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坐地起價,無恥賤人!”
靜軒居士在心裡,把造化之主罵了無數回。
表面上卻微微一笑,
“太宗經文的含義,你想必很需要一個同修切磋探討吧?”
他手指自己,“本居士不信, 你還有更適合的人選!”
造化之主立刻轉頭,看向陰陽魚,
“你們,賴在本尊的地牌不走,這都多少年了,就沒見過這樣不招待見的客人!”
陰陽魚:……
“爸爸!”
戰鬥爆發之前, 在現場被陰陽魚規則力量籠罩的時間之外, 白瓷娃娃和靜軒居士,有了一次父子間的簡短溝通。
“它……不是人。”
白瓷娃娃透露了一條重要信息。
靜軒居士有些含糊。
陰陽魚肯定不是人, 但有思維,能發出人類的聲音,這符合很多高級生命的特征。
所以白瓷娃娃的意思,應該是說,它不是生命?
“它其實並不存在。”
白瓷娃娃修正了自己的說法,不得不說,這孩子實在是很聰明,跟靜軒居士的思維碰撞幾次之後,忽然就找到了有效的溝通方法,
“借助造化之主的意志和力量出現,卻並不能獨立存在於世間,它想要的是平衡,造化之主無法驅逐它。”
明白了!
靜軒居士恍然。
雖然不知道陰陽魚確切是什麽和為什麽會出現,但起碼明白了造化之主的症結所在。
因為急於擺脫陰陽魚,所以才迫不及待要變強。
從自己身上獲得感悟是一方面,倘若自己真能製衡陰陽魚,那更是預期之外的收益。
怎麽算都不虧。
“它有什麽弱點?”
“它本身沒有弱點,在行動的時候受製於規則, 大概是規則生物的共性?沒有相互製約,它就無法存在,因此製造矛盾和衝突,就是它的本能。爸爸,您覺得該怎麽利用這一點?”
白瓷娃娃開始調取靜軒居士的知識儲備,這使得他的表達能力,呈幾何級數般地蹭蹭往上升。
自己造了一個詞“規則生物”,還開始跟靜軒居士進行邏輯上的探討。
這樣的孩子,以後可怎麽教?
靜軒居士有些頭疼。
自己這點知識儲備,很快就要見底了。
關鍵是孩子這樣,就沒有童年也不可愛了啊。
“不要被邏輯誤導,那沒有什麽用。但既然是規則生物,它要抓你幹什麽?”
哦哦!
白瓷娃娃眨了眨大眼睛。
靜軒居士是他唯一的“親人”,對爸爸的話他言聽計從,立刻放棄了複雜的邏輯思維,回歸到最純樸的幼兒狀態,
“因為我, 沒有成對出現!”
啥意思?
看著白瓷娃娃, 父子倆大眼瞪小眼,然後,靜軒居士猛地明白了。
邏輯確實沒用,什麽相互製約,矛盾衝突。
最簡單一句話就是,陰陽魚是成對出現的對立法則,像自己與造化之主,身在過去與未來,但卻相互對立,也能相互成全。
相生相克,是它的本質。
至於白瓷娃娃,大概是來的層次太高,超越了這一限制,打破了某種平衡。
全都明白了。
那現在怎麽辦?
……
靜軒居士與白瓷娃娃的溝通超脫於時間之外,與現場的發展變化無涉。
這一刻,他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像是站在一個恆定的點上,俯瞰時間的變化。
雖然世事更迭,但只要自己願意,依然還能看到原來的風景。
有一種奇妙的領悟正在發生。
只是靜軒居士還需要確認。
這一過程中,發生了很多事。
造化之主挑唆靜軒居士先出手,靜軒居士回絕。
相約一起動手。
然後,造化之主的無數分身,都聚攏在一起,堆起一座光暈和人影組成的巨山,巨山又再次幻化,成為一個更巨大的造化之主形象。
這還不算完,更巨大的造化之主,又開始聚攏,如此下去,幾至無窮無盡。
很快,他的力量就突破了世間所能承受的極限。
星球開始崩毀,空間開始坍塌。
規則的力量都處於暴走的邊緣,場面跟當日真靈世界的毀滅十分相似,只是沒有那種嗜血的毀滅意志牽引。
造化之主停止了“膨脹”,身體微微前傾。
無數個分身一起向前,重重疊疊,似傾過來一整個世界。
甚至比整個世界的威壓還大,靜軒居士見過如來的出手,感覺竟全然無法與此刻的造化之主相比。
陰陽魚的光柱無盡擴張,化作覆蓋了千萬裡的光霧。
所有進入它光柱范圍的力量和規則都被同化。
以靜軒居士的視角來看,那更像是一種還原法則,萬事萬物,總有陰陽,陰陽魚的力量,是從內部瓦解造化之主的力量,讓世界回歸之前的平衡。
造化之主當然不會任由事態這樣發展,微微一搖頭,又把身體坐直回去。
他此時的身軀實在是太大了。
因此一個輕微的動作,都覆蓋了極廣闊的范圍,引發強烈的動蕩。
俯仰之間,風雲變色。
但陰陽魚縱身一躍,也來到了造化之主的座下,紅藍雙魚旋轉之間,還原的力量層層分解,又讓造化自主的身體,重新回歸了單個的分身形象。
如此,是為一個循環。
靜軒居士冷眼旁觀,並不能透徹個中的玄妙。
他又看了一遍。
再看一遍。
這就是沒有時間限制的好處。
只是他在觀察陰陽魚,陰陽魚又何嘗沒在透視他?
就不知對方有什麽手段而已。
在某一個時間點上,靜軒居士忽感一陣震蕩傳來,就算沒有了肉身的束縛,但光暗雙身,依然受到強大的牽引,要從“獨立的維度”中脫離出去。
“這是因果之力,超脫於絕大多數法則之上,而且,陰陽魚撬動了你與造化之主同源的因果。”
白瓷娃娃又傳遞了一道意念。
靜軒居士微微皺眉,同時也感到一陣輕松。
身在超脫的維度之上,固然安全,但也無法對陰陽魚出手。
這是其一。
其二就是,這種狀態該怎麽解除,同樣是沒有頭緒。
若是陰陽魚不把自己拉出來,指不定要陷在這裡多久。
在陰陽魚持續發力的同時,一道奇妙的景觀出現了。
靜軒居士的光暗雙身,不停地從空間中彈出,似乎受到了整個世界的排斥和擠壓,
那手段跟他當日對付老天司十分相似,只不過陰陽魚是“發動”了所有規則與他為敵。
光暗雙身被諸多不知名的規則牽引,拉回到現實之中,帶出一串長長的光影。
光身璀璨,似流光天墜。
暗身寂寂,如無邊的夜色。
靜軒居士的光暗雙身,忽然變成了一條河。
波光粼粼,水色沉沉,濁浪滔滔。
有無數的身影跳動其間,吉光片羽,閃動無休,組成了一部靜軒居士自己的歷史。
這是什麽?
沒有人知道。
但靜軒居士和造化之主心裡,都浮現出一個詞:時間長河。
因其無名,強名之以為…..
這是兩人心裡浮現的第二句話。
以所謂的“時間長河”為契機,兩人氣機共感,因果相連。
一瞬之間, 造化之主的分身紛紛回歸到時間長河,成為活躍在其中的無數個片段。
在時間長河之下,陰陽魚緩緩旋轉,卻無法對靜軒居士產生任何影響。
法理相和,暫無衝突。
陰陽魚是陰陽環抱,相輔相成。
時間長河也是光陰相對,明暗相間。
至於混元無極白器胎,極速跳遷,連續走移,似河面上粼粼的波光,再難查其行跡,見其蹤影。
世界短暫地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