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山的臥室,也是異常的整潔。
林洛自己的住處,與其比起來真就是一在平地一在天。可是他見過江大山,看起來就是大部分中年男人的縮影,平凡的工作,平凡的人生,怎麽著也不該是如今的樣子。
“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林洛快速觀察室內,床鋪,窗台,衣櫃,沒有任何吸引他注意的地方。
床旁的櫃子上,放著一張照片,是個小男孩,年紀約莫七八歲,背著書包,手裡拿著卡通人物的氣球。
照片泛黃,有些年頭,地點是在一處公園。
“這應該是江大山的兒子,但不對啊,雖說夫妻離異,兒子總是能見到的,何必保留這麽古老的相片?”
再翻找房間內的櫃子抽屜之類,甚至掀開床上的枕頭,還是一無所獲。
保持房間內本來的樣子,林洛退出去,來到那扇上鎖的門前。他沒急著進去,手指在門下的縫隙中劃過,灰塵沾染在指尖。
“果然,”
林洛並沒有打開上鎖的臥室門,直接從江大山家裡離開。沈思容站在樓下的角落處。
“怎麽樣,”她問。
“很怪,”林洛說,“你見過江大山,他像是有潔癖的樣子麽?”
“潔癖,你在屋裡看見什麽情況,”沈思容說。
“先離開,江大山應該快回來了,”
兩人在小區繞了一圈,並沒有離開。在小區中,一處破舊的涼亭外停下。
“你是說,江大山把他的屋子收拾的一塵不染,”沈思容問,“這已經不能算是潔癖了,我感覺其中甚至有些強迫的意味。”
“你是專家,江大山雖然怪,也許只是一些心理問題。”林洛說,“他的特征與我們所認為的凶手並不符合。”
“有照片麽,”沈思容問。
“我拍了幾張,”林洛說,“你看看,”
大致是客廳,廚房,衛生間與臥室。
“這間屋子是什麽情況,”
“上鎖了,考慮時間問題,我沒有進去,”林洛說。
沈思容從照片觀察,分析,“這種程度不能算是潔癖了,正常人再愛乾淨,也不會把角落中都清掃乾淨,可從他自身,我確實沒有發現他還有這樣一面。他應該有強迫性的行為。”
“你是說強迫症,可是強迫症會打掃房間麽,”
“行為的定義是寬泛的,不是固定某一種,你可能聽說過有人會一直洗手,直到把皮膚洗到鮮血淋漓也不停,還有總是懷疑門沒上鎖或者燃氣之類的閥門沒有關緊等等,重點不在於行為,而在於強迫的思維。”
“潔癖是愛乾淨,可強迫行為下的潔癖未必是愛乾淨,可能是心理有個念頭,催動他不得不這麽做。”
“原來如此,可總該有成因,”
“是,先等等看,”沈思容說。
“等什麽,”
“等他回來,如果我猜的不錯,他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掃房間,我必須要再和他接觸一番。”
和兩人之前的商議不同,林洛也沒有製止。張大山的怪異,讓他不得不這麽做。
張大山騎著電瓶車回到小區。
“他的乾淨點,在於自己的房子,”沈思容說,“這一點很耐人尋味,我不得不考慮,那間屋子中發生過什麽事。”
“我也有同樣的想法。”
注意到張大山的,還有小區中‘陌生’的幾張面孔。其中兩人起身,分開行動,但一直在張大山身後,
隨著張大山上樓,兩人就徘徊在樓下。 這棟小區除了張大山之外,還有幾人也在監視的范圍內。
沈思容多問了一句,“你搜了張大山的家,確保所有物品的位置都沒有任何偏差麽?對於具有強迫行為的人來說,絲毫的不同都可以敏銳的察覺出來。”
“幾乎沒有差別,”林洛苦笑,“有些地方,我會照著原樣擺回去,可畢竟我隨身沒有帶著量尺。”
“還是讓李然細查一下這個張大山,”沈思容說,“這起案件中出了這麽個人,總不會是巧合。可要說他就是凶手,我是在不能相信。”
林洛也是同感,調查中顯示,張大山的名下沒有任何車輛,他也並不富有,還有張大山的職業,他並不具備長時間跟蹤的可能性。
這一次,沈思容在前,她敲響張大山的房門。
屋內的氣氛好似頓時凝結,兩人看著門上的貓眼。雖看不見門後的狀況,卻依舊能感受一隻眼緊緊的盯著他們。
“張先生,”沈思容說,“我們找你了解些情況,”
門開了,突如其來。張大山手裡拎著拖把,腳上更是踩著綠色的鞋套。他狐疑的看著面前的兩人。
“二位警官,找我還是問古雲雲的事麽,知道的我都說了。”
“張先生還沒吃飯呢?”沈思容問。“怎麽一回來就打掃起來了。”
“啊,我在學校食堂吃的,”
林洛看著手表,“那你吃的可真快,”
“兩位請進,”張大山艱難的說。
“不必了,”沈思容說,“你的屋子看起來很乾淨,我們不想弄髒它, 對了,江先生一個人住,”
“啊,很久前就離了,”
“有孩子麽,”
“有,很乖的孩子,”
“近來沒見過麽,”沈思容問。
“前妻走了,不曉得去了哪個城市,”江大山搖頭。“孩子跟著他,我”
“行,那我們不打擾江先生了。”沈思容說。
江大山滿臉不解,“你們不是來問古雲雲的事麽,”
“江先生,你有什麽要說的麽?”沈思容反問。
“沒有,我知道的不多。”
沈思容沉思,下了樓。華客帶著那個換了裝的小女警等在遠處,不過還是一眼可見。
“怪,江大山的孩子現在應該有二十五六了吧,”沈思容問。
“差不多,”
“可是江大山說,他孩子很乖。”
“有問題麽?”
“很有問題,”沈思容說,“成年人之間的交流很少用乖這個字眼,就像我不會說林洛你很乖,”
“父親對兒子用這個字眼很平常,”
“江大山說乖的對象,不是個二十五六的男孩,而是個七八歲的男孩。換而言之,要麽,他很長時間沒見過自己的孩子,甚至於離異後就一直沒見過,要麽,就是他孩子早就死了。”
“你傾向於哪一種。”
“死亡,”沈思容說,“前一種可能性不大,對於很久未見的孩子,應該會有很多的期盼,可是江大山身上一點也看不出來,就像他知道那根本不可能。”
“可是,調查報告會出錯麽?”林洛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