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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大名士》第一百三十四章 立春、錢家村、周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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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正月十八,立春,一年的頭一個節氣。

“立”是“開始”的意思,陽和起蟄,品物皆春。

無論於人於物,都是一個嶄新的開始。

立春當日遊春叫“探春”。

人們紛紛裝扮起來,走上街頭。

先是報春人打扮成公雞的樣子走在最前面。

之後一群人抬著巨大春牛形象,再後面的人打扮成牧童牽牛的、打扮成大頭娃娃送春桃的、打扮成燕子的應有盡有。

遊春也是開始踏青的信號,一直到端午都是遊春的好時候。

立春時天氣轉暖,正是春耕開始的好時節,它的好壞影響著一年的收成,所以立春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節氣。

農業生產歷來是國家頭等大事,自古以來就被各朝代視為立國之本。

官府有一項重要任務就是“勸課農桑”,發展農業,為了鼓勵農民及時開展春耕,會在立春舉行一系列儀式。

每年立春時,天子會舉行盛大的慶典,親自祭祀青帝,並動手耕田。

隨後會向圍觀的民眾頒布春令,督促農民們,一年的春耕已經開始。

各地官府也都會在立春這一天,給耕牛披紅掛綠,州官、縣官用五彩布條製作的鞭子抽打,祈禱一年風調雨順,這個儀式叫做“打春”。

當然了,皇帝耕田,官府打春,都是為了顯示重視農業。

但古代大多數時候,農民只能在溫飽線上掙扎。

苛捐雜稅、土地兼並,致使農民不是失去人身自由成為佃農,就是逃亡淪為難民。

這種背景下,皇帝耕田不管有多強的儀式感,也只能淪為一種作秀。

慈溪城外,田野上,人山人海。

光禿禿的稻田裡,賈芸身著官服,挽著衣袖,卷著褲腿,一手扶著犁頭,一手揮著鞭子,嘴裡吆喝兩聲,水牛蹣跚前行,泥土翻飛。

“好!”官員百姓紛紛喝彩,鼓掌興奮歡呼。

賈芸這一犁頭開出去,兆頭極好!

特別是農民百姓,看到賈芸這麽年輕的知縣老爺,莊稼把式卻擺的極正,最是高興了。

這本沒什麽,但對他們來說,春耕儀式,看到知縣老爺正兒八經乾活,無形中就讓他們產生了一種認同感。

賈芸見眾人叫好,也來了興致,大笑一聲,揮著牛鞭,水牛將犁頭拉的飛起,泥土翻飛,新泥散發著陣陣芬芳,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前世他就是個農村娃,乾農活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甚至成了一種本能,幾輩子都忘不了。

周圍掌聲不斷,人們喜笑顏開,然後紛紛散開,加入到春耕儀式當中,場面頓時火爆起來。

當然了,今天也只是舉行儀式,真正的春耕還早著呢。

大體來說,南方氣溫回升的快,每年的二月下旬就開始春耕,三月就開始播種早稻,農民也陸續下田勞作。

北方地區春耕的普遍時間應該在三四月進行,而具體的播種時間就因為地區的溫度、水份等因素而不同。

從節氣上來說,到了驚蟄,全國大部分地區才真正進入春耕的大忙季節。

縣衙官吏因賈芸帶頭,所以其他人也紛紛下地乾活。

一個個平時養尊處優的,還沒走幾步,就滿頭大汗,卻不得不咬牙堅持。

生怕給這個笑臉虎知縣老爺,留下不好的印象。

倒是主簿荊魯士和縣學教諭邱農,兩人乾起農活有模有樣。

雖說有些體力不支,但是架子擺的極正,一看就是曾經吃過苦頭,真正做過農活的。

賈芸見兩人都這麽大歲數了,堅持不了多久,

於是停下了手中的農活。免得他們因為自己,強撐著堅持乾活,累死在田間地頭,那就不妙了。

待衙役接過犁頭後,賈芸來到田埂上,自有人提來熱水和毛巾讓他洗臉擦汗。

洗漱罷了,賈芸讓賈茗去將還在乾活的荊魯士和邱農等人叫來。

荊魯士和邱農等人聽到賈茗的呼喚,頓時都松了口氣,相互看了看對方,不由搖頭苦笑。

以往知縣帶頭,最多揮幾鞭子意思一下就得了。

今年他們卻非常不幸,碰到個乾農活是把好手的知縣,硬是讓他們也跟著出了一身汗。

賈芸卻不知道眾人的無奈,他背著手,緩步來到鄉間小路上,遠遠眺望前方的村子。

待眾人洗漱後過來,賈芸指著村子,問荊魯士道:“荊主簿可知那個村子叫什麽?”

荊魯士拱手回道:“回縣尊大人,前方的村子叫錢家村,村裡盛產蜂蜜和楊梅,遠近聞名。”

“錢家村……”賈芸輕喃一聲,又問:“這個村子冠以錢姓,可跟錢有志錢公有什麽關系?”

“確實有一些關系,錢家村大部分村民都姓錢,且是錢家旁支,只是聽說跟錢家主脈分得太久,雖然同居一個縣,平時卻少有往來了。”荊魯士沉吟回道。

賈芸輕輕頷首,提議道:“諸位可願隨本官去錢家村看看?”

眾人齊聲回答說願意,開玩笑,知縣要去村裡,他們誰敢說不願意的?

賈芸滿意的點點頭,帶頭步行往村子裡走去。

小路蜿蜒,田間的野草冒著嫩牙,昭示著春天來臨了。

錢家村依山而建,村裡有許多的楊梅樹,四五十戶民居錯落有致,散布在一個小湖周圍,湖水清澈見底,在陽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

還在田間參加春耕儀式的村民,發現賈芸他們的去向,頓時跑到裡正和村正那裡匯報了消息。

裡正略一沉吟,就勸說村民繼續春耕儀式,他則請示甲長,匯合村裡的耆老等人,一同前往錢家村。

朝廷利用老人管理鄉政,由來已久。

耆老是地方上有名望、年高有德的老人(這裡是指年紀大的男子)。

利用他們在鄉村的威望和經驗來輔助知縣治理鄉政,也是對代表皇權知縣的權力補充。

這裡要說的是,被朝廷指派的老人有皇權賦予他們可以直接面聖的特權。

但在日常的生活中,其主要任務還是協助知縣做好本地俗事的處理,能不驚動知縣是最好的。

為什麽呢?

因為交通、通信、政府部門內部架構等原因,知縣雖然代表皇權,但其精力有限,根本做不到事無巨細,親力親為。

故而,許多民事糾紛,如:田地、房產、婚姻、打架鬥毆、債務、偷盜、私宰耕牛、損壞農具莊稼等等。

在宗族盤根錯雜的鄉村,一般都由這些老人出面協調解決。

當然,並不是說民事糾紛的官司就不能在縣衙大堂上去打。

除非遇到民事糾紛鬧大了,或出了人命,或有暴亂的跡象,或者當事人對“老人”處理的結果不服,想要上訴的。

才會擊鼓壘堂,由知縣出面審理斷決。

賈芸見裡正等人過來,讓他們上前說話。

賈芸先問村正道:“聽說錢家村盛產蜂蜜和楊梅,每年產量大致多少,怎麽賣出去的?”

村正拱手回道:“回大人話,咱們村幾乎家家戶戶養蜂,每年能產萬斤蜂蜜。”

“楊梅產量不定,年歲好的時候,最多可收獲三四萬斤,如果遇到極大暴雨、冰雹等惡劣天氣,顆粒不收的情況也時有發生。”

“至於怎麽賣出去嘛,蜂蜜倒是好賣,每年都有販子前來收購,供不應求。”

“倒是楊梅,因保存不易,每年收獲之後,除了背運到城內賣一些外,大部分都製成了楊梅酒、楊梅果脯、楊梅果醬和蜂蜜楊梅。”

賈芸聞言,暗暗歎了口氣。

如果不知情的人聽到錢家村每年的收獲,一定會以為他們肯定會比較富裕。

但實際上,他們每年從這上面也掙不了太多銀子。

因為不管是養蜂還是種果樹,也是要交稅的,而且賦稅極重,各種項目加起來,幾乎佔到總收入的七八成,跟佃戶種地差不多。

比如蜂蜜,錢家村年產萬斤,作價一錢銀子一斤,但賣給商販卻只能賣八十文一斤。

萬斤蜂蜜,能賣六百六十多兩銀子,再交七成的稅,就只剩近二百兩銀子,然後四五十戶人一分,每家也只能分到大約四兩銀子。

當然,養的多,收入會多些,養的多,收入自然會少些,但都相差不了幾兩銀子,畢竟村民們大部分時間都要種地。

至於楊梅每年能賣多少銀子,用都不用問,肯定比蜂蜜賺的少。

由此可見,就算這些農民想方設法的提高收入,最多也只能在溫飽線上徘回,想要大富大貴是不可能的。

所以說,苛政猛於虎,真不是說笑的,江南地區的稅賦高也是真的。

當然了,賈芸無力改變官府的稅收政策,倒是可以提高慈溪縣的蜂蜜、茶葉、年糕、葡萄酒、楊梅酒、金絲草帽、青瓷等特色產品的收購價格。

不過這事兒不能拍拍腦袋就定了,需要多方面考慮,既能讓百姓提高收入,也能讓薛家商路賺到銀子。

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這些特色產品的品牌立起來,有了逼格,才能賣出高價。

走進錢家村,賈芸隨便走了幾家人戶看了看,倒還不錯,家家戶戶都有余糧。

這裡的人蓋的全是泥瓦房,修繕的挺好,村頭到村尾,賈芸沒看到一座危房。

倒是有幾家,賈芸看到屋裡有人,但沒進去。

他眼尖,從門縫和窗戶縫隙中瞧見了屋裡的人大都沒穿衣服,都用床單裹著身子。

賈芸略一沉吟,就知道那是家裡比較窮的,一家人連每人一套衣服也買不起。

可見,同一個村子裡,有富的,也有窮的。

賈芸問了村正,路過的那幾家人的情況。

村正搖頭說都是家裡要麽有人生病了,掏空了積蓄,要麽是家裡男人不成器,隻想著撈偏財,不乾正事兒,所以受窮……

總之,家裡窮有千種萬種原因,賈芸聽了後,默然不語。

他雖是父母官,卻不能真的成為他們的父母……

從錢家村回到縣衙,賈芸調集了慈溪各種特產近十年來的詳細資料查閱。

用了兩三天將資料看完後,他心裡大致有數了,然後抽調縣衙的精乾力量,開始逐一實地考查。

同時,他還吩咐薛蟠,召集薛家商路浙江買賣承局的總管、執事、帳房、掌櫃等人,月底之前全部趕到慈溪開會。

賈芸的動作,自然被慈溪的鄉紳富戶發現了,都親自或派人來縣衙打聽消息。

賈芸沒有隱瞞,直接讓人將消息傳出去,說今年縣衙將會統籌扶持慈溪各色產業,提高產業名氣,爭取做大做強。

尤其是青瓷、編制工藝品、茶葉這三樣東西,他打算通過薛家商路,運到全國各地銷售。

說實話,以薛家商路的體量,慈溪產的這點東西真不夠賣。

而正因為這樣,才能賣出高價。

至於其他的比如蜜梨、楊梅、年糕、葡萄等農產品,因為不易保存,就只能在浙江以內銷售了。

鄉紳富戶們得知消息後,想找賈芸深入了解此事,但賈芸卻不急著跟他們談。

因為慈溪有八成的土地都在這些地主手上。

賈芸不想給他們一種自己想做成任何事,都離不開他們的印象。

要說賈芸的謀劃要是做成了,對這些地主是有極大好處的。

但人就是犯賤,上趕著不是買賣。

對賈芸和薛家商路來說,慈溪的生意可做可不做。

所以,賈芸一定要讓這些地主急的跳腳了,急巴巴的求著他帶,才會真正和他們談論此事。

這天一大早,賈芸就和薛蟠帶著親衛出了城,直奔上林湖而去。

上林湖依慣於群山懷抱中,湖岸曲折多姿,四周山勢峻峭、果木豐盛。

湖南面的考栳山,又名仙居山,相傳曾有仙人居住。

山中極其幽靜,小徑蜿蜒,溪流淙淙,鳥聲啁啾。

豐水時節,瀑布飛瀉,猶如白練騰舞。

上林湖一帶燒製青瓷的歷史悠久,是越窯青瓷發祥地和著名產地之一。

越窯青瓷歷史悠久、影響深遠,倍受人們的讚賞和青睞,是漢族傳統製瓷工藝的珍品之一。

越瓷的特點是胎骨較薄,施釉均勻,釉色青翠瑩潤,光彩照人。

尤其是秘色窯青瓷,釉面青碧,晶瑩潤澤,如寧靜的湖水一般,清澈碧綠,美麗的釉色、精致的造型,奔放的線劃花紋,被稱為青瓷中的精品為世人所珍視。

賈芸一行趕到上林湖畔,一個叫周家村的村口,已經有不少人等候多時了。

周家村的人全部姓周,沒有外姓,他們世代製瓷,聽說已經傳承幾百年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當賈芸的儀仗來到村口,近百人跪地拜見。

賈芸從官轎上下來,走到跪在最前方的一個老人身前,將他扶起來,笑著說:“本官上門叨擾,倒是讓周老先生受累了。”

周登甲已經年近七旬,白發蒼蒼,滿臉溝壑縱橫,眼神卻格外的亮。

見賈芸客氣,周登甲松了口氣,拄著拐杖,高興道:“縣尊大人客氣了,貴腳踏於本村賤地,不勝榮幸之至!”

看到賈芸,他眼神閃過一道驚訝。

昨天有衙役前來通知,說知縣會到周家村視察,但他沒想到知縣會這麽年輕。

“哈哈,你老才是真的客氣!”賈芸大笑道,然後揮手示意其他人:“都免禮起身吧!”

等眾人起身讓開道路後,賈芸和周登甲攜手走進村裡。

賈芸見老爺子精神不錯,於是問他高齡,能吃幾碗飯,兒孫多少,不一而足。

沒走多遠,周登甲將賈芸帶到村中的一座宅子內。

“這是周家祖宅,平時沒有住人,裡面存放著近百年來,咱們族人做出來的越窯青瓷精品。”周登甲解釋道。

賈芸點點頭,今兒他就是為了周家村來的。

越窯最興盛的時候,這裡有幾百座窯開工燒製瓷器,窯爐長條斜臥,形如臥龍,被稱作“龍窯”。

自宋以後,越窯青瓷衰落。

原因有很多,比如黑釉瓷器的競爭,政治動亂,越窯秘色瓷技術逐漸失傳,質量下降等。

尤其是瓷都景德鎮興起,讓全國各地名窯都沒了生存空間,甚至全世界都瘋狂追捧青花瓷。

多種原因之下,越窯青瓷衰落也是必然的。

然而恰恰是越窯青瓷衰落了,經歷過戰爭過後,越窯所產青瓷市面上存量極少,故而價格昂貴。

正由於昂貴,收藏者就都想得到它,這就給了越窯青瓷活下去的希望。

房間中,有許多木架,上面擺放著密密麻麻的瓷器。

有碗、盤、碟、盞、盅、缽、執壺、水盂等實用器。

也有鍾、爐、觚、長頸瓶、梅瓶、花翁、套瓶、器座、鳥食罐、動物瓷塑等,小巧、輕薄、精美,優雅別致,妙趣橫生。

賈芸選了幾種仔細看過後,回頭對周登甲道:“周老先生,這些瓷器確實當得上是精品,但現在周家村還能做得出來這麽好的瓷器麽?”

“大人放心,咱們這些年雖說沒大批量造瓷,但吃飯的手藝卻沒落下,連老窯也都常常開窯保養,隨時都可以使用。”周登甲拱手鄭重回道。

賈芸點點頭,吩咐道:“那好,你們以最快的時間燒一批出來看看,如果都能有這房裡的瓷器一樣好,我可能擔保,你們造多少,我們就買多少!”

周登甲激動的老淚縱橫,又要給賈芸磕頭,賈芸連忙扶住他。

開玩笑,老頭這麽大歲數了,自己可是個有福的,不能讓他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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