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山酒樓。
杏山堡最大的酒樓。
這夜,酒樓上下張燈結彩,進出賓客絡繹不絕。
英夫人一襲華麗宮裝,站在門口迎送。
身後還站著一對年輕男女。
盧通提著一壺靈酒過去。
“英夫人。”
英夫人臉上堆起笑容,道:“盧掌櫃,來了。”
他點了下頭,看向後面。
“小蠻龍, 恭喜了。”
史蠻臉色通紅,憨笑著點了下頭。
旁邊,一個歲數不大的女修,神色十分從容,微微弓了下身子。
史家小蠻龍、海家小姐,今日定親。
白天兩家人在府裡舉行定親儀式,晚上在酒樓款待賓客。
在雲英城時, 盧通根基淺, 和其他大戶人家沒什麽來往,極少參加這類酒宴。
來了杏山堡,幾番折騰後。“日心”沒搞到手,卻陰差陽錯的站穩了腳跟。
丫鬟收下靈酒。
英夫人道:“范、吳兩位道友已經到了,在三樓的雅間。”
“好。”
“帶盧掌櫃去樓上。”
“不用,我自己去。”
進入酒樓。
沙啞、渾厚、清亮、尖銳等,各種嗓音的說話聲一起鑽入耳朵。
“史兄!恭喜了,以後史、海兩家……”
“喝!今天可是大日子,不醉不歸!”
“胡掌櫃,您也在?”
盧通掃了一眼,看見白擎名後,邁步過去。
白擎名臉色紅潤,笑得十分燦爛。
徒弟定親是喜事。
和海家的人定親, 更是大喜事。
“白老爺,恭喜!”
“盧掌櫃, 來, 坐下喝酒。”
旁邊還有兩個修士,一人瞧了下幾人的臉色,立即起身讓座。
盧通過去坐下, 笑著道:“蠻小子真是好運道,當了海家的女婿,以後元嬰有望。”
白擎名笑容更加燦爛,連連擺手道:“真人豈是那麽容易。”
另一人附和道:“真人不容易,成個金丹大修士,肯定是十拿九穩!”
“哈哈,喝酒、喝酒!”
三人喝了一杯。
略作寒暄後,他問道:“近日幾次在堡外見到白老爺,您也在那裡?”
這些天又送了幾次酒。
每次都帶一壺靈酒,送給看守雲霧入口的修士。
幾次下來已經摸清了情況,一共四個築基修士,兩兩一起,輪流值守。
其中一次,遠遠看見白擎名和幾個修士一起進入雲霧。
盧通沒有直接說哪裡。
但一提堡外,每人都知道是修墳的工地。
白擎名有些意外,道:“盧掌櫃也在?”
“我去送酒。”
“哦,這樣啊。”
白擎名點了下頭。
這時,另一人問道:“白老爺,聽說那個地方修的像神仙住的宮闕,真的假的?”
白擎名不願多提。
不過今天日子特殊, 又不好拂客人的面子,含糊道:“反正,有些仙家風韻。”
他笑著端起酒杯,道:“想來也是真的,連門口守衛都是築基修士,尋常地方可沒有這種手筆。”
“啊?”
對面的陌生修士瞪大眼睛,小聲道:“活人陪葬?”
盧通正在喝酒,一驚之下差點被嗆到,乾咳兩聲,道:“別瞎說!”
白擎名瞥了那修士一眼,道:“什麽陪……盧掌櫃說的是陣法外的看守!”
他放下酒杯,道:“請築基修士守門,海家真不愧是出過真人的大家族。”
陌生修士有些尷尬地附和。
“是啊,這些人值守一天起碼得十兩銀子吧?”
白擎名搖了搖頭,道:“十兩銀子也想請動他們?那幾個是海家專門帶來的,可不是我們杏山堡這邊的普通修士,他們……”
白擎名停口不說。
盧通和陌生修士對視一眼,一起轉頭看過去。
“白老爺?”
白擎名端起酒杯,乾完一杯,緩緩道:“這事兒你們不要外傳,那幾人是專門帶來抬墳的。”
他立馬問道:“往哪兒抬?聽說不是埋進流沙嗎?”
“就是往流沙抬,帶著墳塚入沙,一直找到流沙為止。這活兒風險不小,能全身而退的,我們杏山堡加起來不超過十個。”
盧通收回眼神,倒了一杯酒,緩緩送入口中。
“確實。不過風險大,收益肯定也大。”
……
當晚。
盧通返回茶酒館,取出金脊龍蜥的化妖法術,開始嘗試修行。
這道法術極為繁瑣。
單是文字,比燎山虎的三倍還多。
化妖法術越複雜,便越強大。
他靜心凝神,一點點熟悉法門。
“老爺,蕭驚來了。”
他平複法力,道:“什麽時候了?”
“五點,天快亮了。”
“二虎有信嗎?”
“還沒有,往來不方便,應該還得幾天。”
盧通走進店鋪。
茶酒館中十分安靜,櫃台上點著一盞燈火。
蕭驚坐在旁邊。
“旗頭。”
他點了下頭,沏了一壺茶,過去坐下。
“怎麽進來的?”
“跟了一支篩沙隊,最近很容易進來。”
他倒了兩杯茶,推過去一杯,道:“你們家人的事快好了,正在挑房子、找人接他們過去。”
“旗頭大恩,蕭驚銘記在心!”
蕭驚站起來,深深地行了一禮。
盧通微微頷首,道:“到時我不方便出面,有人帶他們走。”
“旗頭,去哪個堡子?”
“附近的堡子。等都定下來,我告訴大郝,你們私下交代一聲。”
“好。”
靜坐片刻。
他喝完茶,又倒了一杯,給蕭驚也添滿,問道:“和竇門那邊的恩怨如何了?”
蕭驚咬了下牙關,道:“劫了兩次他們的商隊,後來頭領不讓碰竇罔的人。”
盧通有些意外,抬了抬眼皮。
“竇罔和沙匪,暗中有勾連?”
“不知道。竇罔在沙匪裡名頭很大,我聽好幾個人說過,竇罔以前吞並過好幾支沙匪。”
他略作思索道:“幫我傳一個消息出去。”
蕭驚抬起頭。
盧通盯著蕭驚,緩緩道:“想辦法讓外面的人知道,竇罔盯上了海家的疑塚。”
“什麽?”
蕭驚有些疑惑。
他又道:“竇罔起了歹心,盯上了海家疑塚,悄悄派人混進工地,暗中做手腳。”
“這……旗頭,我現在是沙匪,說的話應該沒有人信。”
盧通吐了口氣, 有點想二虎。
二虎很擅長做這種事。
只需要幾兩銀子,點壺酒、叫個女人或者上一次賭桌,很容易就把消息散出去了。
他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你是沙匪,乾起來才更容易。把你們幹了的事,栽到竇罔頭上。準備乾的事,也栽給他。會不會?”
蕭驚想了下,眼中閃過亮光,用力點頭道:“會!旗頭,你也跟竇罔有仇?”
盧通沒有回答。
喝完茶,輕輕放下茶杯。
“趁天還沒亮,趕緊出去吧。”
文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