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跟著劉叔來到樹林中的一戶人家裡,這裡特別安靜,而且很奇怪。院子很大,卻只在中央有一間小房子,那間房子特別舊,兩邊的柱子上寫著字,已經被時間給衝刷的模糊不清
劉叔上前去敲門,恭恭敬敬的樣子。屋子裡傳來一陣咳嗽的聲音,不久門就吱呀的打開了,裡面站著一個人,佝僂著腰,胡子又黃又長,幾乎要垂到他的肚子
劉叔告訴我們,他是這個村子裡最年長的人,已經91歲,他的幾個弟弟都去世了,他卻還活著
這裡是村子的祠堂,也是他的家
那個老人讓劉叔進了屋,沒有搭理我們三個。王一想要跟著進去,被我一把拉住,衝她搖了搖頭。
過了大概十幾分鍾,劉叔走了出來,身後的門吱呀一聲地關了起來,他手裡拿著一張紅色的紙,上面好像寫著幾個字
劉叔讓我們先回家,他說村子裡有點事,我們沒有問他要去幹什麽,畢竟我們不屬於這個村子
劉叔急匆匆的跑了出去。王一和李飛沒有多想,他倆走在路上,亂七八糟的聊著最近發生的事情,我被夾在中間,心情很煩躁。我覺得他們很吵,可能是因為腦子裡一直在想事情,他們則沒有這個煩惱
我喜歡安靜地思考
我們回到了劉叔家,劉嬸子眼睛很紅,她應該剛哭過,王一勸著她,劉嬸子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呆呆的看著角落
沒多久,村口傳來一陣陣鍾聲
我猜那是口裂了縫的鍾,聲音無力而困倦
我們也跑出去看,這時村口已經擠滿了人,劉叔在人群裡說著什麽,大家的臉色都不是很好,不一會,人四處散了開來,他們顯得很著急
王一問李叔怎麽了,李叔卻沒有說話,只是走開了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李叔這樣”王一有些尷尬
我沒有說話,轉身向著學校走去。王一和李飛想要叫住我,我還是徑直走著
“他是不是也傻了”李飛說道
“別胡說”
王一追著我跑了上來,她問我怎麽了,我沒有回答,只是說要去學校聽課
今天是高老師的課
我來到了學校,教室裡只有一個人,是高老師。他正在敲著黑板講課,不時向下面提問著。
屋裡沒有一個孩子
我看了好久,忽的有種感覺,他會不會知道那個傻子在哪,不然他為何這麽滿不在乎?還是有別的什麽?念頭一閃而過。我很冷,轉身要走。他看見我了,大聲叫住我,遞給我昨天的那支鋼筆,擠出一個生硬的微笑,又跑回去接著上課
天變黑了,刮起了風,卷著糞便和泥土的味道鑽進鼻子裡,我感覺腦袋很沉
回到住處,我躺在那張冰冷的床上,李飛沒有回來,整個世界只有我自己
我睡著了,做了一個可怕的夢,那些野獸似的男人強奸了王一,他們用繩子拴著她,把她關進豬圈裡,像牲畜一樣的喂食打罵。那個傻男人也在這裡,他被綁在一根柱子上,眼神絕望又空洞
孩子們喜歡李飛,他在教室裡一直唱歌,不曾停下來,我看見他的喉嚨裡已經湧出了鮮血,眼睛裡也滴著淚水
我被人放進一具黑漆漆的棺材裡,蓋子沒有蓋,我的身上沒有繩子,卻一動也不能動,那個人一直把我拖到了祠堂門口,在我的胸口上放了一支鋼筆
隨後我驚醒過來,一身冷汗
外面下起了雨,屋子的煤油燈已經被點燃了,
我的床前坐著一個人,不是李飛,是高老師,我們兩個靜靜對視了許久 “你知道傻子在哪對麽?”我突然說話了
他生硬地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很多年之前,在一個村子裡有個孩子,他的母親是被拐賣來的, 一個男人花了90塊錢買下了她。那個男人喜歡喝酒,每次喝多了就把女人扒光衣服,用趕牛的鞭子狠狠地抽打。終於有一天,女人又被痛打了一頓,她一直緊緊地抱著懷裡的孩子。男人睡著了。她讓孩子去找村裡的人幫忙。那個孩子挨家敲門,卻沒有人願意幫他。他們是那麽的冷漠。那個孩子只能自己回去,等他到家的時候,發現這裡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原來那個女人看到孩子出去叫人,一把火燒了這個所謂的家。男人在睡夢裡被疼醒,掙扎著想要爬出去,卻被女人死死地抱住了腿,那個女人在火光裡大聲笑著,男人淒厲地叫著”
“那個孩子用根棍子挖了一個坑,埋葬了已經粘在一起的父母,他沒有請求村裡人的任何幫助,自己挖了一個晚上”
“那天起,他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也沒人關心他是死是活”
我看見高老師的身體在顫抖,他張了張嘴,卻沒有再說些什麽
這時李飛回來了,高老師起身看了他一眼,靜靜地走向了門外,他的背影看起來和雨天一個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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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號雨
傻子不傻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要什麽
而且不會用虛偽的語言去掩飾自己
我突然覺得陸水像個傻子
傻子老師
今天對他說了一個故事
老師們總是感同身受
我沒有說完
但覺得他應該聽得懂
聽懂那就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