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漢中祖三國鼎立第二百七十六章大勢三月,安邑。
清晨薄霧朦朧,雖已是春季,但早晨的河東亦有些微涼。寒風吹過,守備城池的魏卒不僅打了個寒顫。
“老李,都快兩個月了,援軍怎還沒到呀?”
固守近兩月的安邑魏軍士卒心神頗有些不寧,互相議論著軍事。
年長的士卒歎了口氣,說道:“哎,我也不知道啊!你問我沒用。”
“如今每日的飯食越來越少,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年輕的魏卒再次抱怨道。
面對大漢突然襲擊河東,不僅是陳泰沒有防備,孫禮也沒有預料到。在漢軍抵達之前,孫禮匆匆忙忙間囤積了一些糧草,幸虧當時還值冬季,各糧地方都有儲存些糧草。折騰的幾日後,孫禮最終不過籌集了三、四個月的糧草。
如今堅守了快兩個月,城內的儲備糧已經消化過半,然而城外漢軍仍未撤離,還不斷地修築工事。孫禮見狀,頗是擔憂,於是便減少每日的軍糧供給。
“不可胡言亂語,若要軍侯等人聽見,必會斥責,說不準還要吃棍子。”
年輕的魏軍正準備都囔幾句,卻見城外有漢軍騎卒在城外空地上馳騁。只見漢騎揮舞著臨汾原之戰中繳獲的‘陳’大纛以及大量的魏軍旗幟、金鼓,同時還有一枚首級高懸於長槊之上,如此一幕幾乎是驚動了城樓上所有的魏軍士卒。
漢騎舉著‘陳’大纛奔馳到城樓下,大聲喊道:“城內的人聽好了,你等的主將,征北將軍、並州刺史陳泰已經戰死了,此乃其大纛旗。你等所依仗的援兵司州刺史郭淮,也在橫嶺關已被大漢擊敗。”
“至於河東之地,如臨汾、平陽、蒲阪等城池已全部被我大漢所佔,河東城池除了安邑之外,已盡歸屬大漢。我陛下有好生之德,不忍殺戮過多,今特命在下將實情告知諸位,以免諸位混沌不知。”
“放箭!”不知從哪冒出的孫禮指著城外的漢騎,朝著眾人喊道:“此不過是賊軍哄騙之舉,諸位不可信也!”
安邑縣長柳錄攔住孫禮,勸諫說道:“府君,此人不過是漢軍使者,古言兩軍交戰不殺來使,今若殺之,恐不合禮法。”
“禮法?”孫禮盯著柳錄不由冷笑,說道:“何時軍中作戰講究禮法了?此乃賊軍的攻心之策,莫非你不知嗎?”
柳錄下垂眼眸,不敢直視孫禮,說道:“府君,殺此一人可阻漢軍的攻心之策否?錄竊以為不可,此治標而不治本。”
柳錄,字伯載,河東三大士族柳氏子弟,安邑縣長,任官以來素有聲望,受士民推崇。
“以你之見當如何如何為之,方可治本?”孫禮問道。
柳錄不卑不亢地說道:“錄不過文人,豈能知軍中謀略也!不過以在下淺薄之見,若要治本還需我軍援兵抵達方可。”
孫禮聽出了柳錄隱晦的不滿,狠狠地瞪了眼柳錄,說道:“柳君既不知軍中謀略,何敢阻我命令!”
“來人,放箭!”
聽著孫禮的吩咐,魏軍士卒面面相覷少許,這才舉起弓箭朝外面射去,不過目標偏移甚遠,皆沒有射中漢騎。顯然所有人都不想得罪漢軍,若真如漢軍所說,射中了這個人,破城後肯定會被漢軍報復。
“混帳!沒吃飽飯嗎?”
孫禮見眾人如此敷衍了事,氣著奪過弓箭,朝著城外射去。不過持著‘陳’大纛的漢騎早已經被剛剛的箭雨嚇走,哪能輪到孫禮去射。
“哼!守好城池,若有人繼續來將其射走!”
“諾!”
城外,漢軍土丘上,劉禪看著這一幕,笑道:“繼續命人呼喊勸降,並命弓弩手將降書射入城中。”
“諾!”
……
是夜,清冷的月光灑落映照在河東大地上,在城內僻靜的房屋內,柳錄與手下心腹溝通。
“如今陳並州戰死,郭司州兵敗,河東諸城已歸大漢。然孫禮仍負隅頑抗,據退天兵,我等若隨其頑抗。待城破之後,我等必身死而族滅,今下生路唯有歸順大漢,方可求得生機。”
在大漢咄咄逼人,曹魏處於守勢的情況下,鄴城方面對曹魏將士的家卷控制得格外嚴格,為了防止那些郡守勾結大漢,將地方上長官家卷全部送到鄴城,無一例外。也就是說城內那些高級將校以及孫禮這個河東太守,他們的家卷全部在鄴城,唯有柳錄這個縣一級的縣長家卷不在鄴城。
是故那些將校不是處於生死危機下,都不太願意投降。但柳錄不同,他是河東本地人,家卷也在河東,自然沒必要效忠曹魏。
“可有與漢軍聯系好?”
“自然有聯系好!今夜三更時分,在北城樓上舉火為號,我等打開城門,接應漢軍。陛下有詔,我等若是歸降,各有封賞,當不會虧待我等。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柳錄手上的人不過是普通族人或者是門客,正面上根本無法和魏軍對抗,自然走取巧之策,開城門接應漢軍。
“柳兄所言即是,可還有人疑惑否?”說此話的這個人,下意識握著腰間的環首刀,偷偷打量著眾人的反應。
“並無異議,我等願隨柳君。”
“好!”
時至三更,安邑北門火光閃爍,城門大開,漢軍突入城中。城內喊殺聲震天,城中魏卒非死既降。
府衙內,正在安睡的孫禮被侍從晃醒,其著急地說道:“府君,大事不好!柳錄私通西賊,打開北門,放賊軍入城了。”
“什麽?”孫禮的睡意直接被嚇走,問道:“如今情況如何?”
侍從搖了搖頭,說道:“外城已失守,內城也將被破,安邑守不住了。我等不如降了漢軍吧!”
聞言,孫禮抑製不住心中的悲傷,失聲痛哭說道:“禮受武皇帝提拔之恩,先帝重用之情,又有守土之責。今若歸降漢人,待我死後,又有何面目去見大魏諸帝乎!”
“府君?”
“你服侍我多年,你稍等之後入屋,我送你樁富貴。”孫禮流著淚說道。
“諾!”侍從應道。
待侍從走後,孫禮走到銅鏡前,望著鏡內蒼老的自己,一股悲愴之情湧上心頭。
自感自己對不起先帝曹叡,曹叡臨時前托孤曹爽,擔憂曹爽不能輔政,任命自己擔任大將軍長史輔助曹爽治事。卻沒想到曹爽不滿自己的規勸,將自己調離身側,改任自己為河東太守,遠離中樞。
如今天下紛亂,自己對不起先帝臨終輔左曹爽的任務,也沒做好守土的責任,自己哪還有顏面苟活於世間乎?
“鏗鏘!”
孫禮拔出佩劍,將冰冷的劍鋒放在脖子上,閉上眼,孫禮狠狠地一拉,鋒利的劍刃割破大動脈,無數滾燙的鮮血噴湧而出。
撲通一聲,孫禮倒在地上。
屋內的聲響驚擾到屋外的侍從,緊忙推開房門,只見孫禮已經躺在地上,大量的鮮血匯聚一地。
侍從跪倒在地,失聲痛哭,他明白了府君口中的富貴是何物了。猛然,侍從掏出匕首也插入腹部,死在了他跟隨多年的家主身側。
不知過了多久, 大漢天子劉禪抵達屋外,看著屋內的兩具殺身成仁的屍體,對著身側的眾人,感慨說道:“此乃義士,不可折辱!”
頓了頓,劉禪說道:“將此二人以棺槨載之,送至魏境,讓魏人知曉我大漢的仁德,也讓魏人好生安葬二人。”
“諾!”
對於古人的剛烈,劉禪再次有了更深的認識。也對曹氏三代恩典,也有了更加清晰的了解。
曹魏滅漢,尚有武將死戰,魏國又怎會沒有呢?
西晉滅吳,東吳士族赴死者不少,曹魏國中也豈會沒有?
對於劉禪來說,這些英勇赴死的人,值得他欽佩,也值得他尊重。將孫禮的棺槨送到魏國境內,有厚葬孫禮之意,也有威赫那些膽怯魏人的心思。
至於是否會激發魏人的鬥志,劉禪不以為然。勇敢者,自然勇敢,膽怯者,自然膽怯,豈是因這點事物所能改變的。
即使激發了那些魏人的鬥志,劉禪也不懼怕。至如今大漢已佔據了天下半壁,漢強魏弱的天下形勢已分明。
大漢一旦攻取上黨或是洛陽,那麽天下一統指日可待,在天下大勢面前,所有試圖抵抗的人,皆如螳臂當車。有識之士自然會知道如何選擇,此時上船還能有從龍之功。
天下大勢,浩浩湯湯;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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