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鷹唳在縣衙上空響起。
嘯聲石破天驚,響徹雲霄!
後宅,賈芸看著書信,神色不定。
賈文琳:“老爺,可是京城遇到什麽棘手的事兒?”
“那倒沒有,只是有些意外罷了!”賈芸搖頭道。
信是許仁志用飛鷹送來的,說是倭寇攻破金陵,在朝廷引起了軒然大波。
留都被破,是件極為丟臉的事兒。
朝廷上下官員均義憤填膺,紛紛奏請皇帝調兵遣將,剿滅倭寇。
幸好金陵的急報和慈溪的戰報一前一後到京,勉強讓朝廷有了一面遮羞布。
但不管怎樣,對於倭寇,是不能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最後朝廷決議,調九省都檢點王子騰升任兵部左侍郎、都察院左僉都禦史,南直隸、浙江、福建三省總督,總製南直隸、浙、福等處軍務,抗擊倭寇。
至於賈芸,則因功升任正六品兵部主事,都察院巡城禦史,總督京城巡捕營。
“這麽說,老爺就要回京了?”賈文琳看過信後,疑惑道。
賈芸頷首道:“嗯,等公文到了之後,咱們就要回去了。”
“那咱們新組建的鄉兵怎麽辦?”賈文琳皺眉道。
賈芸笑道:“自會有專人來接手,不過在離開之前,咱們要優中選優,將現有的巡捕營兵力擴充到三百人,充當親衛,到時候帶回京城。”
幸好族人的征調令並未發出,要不然還真不好辦。
賈芸之所以一直擱置征調令,就是怕當前這種情況發生。
至於為何一定要從新征的兵員裡挑人補充親衛,主要是平衡族人在親衛中的比重。
他發現親衛全部由族人充當,反倒容易讓他們驕傲自大、墮落和不思進取。
尤其是他們跟著賈芸打了幾仗,立了些功後,得了不少賞賜,開始安於現狀。
更讓賈芸不安的是,這些人現在也學會了有什麽問題私下瞞著,不跟他反應。
賈芸可不想自己剛起家,就讓親衛變成了賈府裡的那些仆人一個德行,人前一套,人後一套。
對於這種情況,只要一有苗頭,就該摁下去。
所以,選一些外人進來,反而有益於他們互相監督和競爭。
“唉,可惜了那麽多的好兵!”賈文琳歎了口氣道。
賈芸揮手道:“別可惜了,趕緊安排人去巡捕營選兵,趁著我的調令未到之前,開展一段時間的魔鬼訓練,讓他們早日成軍。”
賈文琳應了聲,拱手退了出去。
當媚人和麗人聽說可以回京後,歡喜的叫了起來。
“這就像老爺說的話,驚喜總是來的太快!”媚人雙眼亮晶晶,喜笑顏開道。
麗人一臉笑意,附和道:“真是,先前一直念著什麽時候能夠回京,我原以為最快也要年底去了,沒想到突然來了個驚喜。”
“先收拾一下吧,將要買的禮物和大部分行禮打包,我安排商路的人先帶走,咱們回去時就可以輕裝上陣了,順便還能去姑蘇看看咱們的田莊。”賈芸笑道。
能夠早些回京,自然是好的,倒也如了他的意。
雖說有些意外,但想到自己的資歷和年齡,要不是這次立了那麽大的功勞,以及剛好碰到海盜攻破金陵之事,還真不可能升遷的這麽快。
所以,對於回京之事,不但是媚人和麗人的驚喜,也是賈芸的驚喜。
說起來,自他外放為官,短短一年不到,就連續升遷,也算是個奇跡了。
雖說升了官,但賈芸對於自己的政績卻太滿意的。
畢竟因為時間原因,他在地方上的政務還真沒多少建樹,升官也全是因為立了軍功,這對他今後的仕途發展是不利的。
作為一名文官,如果全憑軍功升職,長久下去,必將自絕於文、武兩方,這樣的例子,在歷史上不是沒有過。
中午,薛蟠和倪二從外邊兒回來,聽賈芸說升官後,都非常高興。
“剛好商路上的事處理的差不多了,回京也好!”薛蟠笑道。
賈芸歎道:“就是可惜了慈溪的發展了,我這一走,先前所有的布置都前功盡棄了。”
薛蟠搖搖頭,不知道該怎麽回話,隻得岔開話題道:“我那舅舅真升官了?”
“嗯,權利可大了,南直隸、浙、福三省總督!”賈芸意味深長道。
薛蟠咂吧著嘴,皺眉道:“說實話,我一直有些不懂,我那舅舅從當官以來,就沒立過什麽功,官位卻節節高升,這是何道理?”
賈芸笑道:“搞不懂就對了,你不需要懂這些,只要記住一點,要是他派人來,不管是想讓商路幫忙,還是邀請你外出,你都別輕易許諾和答應。”
薛蟠揚著嘴冷哼道:“那是當然,別說他派人來找我,就算是他親自來找我,我也不會聽他的,哼,先前把我變成活死人,我是會記一輩子的!”
這事兒哪怕過了這麽久,他現在想起來還心有余悸,可不想再經歷一次。
“嗯,你能記住教訓就好。”賈芸滿意道,“對了,這次咱們回去,如果有時間,將會繞道姑蘇,我想去看看新得的田莊。”
說著,他回頭看向身後站著的倪二,吩咐道:“既然商路上的事兒安排妥當了,倪二你帶著人,先行一步去田莊等著咱們。”
“老爺,假若事情有變,你們不去那邊呢?”倪二遲疑道。
賈芸微笑道:“不去會給你傳信,你先去田莊上將各方面深入了解一下,免得咱們被那些管事糊弄了。”
倪二眼睛一瞪,嚴肅道:“他們敢糊弄咱們,小的就親手送他們吃牢飯!”
“那倒不必,真發現問題,你直接提了人,交給甄家,讓他們處置就行。”賈芸搖頭道。
田莊上的管事,肯定要換成自己人,不管有沒有問題都是要換的。
賈芸自己現在沒人,但可以先從薛家調人去。
尤其是薛寶釵陪嫁田莊上的那些管事,基本都是比較本分的,可以隨時調用。
正說著話,賈茗來報,說周家村的周老帶著族人來訪。
“可有說什麽事?”賈芸疑惑道。
因有薛家商路幫助,所以周家村最近燒的青瓷賣的挺不錯,日子自然好過了。
賈芸自從去過一次周家村後,雖沒再去過,卻也有時常關注。
賈茗回道:“說是周家村最近燒了幾窯上好的越窯青瓷,他們為了感謝老爺對他們的提攜,就挑了幾十套上好的給老爺送來了。”
賈芸頷首道:“行吧,你去將周老帶過來。”
賈茗退下,不一會兒,就帶著周老過來,同時還有兩個周家族人抬著一個木箱跟在後邊兒。
周登甲要上前磕頭,賈芸揮手道:“免禮吧,聽說周老給本官帶了上好的越窯青瓷過來?快快拿來一觀!”
周登甲見賈芸頗有興致,喜笑顏開,連忙讓族人將箱子打開,從裡面拿出幾套茶壺、盞、碗、盤、碟、盅、缽等瓷器。
賈芸隨便挑了幾樣看了看,發現這些瓷器造型穩重端莊,釉色滋潤典雅,確實是難得的精品,於是對周登甲道:
“確實都是極品,看來周老上次跟本官說手藝還在,沒有半點虛言。”
越窯青瓷中的極品青瓷叫“秘色瓷”。
秘色瓷色澤獨特,這種釉色美麗的瓷器,需要精湛高超的燒造技藝,才能夠成功完成。
為了得到絕美的釉色,秘色瓷的燒造一定要嚴格地控制溫度和通風,如果操作稍微有誤,很可能燒造不成功,可見秘色瓷燒造的難度之大。
周登甲高興道:“大人喜歡就好,越窯青瓷能夠死而複生,全靠大人籌謀有方,是以草民才選了些精品送來,還望大人不要嫌棄。”
賈芸笑著說:“行,這些瓷器本官確實喜歡,就不推辭了。”
“不過本官還是要叮囑一句,對於越窯青瓷,雖然現在有薛家商路兜底,但你們還是要嚴把質量關,這樣才能走的長遠。”
周登甲拱手道:“多謝大人教誨,草民定會謹記在心。”
說了會兒話後,周登甲就帶著族人告辭離開了。
等他們走後,賈芸問倪二道:“現在這些青瓷都能賣什麽價?”
倪二笑道:“這周老頭極不老實,給商路的青瓷雖說都是良品和精品,卻從來就沒這種極品貨,想必是一直捂在手裡。”
“現在咱們商路上賣的最貴的越窯青瓷,一套大約千兩銀子,不過其質量已經非常接近老爺眼前的這些了。”
“而他們送給老爺的這些極品越窯青瓷, 全都能當藏品了,各方面都沒有瑕疵,價值不好估量,如果硬要出價的話,想必一套非得幾千兩銀子不可。”
賈芸笑了笑,問賈茗道:“剛才入庫,你清點沒有,他們一共送來多少套?”
“六十六套,小的數了兩遍。”賈茗回道。
賈芸大笑道:“哈哈,好家夥,他們倒是舍得,這一出就送我幾十萬兩銀子!”
倪二接話道:“老爺,不能這麽算,咱們剛才說的是商路上的賣價,實際上咱們從他們那兒收購,進價最高也只會給幾十兩銀子。”
賈芸感歎道:“那也了不得啊,就算是幾十兩銀子一套,這六十六套,也值幾千兩銀子了,他們確實好大方。”
“這玩意兒我知道,像這種極品,輕易燒不成一套,估計這六十多套,有些還是他們以前燒了,藏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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