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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朦朦亮。
小屋,前後各有兩個修士、一條黃鬣狼。
一陣風吹過。
荒鬣狼抖了下身子,突然像聞到了什麽,鼻頭聳動了幾下。
“貴哥,熬了半夜了,什麽時候才能回去睡覺?”
“你去把那六個弄死,現在就能回去。”
“這, 還是算了吧。貴哥,我盯著,你先睡一會兒,等……”
附近某個沙堆動了一下。
一道蛛絲閃過,聲音戛然而止。
“嗷!”
“誰?”
下一瞬,貴哥、荒鬣狼也被拖進沙子。
“嗷~”
“老丁, 快……”
“什麽……”
幾聲急促短叫, 後面二人、一狼也再無聲響, 附近一處沙堆微微抖動幾下。
小屋內,幾個聲音傳出:
“什麽動靜?”
“好像外面人不見了。”
“我們逃吧?”
“旗頭讓我們進來的,我們呆在這裡,等旗頭吩咐。”
“說不定是旗頭引走了看守,故意讓我們逃的。”
此時,門口“嘭”的一聲
屋門不見了。
幾人互相看了下,
立馬抬起二郝,趁著天光還沒亮,悄悄溜出去。
……
九環街某處,一棟房屋隻建成兩堵半牆。
盧通坐在一堆泥磚上。
面前,有個一人粗的黝黑沙洞。
兩根銀白色蛛腿伸出來,緊接著一個蜘蛛頭鑽出來,趴在洞口,六個眼珠直勾勾地盯著盧通。
“怎麽樣?”
典老大一對長刀般的大螯來回蠕動,道:“住六個人的小屋, 門外四個人、兩條狼。外面的人和狼都死了, 門也拆了。”
“對, 屍體呢?”
“按老爺說的, 埋在底下了。”
“不會被找到吧?”
“吸幹了。”
“……走,回家睡覺。”
盧通打出法力,卷起一堆沙土,填進洞裡。
白腳蛛妖,蛛腿猶如刀劍。
雖然不是沙蛛,但是典老大已經築基,對她來說,入沙不算難。
殺人,更容易。
……
“老爺,老爺。”
盧通睜開眼睛。
典四兒站在床邊,道:“谷管事來了,看著很著急。”
他歎了口氣,又閉上眼睛,道:“讓他等一會。”
太困了。
殺人回來,才睡了不到一個時辰。
“老爺,昨晚帶老大出去了。”
“嗯。”
他嘟囔了一聲。
“杏山堡中,白腳蛛妖的蛛毒只在我們這裡有,會不會有後患?”
“不, 不會。”
盧通微微動了下頭,道:“幾個練氣境而已, 沒有用毒。”
白腳蛛妖對震動十分敏銳, 埋在沙子下,可以聽出上面蟲子的走動。
修士的心臟跳動,震動聲更是如同擂鼓。
無邊沙地像一張天生的網,十分適合典老大出手。
又眯了一下。
盧通起床洗漱,走向前邊店鋪。
谷管事坐在靠窗位置,面前擺著一壺茶、一盤焦麥餅,不過全都沒有動過。
他坐下倒了杯茶,拿起一塊餅子,隨口道:“商量好了,怎麽處置那六個年輕人?”
昨晚,馮三冷帶方環進入祭狼塔,商議此事。
谷管事盯著盧通,道:“是不是你出手?”
“什麽?”
盧通嚼著餅子,沒有抬頭。
谷管事重複道:“是不是你?”
他眼皮微抬,有些疑惑地瞥了一下,端起茶杯,問道:“出什麽事了?”
“竇門塔的人被殺了,四個人、兩條荒鬣狼,全都死不見屍。”
盧通臉上露出笑意,神色愜意地一口喝完。
“終於動手了。”
“什麽意思,你知道是誰?”
“不知道。不過竇門的人勒索銀子,還強行拿人,欺人太甚。那六人也有親友同道,會殺人報復並不奇怪。”
谷管事又盯著盧通看了一會兒,歎氣道:“這次多半無法善了了。”
說完拿起一塊餅子,邊吃邊問:“聽說,盧掌櫃和破雲鷹有些交情?”
“誰?”
“破雲鷹,袁破雲。竇罔手下三鷹之一。”
盧通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想了下,問道:“老頭、刀客,還是沙狐半妖?”
他的熟人不多。
可能是三鷹的,只有每次出新酒時,過來嘗酒的幾個築基道友。
眾人勉強算熟悉,但是交情寡淡如水。
除了胖掌櫃需要送酒,主動坦白身份外,另外幾人連姓名都不知曉。
谷管事有些疑惑,道:“袁破雲擅長用刀,經常來茶酒館喝酒,掌櫃的不認識?”
盧通掃了谷管事一眼,低下頭,眼中閃起一抹異樣神色。
盯得夠緊的。
恐怕另外幾個人的身份,谷家也全都知道了。
他搖頭道:“不熟。”
“這……”
谷管事來時已有安排,此時全部被打亂,猶豫一番才稟明來意。
“能否請掌櫃的出面,請袁破雲出來一敘?”
盧通直接拒絕。
“請不來,從來只有客人登門買酒,哪有強行讓客人過來喝酒的?”
他又拿起一塊焦麥餅,自顧自地吃起來。
“哎,盧掌櫃先慢用。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慢走。”
……
臨近正午。
盧通坐著黃獅馬背上,肩上扛著大旗,慢悠悠走到十環街。
遠遠看見小屋。
幾個人影圍住前後、左右,周圍沙地被挖出了幾個大坑。
附近一個棚子下,趙西江躺在椅子上正在睡覺。
他騎馬過去,用旗杆捅了一下。
趙西江睜開眼睛,神色有些惱怒。
看見盧通之後,立馬堆出一個笑臉,湊到跟前,小聲道:“頭兒,我什麽都沒說。”
“說什麽?”
“就那個,他們逃了。我說頭兒回去睡覺,讓我盯著。”
盧通搖了搖頭,看向遠處,道:“那些人在幹什麽?”
邊界處,一隊隊修士正在來回走動。每隊兩人,一眼看去不少於十隊。
“在巡視,上午我們這邊有人被殺了。”
“仔細說說?”
“一個年輕人,就住在附近,被發現時隻留下腦袋,擺在沙子上。很多人說是竇門塔出手報復。”
他有些意外。
竇門塔的動作,好快。真相還沒有查清楚,直接殺人報仇。
不愧是沙匪。
“那六個人呢?”
“跑了。有人舉報,說看見他們混進一支淘金隊,離開杏山塔了。”
“跑得夠快的。”
罪魁禍首一逃,找不出替罪羊,應該沒辦法善了了。
盧通看著來回巡視的修士,不禁有了一個念頭。
眼下竇門、祭狼互相防備,如果一邊殺幾個人,會不會徹底翻臉?
幾息之後,又放棄這個念頭。
上次沒有人防備,出其不意地得手。這次已經有戒心,一個不小心,可能會引火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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