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下數日的雨終於停了,天開始放晴了,湟水的水位也猛漲了許多。
郭淮日思夜想的魏延終於出現在湟水南岸,同時郭淮還在數日前,夜間知曉漢軍數百騎夜行至南岸的漆峽,這如何不令郭淮喜悅。
郭淮也順魏延之意,渡過湟水,至南岸扎營,提前進駐高台,迎戰魏延。
與此同時,魏延所部的隴右軍抵達湟水南岸,渡過勒且水,於勒且水東面扎營。
剛剛接觸的漢、魏兩軍,馬上就開始劍拔弩張的對峙。
兩軍的遊騎、斥候在十幾裡的范圍內互相追逐,你進我退,呼朋引伴,或糾結十余騎廝殺,或單騎較量騎術。但是都控制在一個合理的范圍之內,因為他們知道真正的較量在次日。
郭淮與魏平、戴陵及數名魏軍將校站在高地上,眺望魏延營寨。
“魏延不愧西蜀大將,所布置營寨皆錯落有致。”郭淮看著魏延營寨,感慨說道。
不過並沒有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任何憂慮之色;反而郭淮語氣中,喜悅之色,卻掩飾不住。
魏平恭維說道:“魏延確實有幾分本事,暗遣漢騎於夜間偷行至漆峽。若不是將軍派出大量斥候,我等必會被其引誘,陷入魏延陷阱。不過他雖如此狡詐,但卻依然比不過將軍,被將軍識破奸計。”
郭淮擺了擺手,說道:“勝負未分,何敢輕言必勝乎?此乃兵家大忌,諸位此戰不可懈怠。魏延驍勇無比,不可輕視。”
“諾!”魏平正色應道。
“漢軍除漆峽伏兵之外,可還有其他部隊乎?”郭淮略作沉思,說道。
“啟稟將軍,三十裡內,並無其余大軍,請將軍放心。”魏平拱手應道。
“湟水以西,可有探查過嗎?”郭淮不放心地問道。
“已有探查,沒有漢軍伏兵。”魏平說道。
聞言,郭淮放心地點了點頭,長呼口氣,說道:“如此便好,明日一戰便可分出勝負。”
頓了頓,郭淮對魏平說道:“明日你率騎卒務必將漆峽內漢軍騎卒阻擋住,不可讓其讓干擾到我軍。”
魏平挺直身板,應聲說道:“在下必不辱使命,定會將來犯漢騎一一斬殺。”
郭淮轉身對戴陵,說道:“明日有勞戴將軍率本部出擊進攻吳懿所部,即便不能將其擊潰,也不能讓其支援魏延所部。”
“諾!”戴陵應道。
郭淮負手眺望遠處的漢寨,一副自信滿滿之樣。
……
而在十幾裡地之外的漢軍營寨之中,眾人氣氛不似魏軍那般輕松,而是嚴肅地在整軍備戰。
魏延與漢軍將校聚攏在大幅輿圖前。
魏延指著牆上的戰場輿圖,說道:“魏軍騎卒多於我軍,明日郭淮必然正面遣步卒攻之,騎卒定然會從右翼襲殺。是故我等需將弓弩多備於右翼,待其騎卒至,萬箭齊發。”
魏延大軍自西向東列陣,北臨湟水,左翼(北面)為河灘,前些日暴雨衝刷,河灘泥濘不堪,騎卒難以施展。南面寬闊,便於騎卒馳騁。
頓了頓,魏延環視眾人,沉聲說道:“明日本將親率步卒於右翼,親阻魏騎,前陣有諸位拚殺。”
“諾!”眾人沉聲應道。
“薑長史所部可有聯系上?”魏延看著輿圖,問道。
“聯系上了,薑長史已率軍順利抵達漆峽,似乎魏軍有所察覺。”魏良應聲說道。
聞言,魏延嘴角上揚,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高司馬所部已經是否有聯系上?”
魏良遲疑半響,說道:“有,不過卻是昨日聯系的。目前不知他們是否已經出發。”
魏延擺了擺手,
說道:“昨日有聯系上便可,我是特意交代高司馬今日不要聯系我軍,除非有重大軍情。”“魏軍可有最新動向?”魏延問道。
“有,郭淮與江北戴陵部聯系緊密,而且有斥候稟告說,似乎郭淮午間有巡視我軍營寨。魏軍部分騎卒在調往後營,似乎防備薑長史所部。”魏良說道。
魏延輕蔑地笑了笑,說道:“看來郭淮上鉤了,不枉費本將如此辛苦設計,誘其上鉤。”
魏延定下主意,環視眾人,吩咐說道:“全軍聽令,今晚全軍休整。明日兩千步騎為前軍,本將率兩千步卒為右翼,千人為後軍。其余歸入中軍,根據情況,支援各部。”
魏延、吳懿共領一萬三千人北擊涼州,吳懿率六千大軍為誘餌,魏延自己率七千精銳為主力。
“諾!”眾人應道。
漢軍將校,隨即便匆匆出門安排兵馬事宜。
……
初夏的星空,繁星點點,皎白的月光映在湟水面上。
原本寂靜無人的湟水畔,人聲鼎沸,高剛帶著近千名漢軍、羌人士卒,將排子緩緩推入湟水中。
‘撲通’一聲,排子浮在湟水上, 高剛將戎服的下擺掖在腰帶裡,手持長矛戳著湟水河灘,緩緩趟過湟水,翻上排子。身旁漢軍士卒手執茅草一把,背負甲胃,跟隨在後。
歸入高剛所部的季西,也趟著過膝的湟水,率先爬上排子,然後將自己的小舅子王傑拉上排子。
坐在排子上的季西擦拭的濕漉漉的雙腳,重新穿上心愛的靴子,點著自己本什人頭,防止有人遺失。
一刻後,漢軍點起人頭,高剛示意眾人出發。
季西看著天上皎潔的月光,不禁有些想念家中的妻子,或許她也正在看著同一輪皎月。
少年心性的王傑手持長矛拄著排子,手插腰間,環視一艘艘排子,一陣豪氣從心中升起,恍如自己就是大將軍一般,率領大軍東進一般。
季西瞟了眼自己小舅子,便不再理他。
做夢嘛!每個少年都有,只要別被毒打就行。
數百艘排子載著上千漢卒,順著暴漲的湟水東進勒且水。
同一輪彎月之下。
魏延用巾帕緩緩地擦拭鋒利的長槊,皎白的月光灑在槊尖上,發出澹澹的銀芒,反射出一種清冷而又神秘的美。
魏延撫摸著槊身,如同自己心愛的人一般,愛惜之情顯露無比。
因為這杆長槊是當初他隨先帝入蜀之時,因先登之功,先帝遷其牙門將,並賜他長槊,以賞其功。
當時魏延便立誓,誓為大漢征戰天下,至死不渝,以報先帝恩德!
魏延扭轉槊身,頓感胸膛滾燙,低語道:“明日便是你我成名之際,我魏延要讓天下人知曉我的英武!”
(這後面感覺好中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