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那缺了腿的老頭一聲呵斥,嚇得虛桐一激靈。
看向老頭,他自己甚至都走不好路,一副要摔倒的架勢。虛桐趕忙起身要扶。
誰知那老頭翻手一揮,躲過了虛桐迎上來的雙手。轉身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道:“老大,這?”
另一個缺胳膊的老頭早就哈哈大笑起來,道:“他是傻,他是真傻!”
缺腿老頭也哈哈道:“他是傻,我們也是真殘疾!”
見虛桐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缺腿老頭又道:“小和尚,我們兩個殘疾老頭出門在外,沒個照應,你要怎麽辦?”
“爺爺們若是不方便,小和尚我願隨行一陣。待二位爺爺尋得落腳處,小和尚再走。”
“果然是慈悲為懷的小和尚!快來扶著爺爺們趕路了!”
虛桐心裡有些納悶,遇上這麽兩個奇怪的老人,不過這也算是度人罷!想到此處,心中也慰藉幾分。
兩個老兒走的很慢,虛桐走的更慢,畢竟他要照顧著兩個殘疾老人。
“爺爺們是要去哪?”
“去哪?難道我們去的方向和你去的方向相反你就不伺候我們了?”
“既然說了與爺爺們走一陣就是走一陣了,出家人不打誑語。”
“果真不打誑語?”那缺胳膊的老頭問道。
“不妨讓他打個誑語怎麽樣?”那缺腿的老頭又應和道。
見那缺胳膊的老頭笑著搖了搖頭,他也不好再說什麽。
虛桐倒是看出來了,這兩個老人分明喜歡取樂,跟兩個頑童一般。
“爺爺們怎麽稱呼?”
“什麽怎麽稱呼,爺爺就是爺爺!無非是大爺爺和二爺爺!”
虛桐更納悶了,與他們相比,自己這說話的口氣倒更像個老人。
晌午的太陽太毒,虛桐取下了帽子,露出了錚亮的小光頭。
老大看到那頭頂的戒疤,道:“哪裡的和尚?”
“小和尚來自少林寺。”
“哦?少林的和尚出來做甚?”
“方丈說我有一段塵緣未了。”
“塵緣未了?果然不是乾淨的和尚!”
老大笑了笑,道:“乾不乾淨不知道,倒的確是個不說謊的和尚!”
那老二心思一轉,道:“小和尚,你們方丈武功高不高?”
小和尚摸了摸腦袋,一副苦思冥想,道:“我也不知道,沒見過方丈練過。”
老大接道:“少林自那個事情後哪還有什麽武功。上一任的玄清武功確實不錯,不過也是可惜了。小和尚,你們方丈什麽字號?”
“嗯,玄真。”
“哦?還有個玄字輩,這倒是稀奇。罷了,不說了,沒甚好說的。”
老二一撇嘴,道:“瞧你個小和尚竟一點武功不會,那少林寺什麽光景可見一斑了。”
虛桐聽罷想還嘴,終究沒能說出口。
……
夏天天很長,又很熱,走了一天下來,虛桐累的差點虛脫了。
最後還是被老大連拖帶拽地進了客棧。
老二啐了一口,道:“臭小子,說到底是誰照顧誰呢!”
客棧人不多,卻都不是凡人,起碼看著是這樣的。
三人選了一處落座,小二便搓著手迎了上來。
“三斤醬牛肉,一壇糧酒。”
英雄都喜歡吃肉喝酒的,老大和老二是英雄嗎?不知道,起碼看著不太像。可虛桐肯定不是英雄。
“我要一碗素面就好。
”虛桐趕忙說,生怕小二就這麽走了。 老二哼了一聲,道:“掃興的和尚!”
老大還是笑眯眯,和小二耳語了幾句,道:“小和尚不喝點酒?”
虛桐瞪了瞪眼,搖了搖頭,他還是有點好奇的。
酒菜很快就上來了,面就要稍微晚了一些,畢竟是費力不討好的生意。
虛桐看了一眼酒肉,便垂目不語了。
兩個老頭果然不是好東西,老二吃肉吧唧,老大喝酒也吧唧。
這的確是個討人厭的行為,諸位以後在飯場上可不要這麽做。
虛桐聽見了聲,聞到了味,肚子也就響起來了。
萬幸蒼天有眼,沒給虛桐更多思索回味的時間,面就端上來了。
虛桐吃的很快,很急,也很香。伴著肉香入了口,虛桐心裡總有些疙瘩,但他太餓了,況且自己沒有真的吃肉。
……
這裡叫太平客棧。
起這種名字,往往總是不太平的。
夜晚來的很快,虛桐吃麵的功夫,天就黑了。
天黑是個好時候,不論是睡覺還是殺人。
這不,虛桐還未喝淨了面湯,就昏了過去。
出手的是誰?他哪裡會知道。倒是老大老二看的仔細,正是角落一桌,滿滿四人,三男一女。
打中虛桐的不是別的,正是一支竹筷,他不知道的是,這竹筷本來正好打向虛桐的死穴。
老大使那竹筷變了位,中了他的睡穴。你問他為什麽不替虛桐接下來?或許他睡著才是最好的。
小和尚總是不該見血的。
老大眯眼一笑,道:“你們知道他是誰?便出此毒手?”
迎面一壯漢冷哼一聲,道:“我不知道他是誰,可是和你們倆在一起,那就定然不是好東西!”
“我說他是無辜的,你們定然是不信的。”
又一青面文士道:“縱然是無辜,跟著你們天殘地缺,那也就死有余辜了!”
天殘地缺何許人?
正是西域星宿海的主人,一名天殘,一名地缺。真名是什麽?沒人知道。縱使以前有人知道,現在也沒人知道了。
星宿海是為數不多的魔道勢力,中原正派人人喊打,結仇無數。
這四人顯然是來尋仇的。
其中的女子不過三十,使一對鴛鴦刺,名號嘛,暫且不說了。
這可不是我偷懶取巧。
只見她指向兩人,道:“你可知我是誰?”
天殘還是笑笑,道:“你是誰與我倆何乾?”
“你是否殺過一對鐵手鴛鴦?”
“我們殺的人多了去了,你能記住踩死螞蟻的名字嗎?”
正是一言不合,卻不見大打出手。那青面文士冷笑一聲道:“你們沒聽過有備而來嗎。”
顯然他們就是有備而來。
“什麽是有備而來?”
“天時地利人和,就是有備而來。”
天殘還是笑笑,不過笑聲漸冷,盈滿了殺意,道:“那你和我說說,什麽是天時,什麽是地利,什麽又叫人和?”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徹地沒了溫度。
地缺知道大哥的脾氣,今晚要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