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靈造司燈火通明。
兩人、一靈、一獸,都聚集在靈堂之中,他們在盤點庫存,議定後續的工作部署。
“現有庫存,下品靈寶粗胚35件,中品靈寶器胚18件,上品靈寶器胎6件!”
英武鑼緩緩報數。
隨著它的話語聲,司正印上放射出金光投影,逐個地閃現出靈寶的影像。
當然,這所謂的靈寶,都是後天靈寶。先天靈寶對現在的靈造司來說,還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都是我的!”
嫋嫋雙眼放光,身後八條煙霧長尾一起搖動,發出了響尾蛇一樣的嘶鳴。
所有人充耳不聞。
“後山靈材黃龍玉一尊,”
英武鑼又補充了一句,“有楊戩和哪吒鎮守,可說安全無虞。”
“誰敢動黃龍玉,就是跟玉虛宮過不去!”
靜軒居士眼光投向後山的方向,這個事情他最不擔心,但總覺得後山能長出靈寶這件事太過離奇。
包括雲夢天蟬的出現,也絕非偶然,總歸是靈造司裡,還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靈藥…..八轉道丹十枚,這都是本鑼的口糧。余者清心丹、天王丹、回元丹、通脈丸、凝血丸,數量分別是……”
嗯!
靜軒居士微微點頭,這些都是給低級器靈準備的補品,對高階修者來說,作用都不大。
也就是說,這些丹藥沒什麽價值。
“此外,靈圃之中的靈藥,藥齡不足,上次開浣靈池又采摘了一部分,短期內,最好不要再動!”
因為有嫋嫋和杜拉拉在場,所以英武鑼說得十分含蓄。
靈圃中的靈藥,都是給靜軒居士夯實根基,提升靈造司品級用的,所以靈圃就是靈造司的禁地,除了靜軒居士,誰也進不去。
哼!
嫋嫋不屑地冷哼,你們倆眉來眼去的,騙誰呀?
“此外,尚余靈石三十二萬八千七百一十三塊!”
這麽少?
靜軒居士抬起了頭,他感覺最近靈造司的生意不錯了,杜拉拉一個人,就帶來了最少六十萬的生意,還不包括自己上門的客戶。
英武鑼沒說話,兩隻眼睛盯著靜軒居士。
“好了!”
靜軒居士知道問題的根源出在自己,也就是靈造司的身上,這麽個吞金獸,幾千萬靈石都不夠吃的。
“杜掌司,從今天起,本司正式任命你為靈造司掌司,本司不在期間,你有調動司內資源,自主決斷的權力!”
說著話,靜軒居士手一指,將司正印放在杜拉拉身前的桌案上。
“多謝司正大人信任,”
杜拉拉也不矯情,大大方方接過司正印,“屬下保證,在司正大人回歸之日,一切都會井井有條。”
“好,接下來就是探索墟淵的準備,這方面,你們有什麽信息?”
“墟淵的相關記載,一貫列入天機處最高機密,外界所知,極為有限,隻說是’亙古無限之淵’,它的歷史,似乎比天庭還要久遠!”
杜拉拉用詞謹慎,不做誇大,也沒有做出無謂的猜測。
“不過是一道史前的巨淵,裡面生長著一些太古異種罷了!”
嫋嫋十分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去過?”
靜軒居士和英武鑼一起轉向嫋嫋。
“沒有!那裡被屏蔽在天機之外,看不到氣運的存在,本宮哪有工夫去那閑逛?”
很快你就要去了!
靜軒居士點了點頭,
這件事的重點是問英武鑼,他想知道,以大鸚鵡耳聽八方的本事,以及跟隨老天司的閱歷,能不能提供有價值的信息。 “嫋嫋說的沒錯,墟淵不受天道規則束縛,聆音術發揮不了作用,老天司之前也一樣沒有去過。嚴格來說,天界的大佬,更不敢進入墟淵。”
英武鑼搖頭晃腦,給出了自己的分析,
“據本鑼分析,這和天道規則有關,對現世的規則掌控越強,到了墟淵會受到更強的壓製,很可能修為會跌落到天仙以下。大佬們去了那裡,變成任人魚肉的菜雞,萬萬年修行毀於一旦,可不是天大的笑話?”
原來是強者的禁區?
這世間竟有如此神奇的地方。
靜軒居士心思一動,指著自己說道,“是說修為越低,反而越佔便宜?”
“修為低,壓製也少,但一樣是送菜,人家墟淵土著,可不受規則限制!”
英武鑼翻了個白眼,“主人得了八生雲盤,可以死而複生,又何須擔心這些?體驗生死滋味,也是人生必經的磨煉!”
“但能活著,誰又願意死呢?而且死了以後被人復活,總感覺怪怪的!”
靜軒居士有些心緒不寧。
“死幾次就習慣了!”
英武鑼小聲嘀咕,“像本鑼,生生死死無數回,靈造司封閉千年,本鑼要不是有這個本領,還能等到現在?”
滾!
靜軒居士怒目而視,開玩笑也不看看時機,本司若是死了,你跟嫋嫋全都出去要飯吧!
英武鑼一縮脖子,噗啦啦啦展開翅膀飛走了。
“等我,我跟你去看看庫存!”
杜拉拉手持司正印,擺出了女主人的派頭,尾隨英武鑼而去。
“這麽晚了,你不回家?”
靜軒居士訝異地問道。
“靈造司不可無人坐鎮,這幾天我就住在靈造司!”
…...
“要去墟淵,我們需要準備什麽?”
靜軒居士看著嫋嫋,希望這個迷天聖族的族長,潛力無限的未來大佬,能給出點有價值的建議。
“做好慷慨赴死的準備,”
嫋嫋深思熟慮地說道,“反正你能復活,本宮也不擔心!”
“後山玩去吧!”
靜軒居士頹然揮手,“本司想好好靜一靜。”
他以手扶額,雙眼一閉,陡然就進入了雪霧迷離的夢境之中。
“老頭子,老頭子你在嗎?”
好在這裡還有一位大佬,靜軒居士覺得自己還有牌。
“大呼小叫什麽?”
老頭子在白霧之中現身,須發飄揚,說不出的瀟灑飄逸,仙風道骨。
“前輩風采,真如萬古明月,遍照諸天諸世界!”
靜軒居士熟極而流,脫口而出。
呃......
老頭子愣了一下,以手撫須,暗道這小子怎麽忽然轉性了,你不是一直巴不得我早死?
“前輩,我有個問題,假使一個人死得灰飛煙滅,又被大佬復活,那復活的他還是他嗎?”
靜軒居士開啟了虛心求教模式,老頭子學識淵博,幾乎有問必答,所以他相信會得到答案。
“問得好,回答這個問題之前,老夫想問問你,今天的你,跟昨天的你,還是同一個人嗎?”
這……
“是,也不是!但這跟我說的不是一回事?”
“世事循環往複,時間無始無終,但你始終都是你,只是這個你,是無數認知和體驗的集合體。生死之間,不過是一種歷練,說白了,也就是走過一扇門,看到不同的風景, 那還有啥可怕的?”
靜軒居士也愣了一下,老頭子這話說的,真有高人風范。
但我不是高人,我就是怕啊,怎麽辦?
“你與墟淵有緣。而且你要切記,堅決不能被元始天尊復活。不只是元始,這世上任何大能,你都不能沾上生死相關的因果,懂了嗎?”
懂了,也沒懂!
那是我能決定的?死了就萬事皆空,誰想復活我,我還能攔著不成?
靜軒居士歎了口氣,既然完全沒有辦法,本居士躺平還不行嗎!
真要是馬革裹屍,或者粉身碎骨,那也是命。
“今天學啥?之前的課業,我都完成了!”
“今天沒有課業,老夫帶你去墟淵轉轉!”
啊!
老頭子你玩我!
一片碧幽幽的水域之中,靜軒居士愕然抬頭,發現自己變成了一條虹鱒魚。
在他前面,是一條體型肥碩的四腮鱸魚,長須飄擺,跟老頭子的姿態幾乎一毛一樣。
岸邊上,有人垂下了釣鉤……
還有專業的撈網、魚叉、各種防不勝防的小陷阱。
一晚上,靜軒居士“死”了無數次。
清蒸、醋溜、紅燒、刺身……嗯,魚類的一百零八種吃法。
生生死死無數回,到最後他也麻木了。
唯一感到憤怒的是,憑什麽專挑自己下手,旁邊這隻又肥又大的鱸魚,你看不見?
“小魚兒,你與墟淵有緣啊!”
隔了粼粼的水波,岸上的釣魚人,面帶微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