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停車場入口的戰鬥,雙方都停止了攻擊,剩余的一隻跳躍者,似乎還保有智慧,看到眼前一幕,迅速轉身逃進了地下車庫深處;殘余的一些啃食者,居然隨著它一同向地庫退去。
林宸躍進窗口,撤掉力牆,一把抱住了小雨。
“小雨!小雨!”他不敢搖晃她的身體,只能雙手托住,焦急的呼喚。
此時的小雨身上還插著斷裂的尖爪,呼吸困難,眼皮沉重,在聽到林的呼喚後,用盡全身力氣才睜開雙眼,艱難的發出一聲:“疼!......”
林宸的心仿佛都要碎了。
小雨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麽,但髒器的破裂使得鮮血從嘴裡不斷湧出,吞沒了她後面的話語。
“醫生!醫生在哪兒?!”林抬頭在人群中搜尋,慌忙之中連領域感知都已忘記運用。
周圍的人群,被剛才凶殘一幕給震懾,當面對林那被憤怒扭曲的面孔,和染著血絲的紅瞳,嚇的紛紛向後退去。
林小心的托著小雨,揮手用力場將最近的一位白褂男子拽到了面前。
“快!求你!快救人!”林焦急的眼神中,伴隨著祈求。
可能是林用的力量略大了些,眼前的醫生不住的咳嗽,連忙解釋道:
“我,我是放射科醫生,我也救不了啊。”
此人雖是如此解釋,但依舊仔細觀察著小雨的情況。
“看樣子已經扎進了心臟,千萬別拔,不然開放性氣胸伴隨大量出血,很快就沒命,現在只能盡量堵住傷口。”
林宸按照他的示意,將小雨平躺著放下,盡量不去觸碰胸口的尖爪,但即便是如此,小雨的嘴角依舊止不住的又湧出一股鮮血。
“這還需要馬上供氧輸血、清創修補;目前整個醫院都停電,這些根本做不到,供氧輸血都不行,手術室也無法使用;更重要的是,能主持心臟手術的外科手術醫生,目前很難找到!”
眼前的醫生望著林,也是一臉的無助。
“那怎麽辦?!就這樣等死嗎?!”
林脖子上的青筋凸起,滿臉充血;但醫生只是無奈的繼續搖著頭,低頭不去看他。
“發電機呢?!醫院肯定有發電機啊!!”
“昨天市電停電,就切換到了後備電力,但發電機早就停止工作了。”
“油!汽油還是柴油?我來去找!”
眼前的醫生正要回話,小雨卻仿佛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掙扎著擠出話語:
“別走!”
“別走......”
“我想回家!”
她的眼神疲憊,目光有些渙散,但依舊堅定的用手,抓住了林的臂膀,即將熄滅的目光中,依舊透出著挽留。
“好的!我不走,我不走!”
林連忙握緊小雨的手,眼淚卻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小雨的掌心僅有些許余溫,被林握住的手也漸漸無力。
林宸猛的一拳砸在地上,宣泄著心中的怒火;他好恨,恨自己沒有保護好小雨,此前一直都小心翼翼、彼此跟隨,為何到了這裡,就完全放松了警惕;
“TMD!我們就不該來這裡!”
林一邊咆哮,一邊又猛地向地面連續的錘擊,飽含憤怒的林,此刻卻沒有動用一絲原力,左拳在和地面的猛烈撞擊中,很快便滲出鮮血。
傷痛讓林宸變的克制,深深的呼吸讓自己冷靜了下來,望著小雨胸口處漆黑的殘爪,咬牙將它拔了出來,小雨的嘴裡傳來一聲微弱的悶哼;林控制著原力力場,
化作一道膠布,死死的粘在了小雨的胸口,雖然這治標不治本,但林仿佛也已認命,雙手抱起小雨,從三樓破碎的窗戶一躍而下。 林宸就這樣托抱著小雨,緩慢的飄回地面,慢慢的往醫院外走去,一邊走,嘴裡還在不住的念叨著什麽;醫院裡的眾人,湧向窗邊,眺望著走出醫院的二人,無不為剛才所經歷,那不可思議的一幕而感歎。
只是林也沒注意到,當他抱著小雨,落回醫院大樓地面時,身後那隻跳躍者屍骨碎片中,浮現出一團比啃食者更紅豔更清晰的光團;光團貼著林宸的後背,穿透並融入到小雨的身體之中,小雨的意識已經開始迷失,她只是眉頭皺了皺,光團便隱沒不見。
而此時的林,正陷入一種迷茫的狀態中,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前方,瞳孔的焦距也渙散著沒有目標,他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有種不可接受的虛幻感;明明前不久還兩人坐在餐桌,在溫暖的陽光和微風中,有說有笑,吃著午飯,聊著天,為何突然之間,小雨就瀕死倒在自己的懷中。
林將小雨的頭靠自己更近了些,托抱著從醫院大門走了出去,他對旁人毫不理睬,似乎有人想擋在前方,但也被他用力場粗暴的掀開,慢慢的,想要圍上來的人紛紛避開。
林雨二人在經過此前被擊殺的一些啃食者時,又有幾朵微紅色的光團追了上來,融入到小雨身體中,但這一幕,在場沒有任何人所能察覺。
小雨此時也已完全陷入昏迷,即便林的步伐輕緩,手臂平穩,但她的嘴角還是時不時的湧出鮮血,攜帶著小雨生命力的鮮紅液體,順著林的白色襯衣流淌,再慢慢暈開,像添上了一朵朵火紅的花兒。
回家,送小雨回家,林現在心裡只有這個念頭。
如果沒有那台收音機,或者沒有搜到那個頻段,小雨也許就不會受到傷害;自責、懊惱、後悔,充斥著林的腦海,他抱著小雨,向著家的方向,一步步的走著,身邊所發生的一切似乎都再與他無關。
此時已近黃昏,道路上的啃食者又逐漸多了起來,似乎有人正跟隨在林的身後,但看到道路上遊蕩著的啃食者,又紛紛退了回去;但他們眼前這個男人,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危險,依舊不急不緩的慢慢向前走著,幾隻啃食者追著逃回醫院的人,另有幾隻則向林撲去。
但是,還沒等啃食者靠近小雨,它們便被一道黑色流光穿顱而過,隻留下淡淡的紅色光團跟著林的步伐飄蕩著,飄蕩著融入小雨身體。
天越來越黑,林就這樣慢慢的走著,像黑夜之中的明燈,吸引著飛蛾不斷的撲來,然後又化為灰燼。數道梭形黑影,圍繞在兩人的周圍不斷的穿插飛舞,時而探出一根,便是一隻啃食者應聲倒下。這一路,也不知斬殺了多少啃食者,沒有一隻怪物,能安全的靠近林雨二人,他用著最後的一絲清明,本能的清洗著身邊的汙穢,不願讓小雨,再沾染這肮髒的一切。
他要送小雨回家。
從黃昏走到深夜,帶著一身的血氣,林終於將小雨送回了家,他將她慢慢的放到臥室床上,擦拭了嘴角的血跡,脫掉了鞋,解開頭髮,隻為讓她能夠睡的更加安穩一些;只不過,此時的小雨已停止了呼吸,她的這一覺也不知要睡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