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我又為何要穿上你?”
小天司上前一步,運使光暗之眼,細細觀察,
發現這件錦袍上,有千絲萬縷的關聯,在不為現實世界映現的暗部之中,通往未知的地界,
看不到終點,末端都被灰色的雲霧隱藏,
很顯然,這只是一個牽線木偶。
多半與敗物的本體有關。
“我是我,”
錦袍再次發聲,“從不存在之中誕生,慢慢變成有形的存在,在這個過程裡,你們都曾推波助瀾,為本座的出現,貢獻過自己的力量。
胡說八道!
靜軒居士想要反駁,
術王卻在背後開口,“這就是敗物,確實是,祂的產生,跟眾生的腐化墮落脫不了乾系。”
“好吧!”
心念一轉,靜軒居士立刻變得心平氣和,掏出造化刻刀,故技重施,
“我寫一個字,你若認得,我就很認真、很認真地考慮一下你的建議,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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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需得謹慎,你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會成為自我約束的律條,在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逃過了天道的製裁,但想要逃離本座的掌握,卻是太難。”
錦袍的語氣變得有些凝重。
隨著它話語出口,空氣中泛起莫名的波動,一座座虛幻的牢籠在空中出現,
每一個牢籠裡,都囚禁著一個酷似小天司的人,
只不過,現在這些形象還都神情自若,完全沒意識到身陷囹圄。
又或者,現在束縛的力量尚未真正啟動。
而只要小天司違背諾言,那這些跟他有著千絲萬縷聯系的分身,或者是別的什麽因果,就會被牢牢鎖住。
“我隻說考慮,你那麽較真做什麽?”
靜軒居士哼了一聲,造化刻刀在空中揮舞,想要寫出那個“仁”字。
他想測試一下,現在的敗物,跟之前附身在千歲憂身上那個,到底有何異同。
但錦袍沒有頭的上半身一動,似乎在向他的方向看過來,
忽然之間,造化刻刀停住了。
變得重逾千鈞,仁字的第一筆那一撇,靜軒居士無論如何也寫不出來。
時間似乎回到了在靈造司了,剛剛得到三十三天造化錄的時候,用盡渾身力氣,也無能寫出一個字。
“竟然是造化法則!”
這一次,敗物看出了端倪,顯然祂的智慧,遠高於附身在千歲憂身上的時候,一張口就說出了造化法則的來歷,
“至高將現,為了應對前所未有的危機,但是又不敢孤身前來,所以先派造化法則出來鋪路,等到規則改易適合祂現世的時機,而你,就是祂此行的先驅?”
錦袍似乎在打量靜軒居士,語氣中充滿玩味,
“我若收了你,豈非是先下至高法則一城?也罷,就讓你寫,看你能玩出什麽花樣!”
話語出口,造化刻刀的阻力頓時消失,
又變得輕盈靈動,可以隨心所欲進行勾畫。
只不過現在,小天司再也不想寫那個“化”字了,
敗物把造化法則的來歷都挑明了,為至高法則鋪路,
很顯然,祂的智慧大幅度提升,所以最大的可能,這是在漫長的時間之後,
話說回來,敗物都脫胎換骨了,自己又怎麽會停步不前,
必然也領悟了了不得的神通才對。
他心裡這樣想,不動聲色地看了葉雨喬一眼,
此女算力無雙,難保不會推斷出一些線索。
“術王此時,已經領悟了《斷世孤篇》,”
葉雨喬不孚重望,立刻給出推理,她的推算,和天界的掐算不同,更像是對無數數據進行分析,
得出的一種發展趨勢,又從無數種趨勢之中,找到事物發展的必然規律,“可以截斷歷史,阻止敗物帶著全部的威能回歸。”
這是一個利好,
也同時在向小天司傳達信息,那就是需要動用截斷歷史的手段。
哦!
錦袍哼了一聲,向著葉雨喬的方向微微轉了幾度。
“小天司你,也經歷了涅槃重生,撐著竹筏,經過一片水域,看到了不同的風景。”
乘坐竹筏,看到不同的風景……
靜軒居士微微一愣,他這一生,包括前一世,就隻撐過一次竹筏,
是在小星主的真天幻境之中,
所以葉雨喬的意思,是自己會再去一次真天幻境,然後才能脫胎換骨?
“這之前,應該是三生幻境……”
葉雨喬似乎在全力推算,眼中光芒燦盛,
卻忽然全部黯淡,
代表她這次推理失敗,不知遭遇到了什麽,被徹底截斷。
“再多的,我也算不出來了。”
“就這?”
不等小天司開口,錦袍先表達了失望和不滿的情緒,
“還以為你能算出多少真機,就這?”
顯然祂也想從葉雨喬這裡,得到不同的啟示,可惜,
到底不能如願。
但是靜軒居士現在,已經明白自己要寫什麽字了。
與真天幻境相對的,是三生幻境,
而在他看來,敗物的出現,敗物的目標,到敗物的存在,根本就是一場虛幻。
或許強大,卻無法永存。
起碼在靜軒居士這裡,決不允許。
“你之所思、所想,所做、所為,全都是水月鏡花,到底不能如願。”
借助這一秒的靈思,靜軒居士右眼眼底,終於又浮現出一個字。
時隔偌久,太宗真經,終於又被他感悟出一個字。
“幻!”
左邊的角絲旁一經寫出,忽然與錦袍身後,隱藏在透明空氣中的絲線絞到一起,
在半空中顯出形態,變得像錯亂的蜘蛛網,牽扯著幻字的左半邊。
而幻字的右半邊,就像一把無堅不摧的刀子,
猛然一甩,快速切割,發出裂帛般的聲響,將錦袍伸手的絲線,齊齊隔斷。
“吼!”
在遙遠到想象亦難抵達的虛空中,傳出一聲怒吼,
還隱隱帶著幾分疼痛感,
一道巨大的身影,身上長出無數的分叉,分叉之上,還有分叉,
到最後這些分叉的末端,又重新生長在一起,
這樣一個詭異的怪物身上,發出了高頻的震蕩。
以快到無法捕捉的速度,釋放了一道道無形的震蕩波。
穿透了無數空間,抵達了無數界域,也影響了無數生命。
降臨到小天司幾人所在的時空,試圖修複錦袍身後受損的絲線。
“就現在!”
葉雨喬一聲大喝,
術王同時施展術法,水元之力從身上噴薄而出,
沿著身前的土地,快速向十方世界蔓延,
一道類似水元之境,卻比水元之境龐大了無數倍,
幾乎包裹住整個星球的水滴形成了。
“古今分際,因果兩清!”
原來截斷歷史,不僅僅要斬斷時空,更大的挑戰,是要切斷因果之力。
術王全力以赴,身後出現葬天關的虛影,
轟然一震,巨大的水滴破空而起,封鎖了一片時空。
“吼!”
虛空之中的敗物本體,再次發出怒吼。
但卻無濟於事。
葬天關一個轉身,帶走了術王和葉雨喬,還有小天司,
以及失去了絲線控制和能量供給,呆立在原地的金色錦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