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問夢澤,一人欲走一人強留,就在微風輕拂而過,就在眾人目光匯聚的當下,卻見衣隨風擺,翩然身姿微微搖曳而動,便要落手。
春寒淺眉頭微微挑動,步下一挪正要抽身,卻驀然感覺周遭空氣一陣扭曲,似是有一雙不可見的巨手正自外圍向中央籠罩而來……春寒淺不慌不忙,折扇一收,一道軌跡重重劃落而下,便似一把利劍,要自這張天羅中開出一道縫隙來。但於此同時,西窗月同時抬手,一隻泛著白光的鷺形振翅而飛,直取春寒淺。
“哼!”
一聲冷哼,光影驟融,卻見西窗月縱身一躍,白色身影不由分說,翩然騰空,掌化四影籠罩春寒淺……
就在掌勁將近一瞬,春寒淺翻掌起濤,勢若狂風暴雨,一式盡消。
在場的一眾湯問學子只聽聞得一聲驚爆,隨後一陣烈風席卷掃向四周,各自運力以抗,而就在這功夫,西窗月已然落地,神態如故。
“趁人不備,可不該是鷺君這樣高風亮節之人的作風,更何況還是在這麽多學弟學妹面前。”春寒淺慢悠悠說道。
西窗月卻是緩搖羽扇,絲毫不以為意:“江湖凶險,吾只是讓學弟學妹們看清,對上惡徒隻該用雷霆手段,勿存仁慈之念而已。”
“嘖,鷺君此言,真正是不可理喻。”春寒淺連連搖頭,感慨道:“余不過是在湯問夢澤未加禁止的范圍內做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小小的事,引來如此拳打腳踢,實在是可歎啊。”
西窗月聞言,只是輕笑道:“朋友,湯問夢澤歡迎求學好問之人,也並非不容放蕩抒懷的狂士、雅士,但是啊,湯問夢澤可是不容以此為由,行放肆之舉啊。”
“放肆了嗎,也許吧。”春寒淺冷笑一聲,轉身闊步離去……該說不愧是八無瑕中的智囊人物嗎,縱然是面對內心深處最為緊要的事情也能面不改色的接話,仿佛真的就是局外人一樣,不過西窗月應該也不是笨人……再會嗎,哈,余可是期待與女臥龍的再會啊。
“咳咳,學姐,就這麽放著那人離開嗎?此人來的莫名,走的更是怪異,只怕來意非善。”北雲折翼看著春寒淺遠去的身影,又回頭看向了西窗月說道:“而且在藏書殿內肆意行事,有損湯問夢澤威嚴,此人……”
西窗月聞言,搖了搖頭,“湯問夢澤,終究是求學之地,因為這等事大興乾戈也非山座所願,就到此為止吧。”
“這,好吧。”
一眾湯問夢澤的學子很快就三三兩兩的散去,但是毫無疑問這一件事會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成為學子們討論的對象。
……
……
古香書軒,湯問夢澤中學子眾多,學生宿舍自然也少不了,但能擁有自己獨立的小院的卻是不多。在湯問夢澤中,唯有學業成績名列前茅的,才有資格擁有屬於自己的獨立小院,但同樣,你若是成績下滑,你的小院也有可能被人奪走。然而,任憑這一屆湯問學子的排名如何輪替,古香書軒的歸屬,卻始終只是那一個人。若非如此,他又如何能擔得起湯問夢澤大學長之稱……
北雲折翼回到自己的書齋,但見書齋之內,隨處可見文人雅士之珍品、書卷、熏香,僅看此地裝潢便可知道此地主人的品味之不凡。任誰看到此地,都少不得感慨一聲,湯問夢澤大學長之品味,名不虛傳。
只是回到古香書軒,北雲折翼的面色便有些難看,昏黃的銅鏡映照出一張臉,清秀甚至可說得上俊秀的臉上,
此刻盡可見得猙獰和扭曲之態…… 那個人……那個人到底是從哪裡知道的這些事,又是為何會找上自己……
雪,算雪……傘……愁傘人……還有……北雲折翼咬緊了牙,在藏書殿中,眾目睽睽之下,更有湯問夢澤聞名的女臥龍在現場,為了目的,為了計劃,唯有忍耐!
但是又如何能忍,那人所說的話,分明是意有所指,算雪……算雪,難道算雪真的沒死?!
“春寒淺!”一個在此前從未聽聞過的名字,此時已經引動了自己最大的殺機,北雲折翼以手撫面,緩緩落下,那張面孔漸漸又恢復如常。眼下,尚不是時候,若是因為自己而毀掉了整個八無瑕的大業,那無論如何也不能原諒……
“先將消息,通傳給愁傘人吧。”北雲折翼喃喃自語的說道,“但必須在西窗月離去之後,當前需要避免任何可能被懷疑的動作,春寒淺,無論你是誰,主動跳出,便已是離死不遠。”
……
……
“事情已經解決妥當了嗎。”
書房之內,香六牙與香九霞兩人,聽著西窗月將事情始末盡數道出,幾人神情各異。
“此人,來的好奇怪。”香九霞皺緊了眉頭。
“雪鷺,你如何看?”香六牙看向西窗月,這個自己最為得以的門生。
西窗月沉吟了片刻,緩緩說道:“此人來歷,所言,皆意有所指,只怕並不簡單。”
“你是認為他口中未講完的故事另有深意嗎?”香六牙皺眉道:“雪、傘、災,三個人,或許是意有所指,但若是真的要說,倒也並非無跡可尋。”
西窗月聞言一愣,“山座的意思是,他口中所言的人,與八無瑕有關嗎?那北雲折翼……”
“沒有真實的證據,單憑一人之言並不足以說什麽,甚至他有可能也是八無瑕之人偽裝也是難說。”香六牙緩緩道:“只是他所說的故事中的名字,確實與八無瑕中的人有所對照。”
“八無瑕中,有兩人,一人名喚兵災雪,乃是八無瑕中的智囊;另一人則是愁傘人,一名修為不凡的刀客,至於還有一人,則不為人所知了。”
“是否需要吾再去接觸那人?”
香六牙微微搖了搖頭,“你既已畢業,那此事便不該你插手了,雪鷺,回去四皓方庭歸隱吧,眼下還未到你出世之天時。”
“雪鷺明白。”西窗月點了點頭,“那北雲折翼……”
“無論如何說,他都是湯問夢澤的學子,豈有一言而起疑心的道理,此事,到此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