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卡羅琳家的地下，潘恩和卡羅琳依偎在沙發上，他們一起暢聊童年的趣事，生活上的習慣，人生中的機遇。

　　卡羅琳似乎非常喜歡這裡，她在這裡看書、學習、生活，開心的時候她在這裡，難過的時候她也在這裡，現在她把這個地方分享給了潘恩。

　　卡羅琳突然問道:“潘恩，你有夢想嗎?”

　　潘恩一愣，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如果沒有成為權能者，沒有後來發生的一切，他的夢想應該是吃飽穿暖，有一所大房子。

　　但他現在是權能者了，成為了普通人難以想象的存在，曾經夢寐以求的東西現在唾手可得。

　　他搖頭說道:“現在沒有。”

　　卡羅琳又問道:“那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嗎?”

　　潘恩笑了，沒人比他更了解卡羅琳，她就不是信神的人。

　　“我不相信，你相信嗎?”

　　卡羅琳一聲輕笑:“我也不相信。”

　　“我更覺得所謂神不過是一些幸運的人而已。”

　　她話鋒一轉，突然說道:“你知道嗎潘恩，除了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在世界的暗面還有一個世界，那裡沒有任何物質，是純粹精神的國度，人們死後的靈魂就去往那裡。”

　　“那裡被稱呼為虛界”

　　“我就是在這間地下室神遊虛界的。”

　　每一種權能的效果都不盡相同，卡羅琳所說的神遊虛界是可行的，潘恩好奇道:“你在那裡見到了神?”

　　卡羅琳否定道:“不，我見到了一個人，確切的說是一個死去之人的靈魂。”

　　“那個人叫米達。”

　　潘恩有些驚訝:“米達?風暴守護者米達?阿莎摩爾冕下的丈夫。”

　　“他不是早早去世了嗎?”

　　“等等，你是說他實際上還活著，只是換了一個地方生活?”

　　卡羅琳認真道:“他的確還活著，但他不應該在虛界出現才對。”

　　“虛界是一個很大很空的地方，沒有實際上的邊界。那裡即是靈魂的收容所，也是靈魂的絕地。”

　　“一個普通人的靈魂在那裡存在不超過一天就會完全消散。”

　　“可米達陛下早在多年前就死了。”

　　她看著潘恩確定道:“一個傳說級的權能者存在的時間不會超過十天。”

　　“而米達陛下只是一個史詩級權能者。”

　　潘恩皺起眉頭:“他為什麽會找到你?”

　　卡羅琳把腿放在沙發上，倒在了潘恩懷裡，她低聲訴說著:“並不是他找到了我，而是我遇到了他。”

　　“他告訴我，在遙遠不可考證的年代，在人類還不曾出現的時候，神的族群就已經出現了。”

　　“他們的智慧比我們更強，力量比我們更大，他們每一個人都是權能者。”

　　“在那個年代，傳說級的權能者高舉神座，登上他們的神國！”

　　“他們的文明因神明出現而精彩，也在神明間的大戰中落下帷幕。”

　　潘恩疑惑道:“神明境界真的存在嗎?還是他們也只是傳說級的權能者，被見到他們威能的人誇大了?”

　　卡羅琳說道:“神明境界是存在的，成為神明有具體的方法。但神明境界依舊是傳說級權能者的范疇。”

　　“在那個遙遠年代，那個古老族群中的一部分精神側和心靈側權能者發現了虛界。”

　　“由此證明了靈魂的存在。”

　　“他們中的智者大膽猜測，既然靈魂是存在的，那信仰是不是也是存在的，

只是我們沒有一個類似虛界的地方來驗證它，但它客觀上是存在的。”　　“而如果大部分人把信仰從一種虛無的寄托轉接到一個實際存在的人身上，又會發生什麽?能不能助力權能在五階傳說再次質變，升入不存在的六階?”

　　“事實證明信仰是真實存在的，當一個人得到足夠多的人信仰，他權能升階的速度將會快到不可思議，而且在五階傳說時，權能強大到能感應到這些信仰的時候，他們就能用指向自己的信仰為權能染上一層底色，由此得到神化後的權能以及近乎不朽的生命。”

　　潘恩陷入了沉思，他問道:“那他們呢?我是說那些神，他們去了哪裡?”

　　卡羅琳翻了個身:“當然是死了。”

　　“在他們驕傲自己是神的時候，根本不會理會信眾的死活。”

　　“為了貪欲肆意掀起神戰，瘋狂殺戮位格不及他們的凡人，最終凡人世界人口凋敝，失去信仰來源的神自然就跌下了神壇。”

　　“也許有些神明能依靠遺留的手段苟延殘喘，在這個時代留下他們的隻言片語。”

　　“但是啊！這個嶄新的時代已經沒有承載他們的船了，迎接他們的只有永恆的長眠。”

　　潘恩搖搖頭:“這都是米達陛下的一面之詞，我們甚至連他的身份也無從查證。”

　　“而且就算他說的是真的，那舊神在哪?世上總是不缺乏才華橫溢的人，我決不相信沒有神明能跨過時間的梏秷來到我們這個時代，在這個時代重新散播信仰取回他的神明威能。”

　　卡羅琳坐了起來，她看著潘恩認真說道:“潘恩，你就不奇怪嗎?”

　　“長這麽大以來，你在哪裡見過神明的教會或者任何信仰?”

　　“但是奇怪的是，我們知道教會的含義，知道什麽是神。”

　　潘恩聳然一驚，他的確從未見過教會，也不曾聽說過哪裡有某位神明的信仰。但他知道教會和神明的含義，這很不對勁。如果一個事物沒有存在過，承載它的詞匯從何而來，他望著卡羅琳，從未如此迫切的想得到一件事情的答案。

　　見潘恩終於明白問題的關鍵，卡羅琳繼續說道:“也許它們不是沒有出現過，而是被類似米達陛下的一群知情者壓製了，畢竟任何一個當權者都不會希望自己頭上還站著一位神明，除非那個神是自己。”

　　“而想成為新神的他們又相互忌憚相互製衡，默契封鎖了所有關於神明的消息。”

　　她站起身從沙發來到書架前，書架上擺滿了她看過的書籍。手指在擺放整齊的書籍封皮上劃過，她一邊回憶一邊說道:“我在這間地下室不只是神遊虛界而已，也會閱讀各種史實古籍，我發現，從古至今權能者的出現是在逐漸減少的。”

　　“在我們這個時代，權能者已經非常罕見了。”

　　“再過不久，可能是一百年，也可能是兩百年，世界上也許就不會有新的權能者出現。”

　　“在那個時候，等到最後一個權能者老去，超凡的力量將會就此遠離。”

　　潘恩思索著，他說:“這是好事不是嗎?還記得我們童年一起思考的，如果世界沒有了權能者會怎樣，會不會變得更好?”

　　“我現在可以肯定地答覆你，一定會的。”

　　“當權貴們最為依仗也最不講道理的力量消失了，這個一潭死水階級固化的世界就會活過來。”

　　“那個時候也許還是存在貧富上的差距，但是普通人和貴族富人不再有不同，他們同樣會死也同樣怕死。”

　　“平民的力量會得到擁護，不再被權貴稱作賤民，因為他們有了最根本的可以掀翻棋盤的力量。”

　　“相反，貴族們要拉攏討好平民，以維持自己的統治。”

　　“歷史會在這樣的統治和掀翻統治中走向一個相對公平的世界。”

　　卡羅琳說道:“不是這樣的，潘恩你說漏了一點，也是最關鍵的一點。”

　　“登神的方法是確實存在，登神之後如果不主動毀滅自己的信徒，神的生命也的確是永恆的。”

　　“我發現了權能者的誕生數量在逐漸減少，這一定有人也發現過。”

　　“比如告知我登神方法的米達陛下，他到底是因為和我的父親交好而對我的照拂，還是需要一個人為他打破舊神和當權者的平衡，乃至是在為外界的妻子阿莎摩爾冕下打掩護，這都是不得而知的事情。”

　　“但是潘恩， 人的貪欲是無窮的，這個時代是所有新神最後的機會了，一定會有人打破規矩。”

　　“可以預見，屬於神的時代要來臨了。”

　　她走到潘恩近前，注視著他的眼睛:“潘恩，你能想象嗎?”

　　“神明放牧眾生如同放牧他的羔羊，而每一位牧羊人的性格都是不同的。”

　　“動輒神威如獄，神恩似海。”

　　“在那樣的時代裡，凡人只是被圈養的羔羊，日夜不休地產生信仰，因為沒有維護他們的人。”

　　潘恩思慮著卡羅琳說的話，他的目光逐漸堅定，站起身與卡羅琳對視。

　　“不！我就是維護他們的人。”

　　“我會成為神，不是因為神的永恆和力量。”

　　“而是因為我是凡人。”

　　卡羅琳撫摸潘恩的臉頰，迷醉的望著他。

　　“我相信你，一如既往。”

　　“我們會是神明時代的炬火，任何黑暗都不能將我們熄滅。”

　　也許是覺得氛圍太過沉重了，她拉著潘恩重新在沙發上坐下，她說道:“潘恩，你是我的愛人，我們之間有著最為牢固的聯系，所以我願意將一切都向你如實相告。”

　　“這些事情我連父親都沒有告訴，自從有了那副母親的畫像，他變得詭異自閉，常常一個人自言自語。”

　　“但是我們不一樣，如果最後我們都成為神明，驅使我們聯合的不再是利益，而是永恆的愛意。”

　　“我們二位一體，生死與共！”

　　潘恩回應她道:“是啊！我們二位一體，生死與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