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到華燈初上時分,兩人一教一學,直到柴英考較幾遍趙婉兒都背得分毫不差,柴英才令其休息片刻。
“休息好了,你就可以運用心法試著積蓄內力,有我內力為你梳通的經脈,我估計應該可以直達三層,只是內力薄弱些,你慢慢積蓄就是,我在這裡為你護法,你放心施為便是。”
“謝謝,姑姑……”趙婉兒低聲說道,大概是屋裡沒點燈,天黑令膽子大了幾分,臉紅了沒她自己也不知道。
“嗯!”柴英想笑但忍住了,說:“開始吧,過後還需你去辦些事。”
“是。”趙婉兒不知柴英所說何事,但柴英救她性命,又傳她絕世武功,辦事是應該的,於是收攏心神,調息運行心法。
可平日的習慣那有那麽好打破,趙婉兒剛入定,便習慣性運行趙家心法,可往日充盈的‘氣海’空空如也,那還有什麽氣機可以搬運,茫然間就聽腦海有一個聲音說道:“放空,默頌心法,感悟我留內力的運行。”
趙婉兒醒悟,自己怎麽還抱著原來的心法不放,趕緊放空心念,默頌柴英所授心法要訣,果然片刻後就隱隱感覺有氣機正巡一條與之前迥異的線路運行,所行經脈四周竟有內力呼應,歸入其中,漸行漸大,原來柴英導入趙婉兒體內的內力過於霸道,將她‘氣海’打散,大部分被化去,小部分散入四體,如今有了正確的心法導引,漸漸重新回歸,而這些內力本就是趙婉兒自身所有,所以毫無排斥溫順如常,不知不覺間,心法所述的第一層就達到了。
黑暗中趙婉兒皺著的眉頭展開,漸漸放松,神情也越來越平靜安詳。柴英知其已入狀態,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小口細品著,趙婉兒的神情變化都在她的觀察之中,黑暗也絲毫影響不到她的視線,這些都是功力高深後的正常現象,柴英早以習以為常,只是這遲遲不能趨入化境,令她有些神傷。
可這世間能有幾人與她坐而論道?當年得到心法的四人,那盜墓賊估計早已是一堆白骨,那和尚是敵非友,那個大個子倒是個好人,就是太笨了,也不知道現在解決自身的問題沒有,當時自己還勸他多收聰明徒兒,看能不能幫他解決問題,不想如今自己也用到了這個法子,只可惜這趙家姑娘也不太聰明的樣子,一個心法都磕磕絆絆背了大半天。
這一次恰逢其會,她喜歡趙婉兒剛烈的性子,起了收徒的心思,二來試驗一番,雖說人不聰明,成不成的只能看天意了。
“醒了?”趙婉兒一睜眼柴英便發現了,問道。
“嗯。”趙婉兒下意識應了一聲,真如大夢初醒,更似整個人新生一般,身體都在歡呼雀躍,只是……
“去掌燈吧,這裡有些點心先充充饑。”柴英說道。
“誒~”趙婉兒連忙起身點亮油燈,開始不覺得,現在真是饑腸轆轆。
一連掃淨幾盤點心,飲下一大杯茶水,趙婉兒才覺得好一些,不好意思問道:“姑姑,現在幾時了?”
“快到子時了。”柴英答道,又問:“感覺如何?”
“正如姑姑所料,三層。”趙婉兒想想又說道:“大體與我原來相當,只是不知運用如何,姑姑平時使那般兵刃?”
“兵刃招式你可自去學來使用,那樣好使就用,姑姑我也如此。”柴英無所謂的說道。
“這樣啊!”趙婉兒想到若用這心法催使自家刀法不知怎樣,一時真想馬上試試。
“你不要太心急,
此功增長甚快,以你資質估計要不了幾年就可達到六層,那時你更要注意不可輕易突破至第七層!”柴英再次提醒道:“一入七層便須勇猛精進,停不得,錯不得,一旦行差踏錯或者力有不繼,輕則重症纏身,重則命喪黃泉。” “婉兒記下了!”趙婉兒心知柴英一再提及定是重要無比,只是好奇一事,便問道:“那姑姑,郭兄是如何克制不突破的?”
“他與你不同,你是我傳授功法的第三人,他與你郭姑父一旦六層行功圓滿,我便用內力化去一些,自然不會有圓滿自溢的危險,可你是女子,到時候上哪找那內力高過你的陽剛屬性的人來助你?”
“原來如此!”趙婉兒暗暗提醒自己以後須萬千小心。
柴英見她擔憂,安慰道:“你也不用過於擔憂,也許過得幾年,姑姑我已解決這個難題。”
安撫一番,柴英見趙婉兒心態尚可,便不再提及此事,道:“過會榮兒來後讓他陪你回趟家,見見家人。”
趙婉兒有些躊躇,自己死而復活這事太過離奇,該怎麽和家人解釋呢。
柴英似知道她心中所想,道:“你父親是知道來龍去脈的,至於其他人可能還瞞在鼓裡,你可以先去見你父親,其他人見不見在你。”
“只是你原來身份不能再用了,而且也不能繼續待在趙府,離開洛陽一段時間也好,我這正好有事需要你去辦。”
趙婉兒正左右為難,聽到這安排心想也好,忙道:“姑姑您吩咐。”
“右護聖軍下有一支招買江湖人士組成的密探組織,我也是一次無意中才知道,可查了很久難窺全貌,尤其是他們的老巢在哪一無所知,這次卻有一個好機會。”
趙婉兒見柴英似乎又在考教自己,可自己也第一次聽說這麽個組織,想了想一無所得,硬著頭皮說道:“姑姑,您還是明示吧!”
“哈哈,姑姑老毛病犯了,這麽說吧,你二弟殺了那盧桓之子,而盧桓正是洛陽這一分支的首領。”
“啊!”這下二弟不是很危險,趙婉兒驚呼。
“你不用急,我得知此事後,就立刻派人假扮你二弟將那些探子向東引去開封了,你和榮兒只需尾隨其後,千萬不要打草驚蛇,查清楚都是些什麽人就可。”說著,柴英取出一塊令牌,續道:“你持這塊令牌去開封豐樂樓找‘藏’字令主,請他協助你盯死那些探子,順藤摸瓜就能找出他們的老巢。”
趙婉兒接過那塊令牌,果然是那塊‘識’字令牌,短短時間內趙婉兒見過兩塊令牌了,不得不說冥冥中命運的牽扯太強了。
“看你樣子是知道這令牌來歷了,也好!省了我些麻煩。”柴英笑道,想想還是囑咐了句:“你若是見杜師時,他若問起,你大可將令牌還給他,若是不問,你萬莫提起。”
趙婉兒自是好奇為何這般,可自己的事已經夠多了,萬不敢再扯進老師和這位師姐的爭執中了,只能壓下疑惑不問。
柴英抬頭看向屋外,趙婉兒看到這才向外間看去,果然有一人走進外間,稟報道:“姑母,榮兒前來付令。”
“回來的早,不如回來的巧,你和婉兒姑娘回家一趟,注意別露了行藏。”柴英笑笑吩咐,又對趙婉兒說:“你剛恢復,還是讓蓉兒陪你,以防不測!”
趙婉兒沒拒絕,和那一身黑衣的郭榮來到屋外,看了看院牆躍躍欲試,那郭榮也不急,耐心等在一旁。
趙婉兒輕身提氣躍起,在院牆上一點便到了牆頭,只可惜似乎有些過了,急忙沉身下墜差點沒站穩,就在這時,一手輕輕在她後背扶了一把,一人站在她旁邊,正是那郭榮。
“哼!”趙婉兒差點出了洋相又氣又惱,也不理他,躍下牆頭就往家跑。
此時已過子時,街道上寂靜一片,兩人沿著牆根在黑暗裡穿梭,不大會就來到趙家老宅那塊。
找婉兒還在猶豫該從哪進去,就見郭榮朝她招了招手,趙婉兒會意跟著他七轉八轉來到一處人家外,郭榮打頭跳了進去,趙婉兒跟上,又在那家的園子裡繞了一會,來到一處院牆下停住。
郭榮朝牆那邊指了指,趙婉兒明白牆後就是自己家的老宅,只是兒時的記憶不太清晰了,想了想趙婉兒躍上牆頭,這次很穩當,轉頭那郭榮卻沒上來,只是做了個手勢,意思是他在周邊看著,趙婉兒明白自己家周圍還有盧府的探子,點點頭示意他小心,就跳了下去。
憑借兒時的記憶,趙婉兒一路來到父親當年的書房外,輕輕叩了叩窗戶,站到月光下。
不一會,沒見點燈只聽有聲響,窗戶打開,父親趙弘殷正朝她招手。
趙婉兒從窗戶跳進去,‘撲通’一下雙膝跪在父親面前。趙弘殷一把扶起這個死而複生的女兒,哽咽道:“我兒,苦了你……萬幸,萬幸!”
趙婉兒見父親悲傷心中亦苦楚,想哭但忍住不想在父親面前流淚,免得父親擔憂,道:“父親,婉兒一切都好,家裡還好嗎?”
趙弘殷也抹去老淚,上上下下打量了趙婉兒好久,見她果真如初心懷大慰,差點又要喜極而泣,轉頭擦了擦雙眼,順勢拉著趙婉兒坐下。
“好,都好!”趙弘殷定了下情緒,連忙安慰道:“就是你大哥也在那位郭夫人的運功和丹藥的調理下好了很多,而且,而且你還多了一個妹妹。”
“真的!”趙婉兒高興起來,想去看看又不知合不合適。
“莫急,過幾日我慢慢告訴他們真相,再看不遲。”趙弘殷勸道:“開始不敢告訴他們,怕人多口雜漏了風。”
“我隻去悄悄看一眼就走。”趙婉兒將柴英需要她去辦事說了一遍。
趙弘殷點點頭,道:“這次多虧郭大人一家相助,婉兒你盡管聽郭夫人吩咐,家裡不用擔心,況且你那做的真一分,匡胤就安全一分。”
“是,父親,我也是這麽想的,那我就先去了。”趙婉兒說完要走,趙弘殷一把攔住道:“讓為父想想,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