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鍾停和王德發都傻眼了,他們穿過那條隧道之後豁然開朗,已然是到了一個更寬敞的洞穴之處,穿過這個洞穴的那邊有抹亮光,應該是出去的路,可他二人卻遲遲不敢動作。
只見洞穴過道的兩側邊上,僵立著兩排身穿紅喜袍的“鬼新娘”。
這些人應該就是那些被紅鬼強娶的男子,他們早已成乾屍,凹陷乾枯的五官極為恐怖,兩兩對立就站在過道邊上,好像是在歡迎他倆這對不速之客。
“我靠這哪裡啊?”
王德發抱緊了嚴鍾停的胳膊,抖得厲害。
嚴鍾停篤定道:“我們這下可能進了紅鬼的老巢。”
“啊?”
嚴鍾停讓他看前面:“看見這些屍體那邊的一排紙扎人了嗎?”
王德發視線掃過去,果然發現了洞穴角落被堆成一排排的紙扎人,它們現在還不會動,是很正常的紙扎人,就是長的詭異了點兒。
這些紙扎人排排站,臉上繪製的五官很簡單,那兩頰的腮紅卻是畫得非常重,比劉老根兒大舞台的台妝有過之而無不及。
紙扎人每個的脖子都被做的又細又長,往上就是那笑得快要夠上太陽穴的嘴角。
活脫脫的就是樹林中小鬼的模樣。
兩人望著洞穴盡頭的唯一亮光,犯了難。
“過去嗎,這兩邊的乾屍不會突然活過來吧。”
嚴鍾停搖搖頭,他也不知道。
“按理說紅鬼晚上出沒,去村子裡敲門抓人,現在我們在它的老巢,應該是碰不到他的。”
嚴鍾停和王德發對視一眼:“要想出去,只能吸氣屏神穿過這條過道了。”
兩邊的乾屍看起來沒什麽問題,應該不會像樹妖身上的那些一樣變成傀儡,二人相互打了打氣,一前一後在這群乾屍中穿行。
邊走嚴鍾停能聽見王德發在念叨這什麽,應該說的母語,嘟嘟囔囔的聽不清:“你念叨什麽呢?”
“《聖經》。”
“念那個不好使,這是中國,還是中國鬼,聽不懂你那洋文。”
“那我該念什麽什麽以求保佑?”
嚴鍾停突然字正腔圓:“《共產黨宣言》。”
“……”
待到兩人都平安通過那過道,這才算是松了口氣。
王德發摸摸胸口:“原來真的只是屍體而已啊,這個紅鬼真奇怪,還有收集屍體的特殊癖好。”
嚴鍾停走到光亮處向上看了看:“人家那是收集周邊好不好,得不到非娘就收集代替品。”
王德發癟嘴:“活著幹嘛去了,死後玩深情。”
嚴鍾停沒想跟王德發解釋古代的封建思想,只能拉著他向上看:“你看,這有一道石梯,順著這裡往上走,咱們應該就能出去了。”
王德發喜不自勝:“太好了。”
兩人要離開之時,王德發卻又拐了回去,嚴鍾停擔心,跟上去道:“你幹嘛?趕緊走啊。”
王德發走至那堆紙扎人旁邊,從衣兜裡掏出來一盒火柴,他揚了揚手,笑著對嚴鍾停道:“我和吳哥從衛子歸家順來的,剛好能派上用場。”
“你要燒了它們?”
王德發劃開了一支火柴:“不然呢,等紅鬼回來再把它們變成小鬼出去禍害人嗎?”
嚴鍾停歎了口氣:“快點。”
一支火柴投入其中,紙扎人們瞬間燃了起來,王德發扭頭看著那兩列乾屍,又劃亮一根火柴走了過去。
他將火柴點燃了最近的一具乾屍,
火勢便迅速蔓延開來,在一片火光之下,王德發閉上雙眼雙手合十:“May God bless you, and when your bodies are free, your souls will be free.” 願上帝保佑,你們軀體解脫之時,靈魂也將獲得自由。
“快走!這裡的牆壁在震,洞穴要塌了!”
王德發連忙扭頭跟著嚴鍾停就往外跑,洞穴在王德發一把火燒了之後就開始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坍塌,兩人前面跑著,後邊的路便塌著,一時竟上演了一場生死時速。
王德發速度慢了些,眼看就要被砸在碎石之下,突然間他覺得後背多出了一股力量推著他,趕在最後一刻,將他推出了洞穴的出口。
王德發沒有辦法解釋剛剛的那股怪力,只能跪在地上不停地劃著十字:“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兩人正感歎逃生不易的時候,嚴鍾停一扭頭便遇上了剛趕回來衝他齜牙咧嘴的紅鬼。
嚴鍾停愣住了,王德發愣住了,紅鬼也愣住了。
不過紅鬼的反應實屬正常,畢竟出門工作一回來家讓偷了放誰身上都受不了。
而且他倆不止偷家。
還拆家。
紅鬼看著自己已經被填平的洞穴,流下了兩行血淚。
二人也在這時才看到紅鬼的真實長相。
他徒有一個有腐爛血肉的腦袋,脖子以下盡是骷髏骨架,周身散著紅霧,一股子腐爛惡臭的味道。
嚴鍾停察覺到天快亮了,拉著王德發就跑,後面紅鬼緊追而來,兩人一鬼又在樹林裡來回轉著圈圈。
“救命,這要耗到什麽時候啊!”
嚴鍾停腳下生風:“耗到天亮!”
話音剛落,他拉著的王德發就被紅鬼一把扯去甩出老遠。
王德發在地上來回翻滾嚎叫。
紅鬼沒再看他一眼,又直直去追嚴鍾停。
嚴鍾停最終也沒能掏出魔爪,被紅鬼一招黑虎掏心直直擊倒在地,他的背上被劃了三道又長又深的口子,此時正往外冒血。
紅鬼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也不廢話便高高舉起爪。
就在這時,太陽從天邊升起,一道陽光透過樹木枝葉的空隙直直灑了下來,嚴鍾停眼疾手快,躺著一個側轉將紅鬼踹到了那抹光束之下。
紅鬼夜晚出沒,那邊應該是懼怕陽光的吧。
果不其然,紅鬼接觸到陽光的一刹那周身被激的直冒黑煙,伴隨著一聲慘叫瞬間就灰飛煙滅。
現在天亮了,樹林裡的黑霧也散盡了,雖然兩人還沒找到吳嘉妄和姚戶,就連衛子歸也搞丟了,但因為嚴鍾停傷勢挺重,王德發還是打算先回木屋再想辦法。
兩人攙扶著回到木屋的時候,驚喜的看到了姚戶和吳嘉妄的身影,王德發將嚴鍾停攙著坐下,才看見姚戶那傷勢恐怖的左臂。
“你這是怎麽了?!”
姚戶擺擺右手:“沒什麽,嚴鍾停呢?”
王德發歎了口氣:“被紅鬼撓了一下,不過他也沒吃虧,把紅鬼搞死了。”
眾人驚訝:“紅鬼死了??”
“對啊,所以姚戶你不是紅鬼抓的,你那胳膊怎麽回事?”
吳嘉妄道:“非娘,那家夥才是個大BOSS,殺的人比樹妖和紅鬼加起來還多,還把……”
他說到這裡有些哽咽:“還把衛子歸殺了。”
眾人驚訝的睜大雙眼,一個個身體都有些顫抖。
“那他弟弟……”
“沒救回來,皮都讓非娘剝了。”
“操。”趙思遷發出一聲,眼眶有些發紅:“這個破地方都他娘的是什麽啊!”
吳嘉妄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不過也沒事了,非娘也沒了,我們姚戶也算為衛子歸兄弟倆報仇了。”
趙思遷盯著姚戶的小身板,顯然不信:“你?”
姚戶搖了搖頭,衝吳嘉妄笑了一下。
吳嘉妄沒再說話。
王德發把視線又放到肖華那小腿上:“你這又是怎麽了,腿上怎麽還能讓開一個大洞呢?”
肖華甕聲甕氣:“樹妖搞得。”
趙思遷急道:“不過樹妖也死了!它應該是妖王吧,我們這下應該就能出去了吧。”
想起之前樹林裡莫名開的那條路,嚴鍾停想了想:“你們砍得,不是樹妖王。”
劉閑三人大吃一驚:“啊?怎麽可能?可是就它一個身上掛著‘鬼新娘’啊。”
姚戶搖頭:“那是非娘用來引誘我們的,真正的樹妖不會在那裡。”
“靠。”趙思遷砸了一下桌子:“虧我們命都快沒了,結果砍錯樹了。”
嚴鍾停問姚戶:“你怎麽知道那是非娘用來引誘我們的,樹妖和非娘有什麽聯系嗎?”
姚戶歎出一口氣:“你們還記不記得,卷軸上說樹妖由非娘而生。”
眾人點頭,但仍為不解。
“非娘,或者說真正的非娘已經泯滅了,我們遇到的這個,是經過裡世界改造後的惡鬼,樹妖因非娘而生,是非娘的怨氣滋養了它,從另一層方面來說,樹妖,就是非娘的一部分。”
“所以樹妖是聽非娘差遣的,這也就能解釋樹妖為什麽能追著那些人到達這個村子,又為什麽在夜晚派傀儡去搶紅鬼的‘鬼新娘’。”
說到這裡,眾人還沒悟,姚戶倒是直接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我想,我知道真正的樹妖王在哪裡了。”
他說罷拿著刀就要往外衝,被吳嘉妄攔住了。
“你發什麽瘋,現在是白天,樹妖能成妖活動的,就算你知道了,咱們也晚上再說。”
嚴鍾停又打斷了吳嘉妄:“不能等到晚上,樹妖的傀儡會出來的。”
姚戶突然笑了,他拍了拍吳嘉妄的肩:“哥,你還記得在非娘洞穴裡從牆體伸出來的藤枝嗎?”
吳嘉妄想了想,眼睛猛地睜大:“你是說……”
“沒錯,咱倆從洞穴裡出來的時候,那上邊不就是一棵巨大的樹嗎,剛剛好就在洞穴的正上方,只不過當時晚上樹妖不能化妖,它身上的屍體也早變成傀儡散盡了,所以當時看著和普通的樹沒差。”
“我想想……”吳嘉妄坐回去仔細回憶了起來,遂對著王德發二人道:“我才想起來,咱們在樹林裡看見的那條道,原來通的是非娘的老窩!我當時和姚戶跑出來還沒仔細看路,經過這麽一分析,看來八九不離十。”
“那現在目標確定了,我們什麽時候出發砍樹啊。”
“就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