器物都可以培養出器靈,這十個雕像之中,你能溫養出一個就算成功!”
“好的!”
工具人王靜軒依言,眼光掃過雕塑,母親的肯定不行,把媽媽變成器靈,那不是大逆不道麽?嫋嫋…….已經是伴生靈,她也算了。人魚離不開水,這個器靈有點廢!
那到底選啥?
他的手伸在空中,半天都沒有做出選擇。
老頭子在暗中偷笑,還挑三揀四,真以為培養出器靈有十分之一的概率?萬中取一就算是好的。
老夫就是要殺殺你的傲氣,好讓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選好沒有?你要再挑下去,溫養不出器靈,老夫可要罰你!”
“那我選……這個吧!”
靜軒居士撿起一個道士的雕像,這是按照玉鼎的形象刻畫的,老道士給他印象很深刻,身為闡教十二金仙之一,又是穿越到這個世界,第一個遇到的高人。
“你選他?”
老頭子愣了一下,猶豫半晌,終於忍不住提醒道,“別怪老夫沒提醒你,玉鼎已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中,你要溫養他的器靈,等若爭奪他的氣運,金仙之上,已與天道存了一絲感應,不如換一個,挑個熟悉的、不那麽危險的?”
靜軒居士好像沒聽見老頭子的話,雙手抓著雕像,眼睛緊緊盯著看。
十分鍾過去…...一小時過去…...兩小時過去。
靜軒居士自己仿佛也變成了石像,期間除了偶爾眨一下眼睛,他的姿勢就從來沒變過。
這都是前世修文物練就的基本功,有時候修壁畫,要保持半跪半蹲的仰頭姿勢,一跪就是一天,那他都撐過來了,現在這都是小case。
老頭子再次驚歎,“雖然你沒什麽修煉天賦,但就這份恆心和毅力,也是難得!”
“誰說我沒有修煉天賦?我只是沒機會修行而已!”
靜軒居士一邊注視雕像,一邊反駁,“金丹都舍不得給我吃,也不知道老天司有多摳!”
這話明顯沒經過大腦,自己從嘴邊溜達出來,大概是怨念太深。
老頭子呵呵一笑,“你懂什麽?以平凡之軀,才最能體認世間疾苦,一旦你成就了人仙之位,不再受生老病死困擾,
那很多情感都會被忘卻,有些成就,可能終生都無法再達成。” “哼!”
靜軒居士不屑,隨即驚喜地大喊,“他動了!”
只見他手裡的玉鼎真人雕像,像是在模仿靜軒居士的動作,嘴角一撇,發出一聲冷哼,“老家夥就喜歡糊弄人!”
老頭子:……
幾千裡之外,玉泉山金霞洞中,玉鼎真人正在打坐調息,忽然心有所感,悠悠醒來。
嘴角一歪,吹起了唇邊一縷長髯,發出一聲冷哼,
“老家夥就知道糊弄人!”
不知怎麽,他想起了最初拜師元始天尊時,老家夥雲山霧罩忽悠自己的情景。
跟著就露出了笑容,自言自語道,“我怎麽會想起那麽久的事,還對師尊言語不敬,不該,不該!”
隨即,他的臉上又露出了一絲憤怒,“不對!莫不是有人在觀想我的神韻,竊取我的法門?”
他伸手掐一個道決,凝神入定,將周身元氣緩緩收入體內。
一點靈光,卻從識海飛出,在另一個縹緲的空間,循著冥冥中的感應,朝著某一個方向飛去。
下一刻。
嗖~pia!
靈光被無情地拍了回來,玉鼎真人一個踉蹌,差點從盤坐的姿勢摔倒在地,臉上浮現出一個表情包:???
是哪位大能跟我開玩笑?太過分了!!!
另一邊。
靜軒居士驚喜了半天,卻發現玉鼎真人的雕像,再也不動了。
這不對啊,你剛才明明都有了思想,感覺就像真的玉鼎老道一樣,現在怎麽又萎了!
難道是我的姿勢不對?
他想了想,把雕像擦了擦,放入懷裡,用體溫和氣血溫養,也許會有奇效。
“傻小子,你以為養靈是孵蛋嗎?”
“這個世界在混沌之前,不也是個蛋?孵化出來才有了世界!”
靜軒居士頂嘴的功夫也不是吹的,而且,他是真的覺得,在天庭這個仙俠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這一晚,就在孵蛋中度過。
次日清晨,靜軒居士醒來,手中的道丹不見了,床邊石榻上,整齊疊放著洗熨好的衣物,還帶著淡淡的熏香。
確定有工具仙,實錘了!
靜軒居士準備去前廳,跟杜拉拉開個銷售晨會,這都成規矩了。
這時候,他收到了嫋嫋的傳音,
“帳房找到了,我的法寶靈丹……居士快來!”
認主之後,她與靜軒居士之間建立了精神感應,只要距離不是太遠,隨時都可以互通信息。
“你等我一會!”
靜軒居士不緊不慢,業務拓展是靈造司目前的重中之重,銷售會議必須雷打不動。
他邁著方步,來到了前廳。
杜拉拉早就在那裡等候,見到王靜軒,一絲不苟地行禮,
“大人,屬下已經打探過,瓊華山天心洞,背靠尚膳監和禦用監,說起來,禦用監與靈造司,確實有一定的競爭關系。”
哦~
靜軒居士心中了然,他早就懷疑,瓊華山天心洞的紫硯道長是受人指使,給自己找麻煩,就只是個開始。
看看自己有什麽能力、背景和靠山,倘若這個虧自己吃下,那後續就會有更加惡劣和齷齪的手段。
商場如戰場,而底線從來都是試探出來的,自己但凡退一步,對方就會進兩步,總歸要逼到自己退無可退。
“再去查查,找到更具體的信息!”
杜拉拉點頭,隨即說道,
“織女的紡車確實是壞了,但她們並不著急修!”
嗯?
靜軒居士抬頭, 看到了杜拉拉的眼神,瞬間又明白了,
“織女們也很辛苦,這樣,你邀請她們來靈造司,商討修理紡車的事宜,順便出來散散心?”
“大人高見!”
杜拉拉跟風一樣走了,她的風格就是這樣,辦事效率跟要錢的本領一樣高!
開完簡短的晨會,王靜軒又邁著方步,來到了嫋嫋說的,帳房所在地。
這裡是在地下,不是嫋嫋發現,靜軒居士根本想不到靈造司的構造如此複雜,跟個地下城堡似的。
外圍的陣法,都被嫋嫋破壞了,現在,就只剩一層金色的屏障。
嫋嫋指著牆上一處凹陷,“司正印放在這裡,就能打開,等下先讓我吃掉那層屏障,不可浪費!”
靜軒居士看了她一眼,隨即就把司正印,放到了牆上的小孔中。
嚴絲合縫。
金色屏障緩緩散開,嫋嫋就在一邊,張開大嘴開吸。
同時也有一道聲音傳了出來,
“我滴個老天司啊!可算有人來救我了,那小子,你就是下一任的司正?”
這是啥?
就見一道黑影,噗啦啦啦飛了過來,但還沒來到靜軒居士面前,又“咻”的一聲,被一道閃光拖了回去。
靜軒居士看清了對方的造型,忍不住都樂了,
“我就是這一任的靈造司司正,請問……你是鸚鵡螺嗎?”
只見一隻顏色豔麗的大鸚鵡,爪子上還抓著一隻更大號的海螺。
嗯,鸚鵡螺......名符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